南希不知道为何宁婉的眼下会不愿与她说话,她原本只当宁婉身体和内心遭到重创,变得沉默寡言了。她原以为时间能磨平内心的伤痛,宁婉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可是现在她不敢再这么认为了,宁婉已经开始跟别人说话了,唯独面对她,仍然不愿意开口。南希疑惑的走进病房,静静看着宁婉片刻,她的脑子里将最近的事情一一滤过,却仍旧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做的让宁婉不高兴了。
“阿碗?”南希站在床前,看着宁婉的背影,试图跟她说说话,可宁婉仍旧闭着眼睛不出声。
恰好这时叶丹过来,她放下包朝南希笑了笑,“阿希,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阿婉。”
叶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努了努嘴,“仍旧不大愿意说话,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南希微微一笑,看向叶丹,“你怎么有空白天过来了?”
“没空也得来。”叶丹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公司里每天都有事情,每天也都忙不完,可再忙也要顾家,幸好我现在在公司比较重要,老板不敢轻易开除我,我也就相对自由一些咯。”
叶丹,她总是这么自信。
自信的女人总是充满魅力。
许是心里有了隔阂,南希看着宁婉,心里总不是滋味。她简单问了起诉的事情,叶丹信心满满的回答说没什么问题,过一天一审就会开庭,不过他们不着急开庭,大不了让那个贱女人多拘留几天。
“许正呢?”
“他啊!”叶丹冷笑一声,“除了阿婉住院当天他来过一次之外,这么多天过去,连他的影子也没看到,不过他也没脸来,谁愿意看到他呢,想必他现在也很忙,忙着为他的那个姘头找关系吧。”
“找关系?”南希有些惊讶,“事实证据那般确凿,找了关系又能怎样?”
叶丹不屑的摇摇头,“总要垂死挣扎吧,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南希看向叶丹,总觉得毕业后的这几年,每个人都在成长,每个人都在更加了解这个社会,唯独她似乎因为心里的症结一直在原地踏步。
甚至现在无力到连自己的好朋友出了事情她连帮忙的力量都没有。想想这么多年,每每她有事情都是叶丹出头帮她摆平,她生病叶丹为她办理住院,她不开心叶丹前去哄她,她为旗袍店举办个活动叶丹总是忙前忙后,忙东忙西……
同样都是朋友,为何别人为她做的更多,而她能做的却是那么少?
忽然有些无地自容,南希简单又问了几句,便要离开。
似乎觉察到南希的情绪不佳,叶丹又看了一眼宁婉,便起身说道:“我送你出去。”
等到出了病房,叶丹才拉着南希说:“阿希,你别在意,阿婉现在情绪不佳,总是不大愿意说话。”
南希摇头,“她遭此重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需要时间愈合,我只是痛恨自己不能为她做的更多,甚至现在连陪伴都不能够。”
“阿希。”叶丹抱了抱南希,“阿希,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我知道你想做的更好,于朋友于姐妹,这都足够了。”
南希苦笑一声,“但愿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叶丹惊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南希回抱了一下叶丹,嘴角的苦笑更浓,“阿丹,你总是说我的感觉很笨拙,可这次我的感觉这么强烈,难道还不明显么?不过没关系阿丹,我们仍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妹,我和你,和阿婉,一直都会是。”
叶丹重重点头。
“我等会儿要去见安晨辉,和他那样的人谈判,我总需要准备一番。”南希拍了拍叶丹的肩膀。
“好。”叶丹松开南希,微微一笑,“安晨辉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你多小心一些。他再难对付,却容易生气,一个生气的人是很难做到完全理智的,阿希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嗯,我先回去了。”
看着南希的背影,叶丹又叫住了她,最近宁婉的情绪她感受到的最明显,宁婉莫名其妙的忽然开始疏远南希了,从乌镇归来,从宁婉出车祸,似乎一切都在开始改变。
南希转身疑惑的看向叶丹,“嗯?”
“阿希,我们是好姐妹,好闺蜜。”叶丹的声音笃定,“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静静看着彼此,微笑。
然后,互相点头。
南希转身走出医院,不知道为什么,南希现在的内心忽然很坚定,至于那种坚定的原因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就想着和叶丹、宁婉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想着帮凌简拉回那两个重要客户,挽回凌简在业内的名声。
路上碰到周柯,南希也只是微笑着点头。
倒是周柯看着南希,忽然有些疑惑,现在的南希眼中多了一丝坚定,倒比初见时那种坑人的狡黠多了些许成熟稳重。
或许,自从和凌简分手的那一年,她的内心就已经历沧桑而至成熟,这些年她一直默默的,心中应该也是明白事理的。
只是现在,怎么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周柯摇摇头,女人啊,还真是说变就变,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南希出了医院,抬头看向天空,今日的太阳明媚而不炽烈,温柔的像母亲的怀抱。有多久没有好好抬头看过天空了?
