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泪在他眼皮子上开始发热，这让楚迟感觉很爽，明显是青牛泪起作用了，但过了一会儿，眼前却什么鬼都没看见，冰冰还是冰冰，房间还是房间，丝毫没发生变化。
“看见了吗？在冰冰的腹部，趴伏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那是她不久前流产的……”小鱼说。
楚迟摇头，“我啥都没看到。你这青牛泪是不是过期了？”
小鱼皱眉，疑惑的说：“不可能啊。”
她见楚迟表情严肃不像撒谎，于是把瓶子拿回去，口里念了一句什么，随后才将青牛泪抹了一滴在自己的眼皮上。
“奇怪，我能看见。”小鱼说，“为什么你会看不见，就算是普通人，抹了这玩意儿，都能看见鬼。”
“我知道了。”楚迟思忖了片刻，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脑袋，咬破手指，在刚刚抹过青牛泪的眼皮上再抹了一层血水。
当他再睁开眼时，房间内的景象果然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两色。
小鱼所说的那只趴在冰冰腹部的婴灵，抬头用血洞一般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他，露出满嘴的细密尖牙，但瞥见他身旁的小鱼后，立即畏畏缩缩起来，仿佛蜈蚣见了雄鸡，全身开始发抖。
看样子，这婴灵早就被小鱼收拾得差不多，克制凶性，没多大本事了。
也是如此，冰冰才有可能不再受到它的折磨。
“我就知道是这样！”楚迟对那婴灵不予理睬，而是冲小鱼嘿嘿一笑，“以前我跟敖老头学习制符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些符不加上我的血就不能用！我早该想到，任何法术还是器物，都得加上我的血才能产生效用！”
小鱼看着楚迟，呆呆的有些失神。她分明看到楚迟的左眼，此刻完全被墨汁一般的黑色完全填满，这种变化充满诡异。
“你的眼睛，什么情况？”小鱼指了指梳妆台的方向。
楚迟一开始还莫名其妙，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望去，镜子中的他眼睛一纯黑一正常，正是他在危难边缘才会出现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他内心并没有出现躁动，而且头发上的那个铃铛也没有发出响声。
就纯粹只是开了眼，却没有提升力量！
“看来是我的身体对掺血的青牛泪有反应了。”楚迟在镜子中仔细的打量那只黑眼，“别说，虽然诡异，但挺酷的。”
以前每次出现黑眼，都是在生死关头，难得像现在这样可以淡定从容的打量一番。
“你真是一朵奇葩。”小鱼说，“要不是我经常跟鬼打交道，早被你吓死了。”
被两人忽视的婴灵忽然动了，但它不是主动进攻，而是朝窗口跳去，想要逃跑。
小鱼早就防着它，口唇吐出御鬼密言，一只佝偻着身体，全身皮包骨头的饿死鬼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几步追上婴灵。
婴灵被饿死鬼缠上，逼回屋内，随后斗成一团。
鬼和鬼打架，不像那些具有形体的生灵打架，它们几乎不用近身接触，而是使用鬼力，如果形象点来说，有形体的生灵打架是比武，而鬼打架，是斗舞。
楚迟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在它看来，没有拳拳到肉，刀刀飙血的那种畅快淋漓，没什么看点。不过没想到的是，猫爷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完全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不是喵喵叫一声，也不知道是给哪一方加油鼓劲。
小鱼有备而来，放出的饿死鬼自然是稳压了婴灵一筹。
没多久，婴灵就被饿死鬼的鬼力控制，在半空里漂浮着不能动弹了，尽管凶悍的嘶叫，却逃脱不得。
楚迟对那婴灵兴趣不大，倒是对小鱼的那只饿死鬼充满好奇，百鬼之中，饿死鬼可谓是最可怜的，因为它不仅仅是饿死，而且还是面前摆着一大堆美食的时候，被活活饿死。
除非是非常巧合的情况，不然大多数的饿死鬼，肯定是被人为炼制而成。
当然，不管怎样的鬼，一旦和豢魔师中的豢鬼一脉扯上关系，都逃离不掉被役使的命运。
现在楚迟在想的是，小鱼豢养的这只饿死鬼，是被小鱼炼制，还是成了鬼之后才抓到。如果是后者的话，对小鱼这种人可就要敬而远之，小心提防了。
小鱼走上前去，伸手摸在婴灵的头顶，婴灵竟得到安抚，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原本一汪血水的眼眶，血水退去，出现了青色的眼珠子。
没多久，小鱼收回饿死鬼，婴灵在地上趴伏了一小会儿，念念不舍的望了一眼冰冰，从窗口跳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什么情况，你把它放了？”楚迟被小鱼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摆明这只婴灵已经成形，这一放，到时抓起来又要废一番手脚，更可能的情况是，它受到了威胁，就会孤注一掷的变强！到时又会有无辜的人遭殃。
“它是被人豢养在冰冰体内的。”小鱼说，“放掉它，才能钓到那个豢魔师！”
听到小鱼的解释，楚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更加觉得豢魔师根本就不该存在！
冰冰堕胎的行为虽然也很残忍，但那豢魔师趁机把她当了孕育婴灵的道具，最是可恶！
小鱼让楚迟把黑眼变回原样，以免吓到冰冰。
楚迟拿了纸巾将眼皮上的青牛泪和血水擦拭掉，眼睛逐渐恢复原样。
小鱼这才前去将冰冰的耳塞拿下来，冰冰坐起，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说，“好奇怪，我的肚子之前一直感觉胀气难受，现在居然好了。”
楚迟心说你那没生下的儿子一天到晚趴在你肚皮上，不难受才奇怪呢。那婴灵虽然是无形的，但毕竟是具有鬼力的，产生的影响不容忽视。
“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上门来找过你？”小鱼冲冰冰问道。
“还真有。”冰冰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鱼，“我谨记您上次跟我说的话，有接近两周没有出去过。期间这个人来找过我，我看不是你，没敢开门，他在门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还从门缝里塞了张名片进来。”
楚迟瞥了眼小鱼，朝她略带深意的一笑：你看这冰冰够狡猾的，还留有其它的退路。
小鱼没理他，拿着那张名片看了看，又递回给冰冰，“没事了，我还以为是个熟人呢，原来不是。”
从冰冰家里出来，小鱼闷着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事情还是没话可说。
下了楼后，楚迟去路边停靠自行车的地方找车，发现竟然被偷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对这城市的治安表示严重不满，但心底里，其实担心小鱼把丢自行车的责任算他头上。
小鱼说：“没事，今天赚了钱，我们坐公交车回。”
楚迟冲她竖了个拇指，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揶揄的词：“大气！”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小鱼竟然靠着楚迟的肩膀睡着了，到了她家附近的站台才醒过来，楚迟分明看到她下车的时候，偷偷的摸掉嘴角湿漉漉的口水。
楚迟猜测小鱼虽然以前控制住了婴灵，但役使饿死鬼，还是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和力气，才会如此疲惫。
小鱼跟他道别后，楚迟还得转别的车回学校附近的临时出租房。
这一趟下来，连个辛苦费都没捞到，楚迟算是再一次见识了小鱼的抠门。
快到家的时候，小鱼发来一条短信，让楚迟明天去会会一个叫程野的人，一并发来的还有程野的住址。
其实这些信息，楚迟在冰冰那张名片上早就看到过了。
程野在名片上的头衔是家宅风水顾问，兼有看宅，驱邪，收魂等一大堆的名目，和当今世道上一些神棍差不多。
但楚迟知道此人肯定有一点真本事，不然不可能找到冰冰家去，只是究竟有多厉害，还得会会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