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镇国府遭明袭 (1)
天亮后不久,阳光普照,这是雪露后必然而来的好天气,通常飘雪絮之后,就会天晴了。
刚养足精神,农舍主人刚替他们备妥早膳,外面便传来清晰的示警信号。
他们七个人分三处住宿,势成椅角可监视四野,任何一方发现可疑的征候,立即将示警的信号传出。
这家农舍位于村东南角外缘,住的是周凌云和俞柔柔。发警讯的人是花花双太岁那一组,住在村的西端,相距不足百步。
不是紧急警号,但两人仍然外出探看。
这附近全是小起伏的田野,本来是远道兵马临时集结的地方,大道远在三里外,白皑皑一望无涯,积雪的田野,可远眺数里外的景物。
西南面五六里外巍峨壮观的墙门楼,清晰在目,那座小小的煤山,似乎也比平时中看些。
不论国内国外,发生大战争小战争,平定之后,远征军代表性的兵马,在这附近数里地段驻扎,整顿军容,候命整队,凯旋进城,献俘报捷。所以城北的两座城门,北东叫德胜,北西叫安定。
胜利进城一定从德胜门进人,德与得音同,所以也称得胜门。
八人八骑从西面绕小径后段飞驰,很可能是从西直门绕小径过来的。
通常,出城的车马桥走德胜门或安定门大道,很少有从西直门或东直门出来后,再绕小径折入大道的。
看不清骑十的身影,可难分辨面目。
但只有八个人,没有耽心的必要。
八骑士后面,的确没有后续的人。
农舍前面没建有晒麦的大前院,仅用矮本栏管制家畜的广场,也只有三亩大小。如果大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一两里外的田野。
两人在堂屋进食,敞开大门等候变化。
八匹马在栏外止蹄,两个人照料坐骑,六个人推栏门,昂然而人,直趋敞开的大门。
“侯爷有不少江湖牛鬼蛇神效命,难怪消息灵通。”周凌云离座而起,大笑着迎客:“哈哈!天气好,不怎么冷,但候爷脸色不好看,莫不是伤风感冒吧!请坐。”
六个人,安仁候,西城兵马司指挥杨一鸣,三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全都是那天登门找他拔刀相助的原班人马。
另一位鹰目冷电四射的中年人,所佩的雁翎刀,份量相当重,气概不凡,很可能是一位地位颇高的武职官。
六个人都穿了便装,外面披了大用,戴普通的三片瓦羔皮风帽。这时都已将风帽摘下,所以知道谁是谁。
“你可恶!”安仁侯冒火地叫,并不落坐:“你回城来不先找我,擅自行动,胆大包天,杀人梨园大院,杀死了十七个人。
老天爷!梨园大院中,全是皇上娶爱的人,你居然在那儿大开杀戒,岂不是坑人吗?这一来,本爵的工作,必须断然一切停顿。
你…你误了我的大事!”
“慢着慢着,侯爷,先弄清楚,再暴跳如雷好不好!”周凌云轻松地说:“首先,要明 白的是,我上次并没对你有任何承诺,我没有先找你的必要,擅自行动从何说起?神龙秘谍的重要人物,躲在梨园大院,我有权采取报复行动。皇上目下在关外,我可没有惊动圣驾,你急什么?我是为你好,侯爷。”
“为我好?你……”
“假使那些混蛋知道你是我的撑腰人,结果如何?而现在,他们只知道是我百了刀寻仇报复,你可以站在城门楼上凉快去,灾祸绝降不到你的头上。你今天大白天公然来找我,太不聪明了,侯爷。”
“我不管,你不能再乱来,影响大局……”
“我不信任你。”周凌云大声说。
“为何?”
“他。”周凌云一指源骑尉杨一鸣。
“杨指挥,他又怎么啦?”
