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触手缩回到墙内,消失不见。
白猫对着墙壁嘶吠,充满敌意,可惜却找寻不到对方的踪影。
片刻后,周申明白了原因,这黑色的触手在等待时机,要对白猫致命一击,它如同蛰伏的蝎子尾钩,不到最佳时机不会出动。
白猫丝毫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
“小心啊!”周申嘶哑的喊道,出声向救了自己性命的白猫示警。
可白猫哪里听懂的人类的语言,在墙壁之前扑腾,胡乱的抓挠。
周申心知不妙,朝白猫前方扑过去,果然,那黑色的触手,陡然从墙内扫出,速度非常之快。周申抱住了白猫,将它护在怀中,随即感到黑色触手抽中了自己的背,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并没有疼痛。
正在他诧异的时候,冰凉的气流窜进了他体内,四散开去,仿佛无数细微的触手,缠上他每一寸神经,逐步的剥夺身体的控制权。
周申心念一动,将白猫推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从他全身燃烧起来,刚才胡乱洒在身上的黑鳞鲛人尸水绽放幽兰火焰,将那黑色触手导入的冰凉气流迅速燃尽。
似乎有一个惨叫声传来,触手再次退入墙内,周申喘着粗气,暗自侥幸捡回一命,他用光了能用的手段,全身不剩下丝毫反抗的力气,看来那触手也因此受到重创。
希望到此为止了。
然而,门口却传来了扭动门锁的声音。
周申大骇,因为房门并没有反锁。窗外,乌鸦跟疯了似的凄惨鸣叫。周申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来临了。
韩渊推门而入,他戴着眼镜,镜片后,眼眸微红充血,在他身后的尾椎上,一条黑色的触手胡乱的晃动。
那不是毛茸茸的尾巴,而是如同蛞蝓的粘稠体,别提有多恶心。
周申勉强回头,床上的楚迟仍在闭着眼睛,对危险毫不知情。
而白猫,似乎也用尽了力气,全身毛发贴在身上,显得非常小巧,没有了刚才的张狂模样。
韩渊走到周申身边,一把抓住他乱糟糟的长头发,身后的触手变得非常尖锐,刺向他喉咙下方。
“你会死得很惨……”周申没有挣扎,因为没了挣扎的力气,他只能用语言做最后的一搏。
“是吗?你应该先关心自己。”韩渊冷笑,触手的顶端锋利如刀,划伤了周申的皮肤,鲜血渗出。腥甜的血气,让他兴奋。
“血姑消耗掉了你的命魂,尸气已占据你全身,你最多还能活三天。”周申已经看穿那触手的来历。
韩渊心中微微一震,想到主人跟他说,主仆关系就此结束,嘴上却说:“胡言乱语!”
“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必要骗你。”周申无力的说。
“那就老老实实去死,不要再废话了!”韩渊手上力道加重,触手向下缩回一些,蓄势做最后一击。
“他说得对。”房间里,出现另一个嘶哑无比的声音。
韩渊抬头,看到楚迟缓缓坐起来。
“你的能力是外人给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楚迟说。
“什么意思?”韩渊问。
“你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可怜虫。”楚迟用手按着脑门,噩梦的残存画面不停的闪过让他头疼,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另一个噩梦,脑海里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嗡嗡直叫,告诉他一些事情。
这种情形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可能!”韩渊厉声反驳,随即又是冷笑,“你们挑拨离间,想要我放弃杀你们,我不会上当。”
他清楚屋内两人的性命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上,对方肯定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以便寻找机会逃脱被杀的命运。
“人体内有三魂天地命,有三尸,青姑、白姑、血姑。”楚迟说,“这三魂三尸是此消彼长,阴阳对立。你是个普通人,三尸也很普通,你那条常用来杀人的下尸血姑,是别人强行催长的,它消耗的是你的三魂。你使用越频繁,三魂消耗得就越多,等你体内被尸气完全占据,三魂消失,必死无疑!”
韩渊不太听得懂楚迟的说辞,唯一听懂的,只有必死无疑。这正是他不愿意相信的,那具玉骷髅,赐给了他第二生命,帮他完成复仇,不可能会这样害他!
现在的他,有权有势有女人,上等人的生活刚刚开始,奴役的生活也将结束,又怎么能就此死去!
