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湾岸上有两个保安正在巡逻,为的是阻止其他人靠近,避免在事情调查清楚前再发生事故。
“有没有异常情况?”王彬对他们问了句。
两个保安都是刚入保安队没多久的年轻保安,才被派来做这种吹江风的苦差,听到问话,都摇头表示没有。
“好了,你们今天先回去休息。”王彬说,“我亲自巡逻。”
两个保安听到这话,脸上一喜,拔腿就准备走。
吹了大半天的冷风,人都快冻僵了,特别是他们都知道这里刚有人死的蹊跷,两人都是心头发麻,生怕诡异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难得今天一直性情乖戾的队长能大发慈悲,也就没有客气。
“杀了他们。”封跛子突然对王彬说,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两个保安听到耳中,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望向封跛子跟王彬,眼中的疑惑多过警惕。
王彬也感到奇怪,不知道封跛子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王彬,还不动手。”封跛子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王彬知道封跛子可不是在开玩笑,捏了下拳头,不由自主的朝两个保安逼近一步。
两个保安虽然听到了封跛子的话,但还以为只是玩笑话,其中一个冲王彬笑了笑,“队长,你这朋友说什么玩笑话。”
王彬自然明白封跛子不是跟他开玩笑,不过说杀就杀,也不知道封跛子到底是什么居心。师命不可违,可毕竟是人命关天,两个保安都还年轻稚嫩,平日里也没冒犯过他,一时犹豫,不太想动手。
“哼……”封跛子轻哼了句,口里念了几句古怪的词。
兵尸扑了出去,两手一左一右扣住保安的嘴,微一用力,两个下巴被活生生的掰开,再一扭动,两个人的脑袋就扭到了背后,还没来得及喊,就没了气息,全身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几只乌鸦被惊起,扑扑的飞进了夜空。
“师父,你怎么……”王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这种狠辣的杀人手法,是他平生仅见。
“你要乖乖的听话,不然你那女人,就等着长蛆吧!”封跛子豆大的眼珠子扫过王彬的脸,阴鸷无比。
王彬全身忍不住哆嗦,冷汗淋漓,连连点头,恭敬的说,“师父,我知错了。”
“我不希望有下次!”封跛子说完,朝湾岸旁的长堤走去,兵尸一左一右挎起两具尸体紧跟在后,到了岸边。
封跛子面对波澜不惊的江水停下,兵尸放下一具尸体,把手中一具的双腿捏住,用力一扯,尸体分成两半,肚腹内肠胃散落,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臭味在夜空里弥散开来。
王彬手中电筒光照见这残忍一幕,没能忍住,按着胸口吐了起来。
兵尸扬起手,把一半尸体扔进了江水里。它力道相当大,尸体飞到了河道中央。
尸体在江面上漂浮了片刻,猛得打了个旋沉下去,就像下面有什么东西咬住它在往下面拖动。
“嘿嘿……”封跛子阴恻恻的笑了声,“果然是受了伤,等不及要吃东西进补。”
王彬吐了一阵,拿电筒照向水面,却什么都没看到。
兵尸又扔了一半尸体下去,跟之前一样,尸体再次沉入水下消失。兵尸提起地上剩下的尸体,用手抓住胸腹用力一撕,掏出里面的内脏等物全抹到自己身上。又掏出热乎乎的心脏,捏爆,仰头痛饮鲜血。
做完这一切,兵尸把那具尸体扛在肩上,一个纵步跳到水中,一步步的朝刚才他扔尸的地方走去,很快整个身躯都浸入水中。
这一次,王彬似乎看到远处一个庞大的黑色东西在水下移动。
封跛子嘿嘿一笑,“个头不小,有点道行了。”
兵尸已经完全淹没在水下,这时,距岸十多米远的地方陡然翻起巨浪,兵尸在波浪里上下起伏,随波逐流,时而消失不见,时而露出身躯,他似乎在与什么东西缠斗,但那东西和黑水融为一体,根本看不见。
王彬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心里紧张到极点,连大气都不敢出。
封跛子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静静观望。
楚迟和周申正在聊天,窗外飞过几只乌鸦,发出一声声惨厉的叫。
“有情况!”楚迟站起来,拉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乌鸦又纷纷折回,朝湘江湾飞去。
“怎么了?”周申跟在身后。
“腐尸鼍冒头了。”楚迟边说边跑,朝湘江湾的方向跑去。
周申听到腐尸鼍三个字,丝毫不敢怠慢,跑得比楚迟还快。
二楼,张月辰坐在窗边,目光淡淡的望着窗外,楚迟和周申正在远去。
乌鸦的喧嚣声也逐渐减弱。
此刻的她,心里的思绪难得的平静。她不担心他们不辞而别。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迟值得信任。
楚迟出现在她生活中已经好几天了,在他口中,她听到了无数次“妖魔”这个词,可对于妖魔的定义,她很清楚不是百度中可以搜索到的那些涵义。
她从来都以为是自己克死了家人,现在,她释怀了,不管怎样,她问心无愧,因为她清楚自己没有害人之心。
对于妈妈,她只有亲情,对于其他逝去的人,她甚至没有任何印象,加害之心无从谈起。
不管妖魔还是命运,这都不是她的错。只要知道了这点,就拥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身后的门把手突然响了下,张月辰猛得回过头,她记得自己反锁了房门,钥匙就在她手边。
打开门的是谁?