“哼!我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他是金翅大鹏岳云鹏的师医,而金翅大鹏的两个儿子在锦衣卫任职,是外四家镇国副将军江彬的忠实走狗,也是三厂的鹰犬。应该说,他随时都可能出卖你们。”
“京都附近四府三州,良乡岳家的徒子徒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种挂名壮声势,抬身价的玩意,你也相信呀!”骤骑尉杨一鸣笑笑说:“我坦自告诉你,我见过岳家的两个儿子,但他俩从不知道我这个人。何况目下他俩已经替江格办事远走江南,金翅大鹏也暗中在江湖策应调度亲友相助,整整一年行踪如谜。我是拼了身家性命,替侯爷效力的,假使侯爷的工作失败,我注定了死路一条,说不定会被皇上剥论的皮做马鞍呢!你竟然不信任我。”
人怕出名,猪怕肥,出了名麻烦多,但好处也不少,至少巴结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金翅大鹏是北地武林朋友的名义领袖,挂名的徒子徒孙多,是必然现象,甚至有些人干脆以他的门人子弟自居,到处招摇撞骗。”
“侯爷,属下认为,周壮上的办事方法,值得考虑。”那位佩雁翎刀的人说:“我们可以暗中供给消息,任由周壮士放手去做。我们既可置身事外,周壮上又可以不受牵制,主宰全局,顾忌太多,反而缚手缚脚无所作为。”
“你认为不会影响大局?”安仁侯眉心紧锁:“万一不可收拾“已经不可收拾了,候爷。”佩雁翎刀的人摇头苦笑:“咱们的计划,着眼在悄悄地剪除爪牙,釜底抽薪。可是,事先并未计及神龙的主力来,所以这次措手不及,如无周壮士鬼使神差介入,必定功败垂成。”
“神龙主力不期而至,显然南昌方面已有提前发动迹象。”骠骑尉杨一鸣也郑重地说:“江西与京师同时举事,两京必定同时陷落,咱们不能让这种变局发生。可以说,除非周壮士能有效地遏阻他们的主力集结,吸引他们的主力,加以打击,不然后果极为严重。
皇上离京北游,百变金刚与千面玉郎竟然全部留下,用意何在?侯爷,火迫燃眉,必须果敢行事。”
“属下的敢死部属,立即配合周壮士行动,声东击西,必可消除京师的祸变,牵制住江西方面,不敢妄动,事必可成,诸侯爷三思。”
一弹一唱,理由充分,危言耸听,加速安仁候动摇意志与决心,也等于迫使安仁候改变消极的原计计划;主将采取主动,本来就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周壮士,晚上去看我,如何?”安仁候心动,似已下定了决心改变计蚣。
“好,三更初。”周凌云欣然应诺。
他的手人仍嫌不足,本来就有意要安仁侯支援,只是不愿受到对方的掌握控制;他不希望双方具有从属关系,希望保有行动自主的自由。
这次袭击梨园大院,就是有意制造事端,让安仁候主动找他,他就可以提出有利的条件,果然妙计成功了。
“我等你,再见。”安仁侯立即告辞,把前来阻止用凌云任意而为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送走八骑上,周凌云七个人自有一番商量。
“小龙不在,咱们的确感到耳目有点不够灵通。”决定行动之后,周凌云有点失落感:“谁认识那位佩雁翎刀的人?他能完全左右安仁候,可知必定是安仁候的计划策定者,间接主持大局的军师。咱们如果不了解这个人,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影响咱们的行动。”
“我有几位军方的朋友,我去打听。”狂风剑客本来就是工于心计的阴狠角色,也防范别人阴狠:“我觉得这人眼神太过阴森,高颧骨腮上无肉,恐怕比我还要阴狠,我真得防着他一点。”
“等小龙回来再说,目下大白天,咱们任何人也不能在城内走动,以防意外。”周凌云郑重地说:“即使化装易容术高明,但毕竟咱们部不是在京地混久了的人,万一出了意外,后果可怕,这就是我愿意间接帮助安仁候的原因所在,咱们需要他的人手支援。这个人我会留心的,诸位可以歇息养精蓄锐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牵涉到翻天覆地的大事,难怪他们对可疑的人提高警觉。
生龙活虎似的季小龙,今天一反常态,不但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而且显得阴阳怪气,经常出现无意识的举动,似乎突然间长大了,成熟了。
“小龙,到底怎么样了嘛!”俞柔柔坐在一旁,无比关切地催促:“倒是说话呀!”
“老天爷!你要我怎么说?”季小龙抱住脑袋,肘撑在桌上,语气充满沮丧和痛苦:“日盼夜盼,从小盼到大,好不容易盼到我心目中的英雄老爹出现,岂知……岂知盼到的竟然是那……那么一种老爹…,,“小龙,不许胡说。”周凌云拍拍小家伙的肩膀:“他毕竟是你的老爹。想当年,江湖四大浪子中,你老爹不但荣居第一,论英雄谁也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鬼见愁公羊老爷子,比年轻时更英雄更勇敢。”修小龙爆发似的大叫:“天啊!我…我怎么办?我……”
“到底怎么了?”
“那些混蛋胁迫他投效,那两个恶毒的女人提出条件,要等京部事了之后,才带他去见囚禁在洞庭君山的我娘,不然永远休想见到我娘一面,他……”
“他答应了?”
“那个什么千面玉郎派出八个一等一的杂种,将他逼入地牢,他不答应行吗?”
“你怎么知道的?”
“三叔带着我暗中踢入潜伏,我亲眼看到经过。”季小龙痛苦地说:“我想冲出去,三叔制了我的穴道,把我背出镇国府。千西玉郎那混蛋,在镇国府另有居处,与百变金刚对院而居,那也是神龙的指挥中心。”
“那你准备怎办?”
“我发誓,我要宰那两个女人……不,三个。”
“还有一个?”
“潇湘女神,洞庭绦仙的师姐,也就是我娘的师父。她在镇国府安顿,是她向我爹提出条件的,明白地说我娘囚禁在洞庭君山。”
“那是不可能的,小兄弟。”周凌云摇头苦笑:“一听就知道她们没有诚意。你外公黄山山君是黄山的土地神。黄山周围数百里,大部份山区罕见人迹,他要将你娘囚禁,任何一处角落都可以藏人,会将你老娘远送到洞庭君山去囚禁?鞭长莫及,出了意外地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不合情理。你三叔怎么说?”
“我三叔无能为力,他只能有多稳就躲多稳。”
“这”
“大哥,我全靠你了。”季小龙激动地抱住了周凌云:“我好很,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