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被吃掉之后,小鱼的身体轻了很多,感觉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重,楚迟受伤并不太严重,除了爬墙出学校围墙的时候有点吃力,其余时候背她倒还轻松。
反而是猫爷,个头虽小,重量却不轻,它的骨骼和皮肉都得到过炼制,本身体重至少有一般同体型的猫两三倍,抱在手上感觉比小鱼还重。
好不容易爬出了围墙,楚迟正准备休息半分钟,谁知突然射过来两道手电筒光,两个学校的保安竟是发现了他,一起冲了上来。
楚迟吹了声口哨,乌鸦纷纷飞出,去阻拦保安,他才有机会逃脱。
有了这个意外插曲,楚迟不敢丝毫逗留,咬着牙根,一手抱着猫爷,一手托着小鱼的臀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到了出租房门前,他没多余的手去掏钥匙,只好用脚踢门。
过了很大一会儿,屋内的灯才亮,黎非睡眼朦胧的过来拉开房门,满脸的不耐烦,差点就要开骂。
见到楚迟狼狈的背着小鱼,这才把话压了回去。
楚迟没跟她废话,将猫爷放到沙发上后,背着小鱼就往里边的卧房走去,将小鱼放在了黎非睡得热乎乎的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黎非跟了进来,看着小鱼胸前的衣服上全是血,一张脸更是像白得跟铺了面粉似的,连忙问道。
她虽跟楚迟不对眼,但以前也常去鹿山医院,和高瞬打交道倒是不少,自然跟小鱼也很熟识。
“她的本命鬼被干掉了。”楚迟瘫到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等缓过气来,才回答她的问题。
黎非早看出了些端倪,走到衣柜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来,给小鱼喂了下去。没用水喂服,白色药丸入口即化。
随着药丸融化,从小鱼口中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清香。
“你喂她吃的是啥?”楚迟光是闻到药丸的清香味,精神就为止一震,知道那肯定是好东西。
虽然对黎非了解不多,但“花女”这种身份的人,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花女们擅长的就是汲取花精,炼制各种灵丹妙药,据说古时候的花女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当然了,花女中也有会炼制毒药的,让人去死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这些药物不同于普通的药物,基本上是针对于人体的三魂七魄。
“你也想吃?”黎非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药丸在手上,在楚迟眼前摆弄。
“要有多的给我吃一粒也行啊,我伤得不比她轻。”楚迟挤着笑脸,讨好的望着黎非。其实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倒大可不必这样低三下气,他自愈能力强,又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有点脱力,休息下就好,主要是想为猫爷讨一粒。
猫爷这货,典型的欺软怕硬,为了给他们拖延一点时间,好歹是拼了几分钟命。楚迟不想亏待了它。
“也不是不能给。不过你知道,这些药丸炼制不易,一粒得花个三五载的时间,用一粒就少一粒……”黎非兀自的说着。
“我懂,不就是交易嘛,你提条件吧,只要我能完成,都好说。”楚迟明白了黎非的意思。
“你只要以后乖乖的叫我姐,我就给你。”黎非浅笑着说。
楚迟楞了下,这许多天来,黎非对他都是板起一张脸,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
难道这里的是黎非的魄之化身?
人的七魄,又称七关或七星,分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每一魄都有各自的功能,在情志这个层面,七魄分别主管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如果当前只是黎非的一个魄之化身,恰好又是与爱对应的非毒,那么对他的态度很好,也是极有可能的。
“姐。”想通了这个关键,楚迟立即喊了声,“这也太简单了,反正你年纪比我大,我不吃亏。”
“真是没点骨气!当初在锁蛇潭,还以为你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呢。”黎非笑哼了声,把那颗白色药丸抛起,丢给楚迟。
“骨气那玩意儿,能救命么。别说喊姐,你就算让我喊一声妈,我也喊得出口的。”看着黎非这种表情,楚迟笑呵呵的拿着药丸,恬不知耻的说。
黎非依然摆着笑脸,又说:“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颗毒药?”
“无所谓啊,反正不是我吃。”楚迟知道那药丸没问题,黎非不过是想从斗嘴上扳回一城而已。
说完,他拿着药丸,走到门外,给猫爷喂下,猫爷一开始还在那呻吟,吃了药丸,在楚迟手上蹭了蹭,蜷缩成一团睡觉去了。
等楚迟再次回到房内,小鱼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只是脸色仍然很苍白,双眼没神。
“小鱼姐,等休息一晚,明天我送你回鹿山医院。”楚迟对她说。
小鱼轻轻的摇头,“别,暂时我还不能回去,你也别告诉高医生,不然他肯定告诉我姐。”
楚迟点头,没再坚持,小鱼受伤,让他很不舒服,毕竟小鱼是因为教他各种鬼术才卷进来的,并且,作为男人,也有义务保护好女人,结果他没做到,要是就这样送回鹿山医院,在高瞬面前的确不好交差。
小鱼没有多说几句,就说太累,又躺下睡觉了。
楚迟见有黎非在照顾,便退出了卧房,在沙发上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楚迟的手机就响了,他迷迷糊糊醒来,拿起一看,来电人竟然是周坎。
他立即意识到只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昨晚才跟周坎见过面,没理由这么早打来电话。
楚迟接通电话,周坎没有寒暄,很快说明了情况。
原来,他碰见敖老头了。不过当楚迟询问详细情况时,周坎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
楚迟暗感不妙,也没二话,问了周坎现在在哪里,亲自过去找他。
周坎说了详细地址,楚迟麻利的穿上衣服,冲出了家门,跑到楼梯口,飞快的朝大道上跑去,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周坎所在的火葬场。
一路上,楚迟都感到脑袋发晕,周坎不说明具体情况,这让他很揪心。
要知道,周坎工作的地点是火葬场,他在那里怎么会碰见敖老头呢?
如果要碰上,恐怕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敖老头遭遇了不测。
楚迟不停的催促司机开快点,司机听到楚迟的去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大清早的赶往火葬场,肯定是亲人朋友出了大事啊。
“小兄弟,我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叹了口气安慰道,“人呢,都有个生老病死,你也别太伤心,节哀顺变。”
楚迟原本还绷着情绪,被司机大叔这话一说,顿时感到眼睛迷蒙一片,几颗热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楚迟抹了一把眼泪,含糊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司机听还是自己听。
司机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加了一脚油门,将车开得飞快。
周坎所在的火葬场在城北的郊区,附近没什么房屋,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几间砖瓦平房和一个巨大的烟囱,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仿佛人的灵魂飘向了天际。
周坎早已经在火葬场外的道路口等候,楚迟见到他,拉开车门就往外跑,连车钱也忘了给。
好在司机能体谅他的心情,提醒了他一下,楚迟一摸裤兜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出来。
周坎看出他的窘状,掏出钱来付了车费。
周坎的穿着比较整洁,司机大叔倒没看出他是火葬场的工人,还以为是楚迟的家属,也没避讳,接过钱就走了。
“敖老头呢,快带我去见他。”楚迟哽咽着说。
“楚迟,你先冷静一下。”周坎见楚迟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到了。
也是,楚迟的聪明劲,他是早就见识了的。
“周坎,你叫我怎么冷静!”楚迟听到周坎这么说,心里仅剩下的一点侥幸化为乌有,“好了,我冷静,你带我去见他吧。”
周坎默默的走在前面,带着楚迟进了火葬场的房间。
火葬场有一些大通间,也有几个狭小的房间,周坎带着楚迟走进了其中一个小的。
里面有一张钢架床,床上蒙着白布,那白布比较短,露出了尸体的一双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