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简若有所思的走去南希的病房,站在病房门口,凌简注目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周珂说了方想起凌简刚刚的警告,淡淡一笑,“她当时很活泼,不像现在的深沉。”
凌简却似乎很感兴趣,“她当时怎么样?”
“她烫伤了手,挺严重的,虽然我到现在一直都很费解她为何会徒手去接烧的滚烫的茶壶。”周珂用手比划了几下,“两只手包的像粽子一样,生活几乎不能自理。那个时候她就是我们护士的噩梦,真的很会折腾人,一会儿要护士帮忙喂东西,一会儿又要去厕所,一会儿身上痒……护士们对她敬而远之。”
难怪那次他和南希一起来医院,护士会那样小声说她。
可凌简知道南希是怎样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去麻烦别人,她怕欠债,她总说人情债不能欠,欠了就要还一辈子。
周珂忽然想起她胡诌说烫了手导致腹水严重,胎儿不保的样子,轻轻一笑,“有一次我走到她门口,听到她和下属的谈话,她让下属拿了一堆的单据,诸如住院费,手术费,营养费等等,说她是听到谁的结婚消息才不留神烫伤了手,导致腹水严重,胎儿即将不保,要求朋友把那大堆的单据报销,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孕妇烫伤能烫出腹水的,你说她损不损?”
他说完自顾自笑着。
凌简却不理会他,视线只集中在南希身上。
那次她说她怀孕,大抵是已经知道了他会在叶丹的婚礼上出现,为了推开他,她竟然用那样的谎言。
她仍是善良的南希。
“你不是很忙么?”凌简扭头看向仍自笑着的周珂。
“我已经忙完了呀。”周珂耸耸肩,“难得你来,我当然要陪你说说话了。”
“你调去急诊了还不忙啊?”
忙?周珂看了看凌简的眸子,又看了看病床上睡着的南希,合着自己好心凑上来,当了电灯泡?
周珂顿时尴尬的笑了笑,“是啊,调去急诊我很忙的,没事别找我。”他在将转身时又补充道:“有事儿更别找我。”
凌简淡淡点头,气的周珂瞪了瞪眼睛,这人典型的过河拆桥!
周珂气呼呼的走了,决定去凌简妈妈那里告一状。
凌简在周珂走后,关上了病房门。他缓步走到病床前,那短短的几步他却走的异常用力,似乎用了一声的力气。
还记得重逢时南希蜷缩着躺在天桥上,在地上写着远行的字,想从好心人那里得到捐赠。那时他心乱如麻,不无哀叹的想,南希她,怎么是那般模样,他心疼,纠结,难过……
那时她手上还包着纱布,看着委实有几分凄凉。
在酒店的那一晚,他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小心得为她换上干净的纱布。那时离别三年,原本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原本一直在暗暗发誓一定要过的比她好,让她后悔离开他。
可是那时那刻,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原以为的骄傲都变成了煎熬,尤其是看到她躺在地上抱着她自己的模样。
凌简轻轻抚开南希额前的发,静静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多么安静的女子呀。
阿希。他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呼唤她,可他怕太亲昵的称呼会吓跑她。
他真的无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当他看到微博上她在布达拉宫前孤独的起舞,他心疼的无以复加。那样的舞蹈他许久没有看到,那样的孤独他却是再知晓不过。
第一次见她时,她就在跳舞,阳光下的操场是她的舞台,她的舞姿不是倾城绝世的美,却很干净文雅,一直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也曾在几次晚会上看到她跳舞,可那时她表现出的综合能力几乎覆盖了她舞姿的优美,以至于别人看到只是见怪不怪的觉得南希还会跳舞,这样才配得上多才多艺的才女之称。
南希,她是优秀的,可她一直在克制自己,默默的守着自己的一小片天地。
凌简的手停在南希的眼角,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眼角的肌肤,“阿希,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再失去你?”
想着方才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他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凌简看着她,好想把她捧到心口,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样便可再也不离分。
“答应我,可好,倘若有一天你非要离开不可,就告诉我一声,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日后我也能找到你。我再也不要没有你的消息,再也不要看到你狼狈的模样。”
南希醒来时是在第二天早上,当她发展凌简坐着睡在她床畔时她吓了一跳,她只能昨夜的晕倒,她晕倒时凌简开车还没回来,他是怎么发现她晕倒的?他当时是不是吓坏了?医生……医生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好多问题一下子都钻进南希的脑子里,她紧张的抓紧了被褥,医生会跟他说什么?
