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奇怪的东西跑过来了。”楚迟双眼紧盯着前方。
忽然一道黑影从雾气腾腾的小道里窜了出来,盯着楚迟一阵狂吼。
楚迟吓了一跳,差点施展步法开溜。他定睛一看,原来先前那黑影竟然是只黑狗,少说也有半人高,跟只幼豹似的。
“哈哈,看把你吓得,这是薛羽家的‘黑豹’,看着凶,其实不咬人。”闻缺瞥了一眼一个劲往后面退缩的楚迟,哈哈大笑。
“谁怕了!”楚迟冲他飞了个白眼,假装不怕,脚下却随时准备好开溜。
重伤刚愈,身上可以依仗的本事几乎没有,还真不敢托大,要被咬一口,找谁说理去。何况高医生也叮嘱过了,最好不要受伤了,自从上次的伤后,身体亏虚,自愈能力已经变弱了很多。要再给身体负荷,迟早留疤甚至是残疾。
“猫儿!”在黑豹后边,又跑出一个人来,是个跟闻缺差不多大的少年,面色麦黑,身体健壮得跟头牛似的,个子也比闻缺高出半个头,典型的农村阳刚帅哥一枚。
闻缺在他面前一比较,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薛羽,你怎么来了?”闻缺迎了上去。
“你妈妈说你一大早就不见了,跑来问我,我就出来找了。”那叫薛羽的少年说,“你一大清早光着跑到这山里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梦游了吧。”闻缺摸了摸脑袋说。
“他是谁?”二毛一边脱下外套递给闻缺,又问道。
“外边来的,叫楚迟,来村子里找人的。”闻缺说着又向楚迟介绍,“这是薛羽,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家养了很多好狗,这黑豹就是其中之一了。”
楚迟冲薛羽点头微笑,算是认识了,他看得出“黑豹”双眼神采飞扬,的确是难得的好狗,不过比起大灰来,铁定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妈都等急了。”薛羽说。
薛羽出现后,闻缺就撇下了楚迟,和他在前面说笑。楚迟无聊的跟在身后,看着两人亲密劲,很有些羡慕。
兄弟情谊,大抵如此了。
从村后山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早等在了路边,见到闻缺,立即跑了上来,当即抱住了。
“妈……”闻缺很不好意思,把中年妇女推开,“我这不没事嘛。别让人看笑话好不好。”
“呃呃呃。”闻缺妈眼眶通红,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胡乱的摆动着,不时又傻呵呵的一笑。
回家的一路,她都没松开闻缺的手,闻缺在两个同龄人面前很有些尴尬,耳根通红,不时要将手跟妈妈分开。
楚迟走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言。他看得出闻缺的妈妈不仅是个哑巴,而且智力明显有问题。但尽管这样,他仍然很羡慕。
妈妈……他喉头动了动,两个字在心头跳跃着。
小山村住了几十户人家,高低错落的依据地势而建。
其中有一座建筑相当古老,青瓦灰墙,走到内里,立即可以看到正堂上香火不断,摆放着几排灵位,少说也有上百个。灵位上面的名字,一色的姓闻。
看得出,这是一座家族祠堂。
“这就是我家了。”闻缺向楚迟介绍。
楚迟望着灵位出神,对闻缺更是羡慕起来,这些灵牌上的名字,不单单是一个名字,也意味着那是闻家的根源。念及自己,除了楚迟这个名字,其根源传承根本不知道来自哪里。
天地之间,我楚迟有亲人在吗?
自动敖老头告诉了他的身世之后,楚迟就时常想到这个问题。时到如今,却还没有一点音讯,反而还把敖老头给弄丢了。
进了屋,闻缺妈妈奉了清茶给他,又让薛羽也留下,说是一起吃饭,随后就去准备饭菜。
薛羽跟楚迟没什么话好说,干脆在一旁逗狗,只是时不时偷偷瞥楚迟一眼,神情古怪,楚迟倒也没在意,知道自己装束古怪,十足的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楚迟端着茶杯,走到院子里,回头再次打量祠堂上的灵位,忽然,他看到有一个灵位跟别的不一样,倒不是制式不同,而是上面的字。
恩义犬黄眉之灵位。
不用说,这黄眉应该是一只狗,而且还冠冕堂皇的享受闻家的香火供奉,令人很是好奇。
想必这只狗对闻家有莫大的恩惠,才能有此待遇吧?