“放了他,我能救你!”楚迟见韩渊动摇,忙适时的补充道。
“你自己都快没命,要怎么救我。”韩渊咧嘴。
“指使你的那个人,自己出了很大问题,所以不能亲自动手。”楚迟说,“你只要告诉我们他在哪,等我们除掉他,你身上的术法就会解除,慢慢修养,用不了多久能恢复过来。”
“除掉她?”韩渊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念头一起,让他遍体生寒,“不,我不会背叛她!”
他揪住周申的头发,将他强行提起。
“噗。”楚迟吐出一口血雾,血雾之中,一道黄光飞出。
韩渊脑门一凉,感到有什么刺入了头颅,他胡乱的用手摸了一下,扯下半张黄纸,随即他眼前一阵眩晕,自知着了道,夺门而出。
在跑动的过程中,他身后的黑色触手如污血一样的滴落在地,散发出恶臭。
楚迟从床上下来,手里抄起取血青铜刃,紧跟上去,周申颤巍巍的跟上。两人都受伤不轻,气力不足,追到客厅,就已经看不到韩渊的人影。
他爬上楼梯,到了二楼,刚到房间之间的走廊,便看到前方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白色人影。
“救命……”韩渊视线里血红一片,头顶上的伤口流出了很多血液,遮挡他的眼睛,他向那人影哀求。
他知道那是谁。
在他前方的人影忽然像风一样卷来,钻进韩渊的身体里。
韩渊的眼神呆滞片刻,朝后倒去,身后的墙壁上,暗门开启,黑暗将他吞噬。
楚迟沿着血迹追到二楼,发现了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各有烛台点着烛火,却传出阴森森的气息。
地面上更是沾满湿热的血液。
楚迟和周申对视一眼,顺着走廊小心翼翼的往下走,每一步,都踩踏到血。
韩渊的尸体停在台阶上。
周申低头,看到韩渊的脑门上显出一道血痕,裂开的伤口里,半张黄纸的残片被血迅速染红,如同吐出的红舌。
刚才楚迟吐出的黄光,竟然是一张黄纸符,而且,有半截插进了韩渊的脑袋里。
“你运气好,还热乎的金光符。”楚迟有气无力的笑着说。
金光符,在发符的刹那,黄纸比剃刀刀片还要锋利,侥幸的是,他成功了,往常,成功的概率可从来没超过百分之一。
“你又救了我一命,这人难道是炼尸人那伙的?”周申盯着韩渊的尸身,口中分泌出一些唾液,喉结蠕动,为了避免被楚迟发现,他刻意的偏了偏头避过。
依他看来,炼尸人在楚迟手上吃了大亏,找个把帮手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来得也太快了点。
“他是张月辰的继父,应该跟炼尸人没关系。”楚迟望向更下面的台阶。台阶仍然在往下延伸,看不到尽头。
“继父?”周申说,“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我也想知道答案。”楚迟跨过韩渊的尸体,继续朝下走。
“你去哪?”周申问。
“你难道没发现这些灯很熟悉?”楚迟说。
“地底石室!”周申看了看周围,惊讶得叫道。
两人继续往下,四周的墙壁砖石逐渐陈旧,跟他们在地下管道里见过的一样。
终于,他们再次来到了石室内。
棺材仍摆在那里,女尸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堆皮肉。
楚迟蹲下去,将皮肉摊开,看到了女尸的面容。
“你也看看。”楚迟打量了一眼,暗骂自己怎么不留心,这早该发现了。
“好面熟。”周申看了下,皱着眉头思索,不一会儿,眼前一亮,“不会吧,怎么会是她!是客厅那张遗像的样子!”
“就是她。”楚迟说,“是张月辰的妈妈。我早看过她的遗像,可惜当时没想起来。”
“张月辰的继父难道就是豢魔师!”周申说,“好狠的心,竟然把老婆拿来豢魔!”
“不是。”楚迟说,“他太弱小,并且我套话的时候,他也说出背后还有其他人。”
“那豢魔师应该就藏在这里。”周申警惕起来,“张月辰的继父逃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求他救命!”
“不用担心,如果那背后的人要出手,早就出手了。”楚迟倒没紧张。
“对了,你之说张月辰继父背后的人,失去了力量?”周申说,“这么说来,豢魔师恐怕是失去力量,不能亲自动手,不过你为什么会怎么肯定呢……”
“我那一通话,都是根据你的话瞎掰的,为的是拖延点时间。”楚迟说,“真实情况不是这样。”
周申苦笑,等待楚迟继续解释。
“根本就没有豢魔师。”楚迟望着地上的女尸皮囊说,“我一开始猜错了。”
“啊?”周申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