南希想了想,忽然又放松下来,她最开始的检查也是在上海做的,医生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
感觉到被子的一紧一松,凌简当即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看到南希正看着他笑,顿觉心里一暖,他顿了顿,待脑子彻底清醒,他才微微一笑,“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凌简揉了揉眼睛,“睡的饱么?”
南希点头,压下心中的疑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怎么不在那边睡,比趴着睡舒服些。”
“靠在你身边,我安心。”
凌简起身去拿毛巾,周珂那小子还算有觉悟在昨晚下班前送了些日用品过来。他拿着毛巾去洗手间先把毛巾用热水烫一烫,随后又有温水洗了两遍,扭的半干后拿去给南希擦脸,南希本想自己接过去擦却被凌简制止,“乖,别动。”
乖,别动。
很久之前,有个男孩子常对一个女孩子说的话,时隔三年多再听到这样的话,南希的心陡然一颤。她诧异的看着凌简,心道他最近都挺知道分寸,很少与她有肌肤接触,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医生跟他说什么了?
凌简并不去管她的眼神和表情,擦了她的脸,又去擦她的手,眼前忽然闪现当初为她换包扎的纱布时看到的这双红肿的手时的模样,“疼么?”
“嗯?”南希忽然紧张的起来,“不疼。”
凌简没有接话,当初烫成那样,手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白皮,怎么可能会不疼。她总是爱逞强,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她总说自己没事。
他小心翼翼的擦完南希的手,又去洗了毛巾晾起,把牙刷和杯子洗好,挤好牙膏,问南希,“在床上刷牙还是来这里?”
正在神游的南希忽然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跳起来奔向他跟前,怎么能在床上刷牙,如果被外面的护士看到指不定又要嫌弃她矫情事多。
她自然而然的从凌简手中接过牙刷,开始埋头刷牙,没看到凌简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能活蹦乱跳,就说明没事了。
“早餐想吃什么?”
“包子豆浆油条……”
“以后尽量少吃这些。”
南希咳嗽一声,呛出星儿的牙膏沫,忽然想起重逢时她一口牙膏泡沫站在门口被一群同学围观,而她吐了叶丹一脸一身的泡沫……
那时好糗啊!
然而他们的重逢因为某人醉酒睡在天桥而错差了一个夜晚。
除了包子豆浆油条,医院这附近还有什么?
“我带你去我们公司楼下吃吧?”凌简吐掉嘴巴里的泡沫,开始漱口。
他们公司楼下有家营养早餐做的还不错,她之前在华昱上班时去吃过几次,还是张晓楠拉她过去的。可是北奥的对面就是华昱,如果在那里碰到华昱的同事,说不定会很尴尬。
“不要。”南希摇头拒绝,“我回去自己吃吧。”
“南希,你的工作,该如何安排?”凌简洗脸的姿势也很帅,他一边擦脸一边看向南希,“你最近有考虑么?”
说实话,没有。
南希摇头,“上海这座城市终究太大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长久留在这里。”
“去个小的地方也好,你不喜繁华和喧闹。”凌简又洗了洗毛巾,拧干递给南希,“你想去哪儿?”
“我,我还没想好。”
凌简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南希,她不是做事没有计划的人,她想了,只是还不愿告诉他。
“也好,时间还有很多,慢慢考虑。如果不嫌弃,我还想聘请你做我们公司的策划师。”
南希终究还是跟着凌简去北奥楼下吃早餐了,凌简自己搭配了两份营养早餐,等餐盘端过来时南希的脸上既惊且喜,“之前我怎么没看到还有这样萌的公仔面包?还有鸡蛋是怎么做成小熊的样子的?”
凌简微微一笑,“你之前也来这家吃过?”
“来过几次。”南希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要动筷了,“不过看着没有这样的好吃。”
凌简的眼里尽是宠溺,“你若喜欢,以后常带你过来。”
南希点头,小心得夹起“熊熊”耳朵放进口中,鸡蛋做的很嫩,入口即化的样子,她不由点头夸赞好吃。
“看来南小姐食欲很好。”
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传进耳中,南希咬着“熊熊”的另一只耳朵抬头,看到来人顿时一脸黑线,她镇定的吃完嘴巴里的食物才不慌不忙的打招呼,“安先生,早。”
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