闻缺妈妈手脚麻利,很快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叫了开饭,闻缺热络的邀请楚迟上桌,闻缺妈妈虽然对突然到来的楚迟颇有些好奇,但并没多问,只是叮嘱他多吃菜,席间,又再次向薛羽表示感谢。
楚迟饿得不行,顾不上客气,一连吃了好几碗,正吃着饭,伏在阳台上的“黑豹”忽然跑出门去,一会儿工夫,又跑了进来。
在黑豹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径直走进门来。
“你爸回来了。”闻缺冲薛羽了声,立即放下碗筷,到门口去,恭敬的称呼那中年人。
闻缺妈妈也立即上前招呼,满脸笑容。
倒是薛羽连头也没抬,反而朝里侧着身体,气呼呼的扒饭。
楚迟明白这中年男人是薛羽的爸爸,应该是叫薛虎胜,不过看样子,两人之间有些嫌隙,反倒是闻缺妈妈和闻缺对中年人的态度,超出了同村乡民之间的热情。
“刚回来,有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家里在做呢。”薛虎胜笑着说,“翼哥在家吗?”
闻缺妈妈摆了摆手,咿咿呀呀的指向远处的一个地方。
“那行,我去半道找他好了,跟他谈点事。”薛虎胜说完,又转身走了。
楚迟的目光跟随了一下,薛虎胜脚步忽然停了,回头朝他望了一眼,楚迟立即收回目光,低头扒饭。
薛虎胜顿了片刻,匆匆走了。
楚迟吸了吸鼻子,那股味道果然淡下去了。他此刻可以确定了,的确在薛虎胜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味。
虽然不是特别肯定,但那股味道,应该不是普通人的气味。
然而,楚迟却想不通了,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双眸变黑后才能闻到的异类味道,现在在普通状态下就能闻到了。
是力量变强了?还是那人身上的味道太浓烈的缘故呢?
不管怎样,看来这个叫薛虎胜的人,得要小心提防了。
“你跟你爸关系还这么僵啊?”闻缺回到桌边再次端起碗筷,低声的冲薛羽说。
“一辈子就这样了。”薛羽气鼓鼓的说。
“别生他气了。”闻缺笑了下说,“不就不让你去城里读书么,你看我,读了几年,还不照样回来务农。”
“不提他了,影响胃口。”薛羽烦闷的说着,又扒拉了两口饭,实在没什么胃口继续吃,把碗一放,“你们吃完没,陪我去散散心。好烦。”
“行。”闻缺拍了拍薛羽的肩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要不去炸鱼吧,你不说今年鱼特别肥嘛,我好久没吃过新鲜的河鱼了,一想到那味道口水都来了……”
“可以啊,二蛋他们前几天在河弯里就放了一炮,捡了十几斤,其中有一条有三斤多,一尺多长呢,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说到这些,薛羽来了兴致。
闻缺也来了兴趣,赶紧跑去收拾渔具,又从房内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不一会儿就收拾停当了。
闻缺妈妈对着闻缺摆了几个手势,闻缺满口答应不会有事,闻缺妈妈才一步三回头的去洗碗了。
“走吧,跟我们一起去。”闻缺朝楚迟邀请道。
“行。”楚迟其实对炸鱼没什么兴趣,心里在想着要去薛虎胜带回来的那些朋友,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要找的花女只怕就在那些朋友里。
可是直接找上门去,花女肯定不会主动现身。她显露真本事,只可能是在除魔的时刻。
所以这一趟,与其说是找花女,还不如说是要先找到闻家村的妖魔在哪里。
那么,妖魔究竟在哪里呢?
闻缺梦游跟妖魔有关吗?还是就是那只凶犬大灰?
楚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决定先跟闻缺混熟,把村子摸索一遍,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