这些年看似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实际上心里从未有一刻的放松,她的心里日夜思念着一个人,日夜都在为曾经的事情忏悔,日夜都在幻想着和凌简重逢的模样。
可是幻想了又怎样?
终于等到了重逢,可她仍然害怕,仍然逃避,仍然在伤害一生所爱。
不能勇敢一些么?不能不逃避了么?
南希长吸一口气,对着温暖的阳光微微一笑。
阿简,经过昨晚,不管我们未来能否在一起,你都是我认定的一生的人。不管能不能得到名义的婚约,你都会是我的丈夫。
下午两点五十,南希准时出现在清源小筑。南希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点了两杯咖啡,她环顾店里,这个时候的人还不是很多,大家有的拿着电脑在忙碌,有的在声音适中的聊天,这样的环境很静,适合谈合作,也适合谈判。
下午三点,安晨辉准时出现在清源小筑,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靠窗的位子,果然看到了那个身穿旗袍加棕色外套的南希。
安晨辉微微皱眉,旗袍?
这个女人还真是与别人不同,虽然上海这座繁华的城市,穿旗袍的人很多,似乎看上去很小资,也似乎看上去很有情趣,可那些人穿旗袍不过是为了追求时髦,彰显自己的不同,事实上她们并不懂得旗袍的文化,也不懂得旗袍的内涵。
可南希不同,她做旗袍,穿旗袍,了解旗袍,她适合穿旗袍,旗袍也适合她。
“请问先生,有几位?”服务生微微垂首,礼仪周到的问他。
安晨辉指了指南希坐着的位子,淡淡道:“已经约了人。”
服务生点头,引领安晨辉到南希对面的位子。
南希抬头看了一眼安晨辉,嘴角的笑意略带着些许嘲讽,“安先生当真是个大忙人,连赴约都把时间卡的这么准,不早到一分钟,也不迟到一分钟。”
安晨辉并不理会南希的嘲讽,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咖啡,猛地顿了顿,这是他平常喜欢的口味,没想到南希竟然记得。他心里忽然一动,南希记得他喜欢的口味,或许也曾对他用心,对他用心是不是也就是说……
“安先生不必多想,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这种口味的咖啡比较廉价而已。”
廉价?
安晨辉的眼角忽然跳了跳,她是在嘲笑他竟然喜欢如此廉价的东西?
“廉价?”安晨辉冷笑,“喜欢的东西不分贵贱,原来南小姐心中也是一个以物质衡量他人的人。”
南希轻笑着摇头,“安先生的心思还真是多,我只是多我的钱支付不了更贵的,跟物质的贵贱有什么关系?”
似乎也确实是这样。安晨辉悻悻地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经南希这么一说,这咖啡似乎也变了口味,跟平日里喜欢的味道并不一样,莫名的心中就有些烦躁,他招手唤来服务生,神色倨傲的说道:“来两杯店里最贵的咖啡。”
“您好,先生,店里最贵的咖啡有三种,请问您想要哪一种呢?”
“随便。”
服务生愣了一下,似乎还要再问,南希却微微一笑,“每样来两杯。”
安晨辉的视线猛地盯向南希,随即微微一笑,从来不曾想到她也有这样狡黠的一面。
服务生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仍旧有些迟疑,这是陆翊走了过来,对服务生点点头,“去准备吧。”
南希目光挑衅的看着安晨辉,“该不会是几杯咖啡,安先生不舍得了吧?”
“对你,我有什么不舍得的,你就是包了这家店,我倾尽积蓄也会为你买下来。”
陆翊笑意微微的看向安晨辉,“这位先生的口气还真是大,只怕你倾尽积蓄也买不下这家店。”随即他砖头看向南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又不是贪婪之人,想要的从来不多。”
安晨辉的眼角多了些许戏谑,“你想要什么?”
“想要我爱的人平安喜乐,想要我爱的人没有烦恼。”
“你想要的,就是这些?”
南希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温柔,“我与凌简相恋十年,我们知道彼此,我最想的就是他的平安喜乐,想要他事业顺利,没有烦恼。”
这是安晨辉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强忍着内心要暴跳的愤怒,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替凌简宣扬你们的爱情么?如果是这样,那很不好意思,我不愿听,也没谈下去的必要。”
“当然不是。”南希目光的坚定看着他,“纵然我与阿简之间经过过波折,但我们相爱的决心从不曾动摇,无论你是如何在大家面前表白对我的心声,那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不会爱上你,也不曾给过你阿简抄袭你创意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