她惊惶的站起来,房门打开,韩渊走了进来。
“爸,你怎么……”张月辰喊了声,声音在发抖,身体本能在害怕。
韩渊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他的车没有出现,那他是从哪里来的?而且竟然不敲门就进了她的房间。
“不要害怕。”韩渊反手关上门,推了推眼镜,他的声音冰冷,令人窒息。
“我没……”张月辰感到自己的心跳非常快。
“我来跟你聊聊。”韩渊说。
“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好吗?”张月辰觉得韩渊跟往常很不一样,以前的他面带微笑跟和煦春风似的,此刻他脸上带着微笑,阴郁的气息却在毫不吝啬的外泄。
“没多少时间了。”韩渊走到窗边,拉下了窗帘。
张月辰跑向门口,扣住门把手,那门把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死,纹丝不动。
“你看过你妈妈留给你的日记本了吧。”韩渊拉了张椅子坐下,缓缓说话,对张月辰的惊惶举动视而不见。
一切尽在他掌握。
张月辰拼命的拉动门把手,门把手却脱落了。她摔倒在地,手里仍抓着半截门把手。
“你亲爸被人绑架,绑匪收到了三千万现金,结果还是将他撕票了。”韩渊又说,“你妈妈肯定没在日记本里写到那个绑匪的身份……”
“绑匪是你?”张月辰缩到墙角,恐惧的看着韩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答案,然而这个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我亲手杀了他。”韩渊笑着点头,“用一把小铁锤,一锤锤的砸在他脑门上,他那时候是醒着的,哭喊着向我求饶,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他,砸得半死了,我就停下,回到你妈妈身边,安慰她,你知道女人在这种时候,是最脆弱的。就这样反复了好几天,你爸爸终于咽气了……”
“你是畜生!”张月辰失控的大喊起来。
“这点我不否认。”韩渊点头,“但是,是我先跟你妈妈谈恋爱的,就因为我没钱没权,竞争不过你爸。他有个当大学校长的老爸,一个做医院院长的老妈,出了学校自己就开公司,大把大把的赚钞票,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卑微到泥土里的建筑工。你外公外婆也很不错,嘿嘿,知道我在跟你妈妈谈恋爱后,让包工头把我给开除了,叫我在这座城市没饭吃。”
“所以……你把他们都害死了!”张月辰听到这些,全身开始发冷。
韩渊说,“人一发狠心,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你看看现在,你爸当初的一切,不都落到我手里了?”
“那你要怎么样,告诉我这些,是要连我也杀掉……是不是?”张月辰对韩渊口中说的那些事情,感到极其的陌生,这一刻她并不在乎那些过往,她很在乎的是自己当下的命运。
已经做好准备继续生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变故?
“有人看上了你的身体,我怎么能将你杀掉呢。”韩渊摇头说。
张月辰惊讶的望着韩渊,感到反胃,吐了一地。
“你的命我没办法做主,十八年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韩渊张开右手,一股黑色的雾气从掌心喷薄而出,在张月辰身边出现一个烟雾状的人影,再一升腾,将她完全笼罩。
张月辰浑身冰寒,极度的恐惧让她晕厥过去。
韩渊过去将她抱起,走出门,进入主卧后,他打开一道暗门,沿着一条石阶往下走去,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