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有阳光从窗帘外透进来。原本是一个让人心情美妙的天气。
楚迟在小房间里醒来,全身在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骨头。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很快,他闻一股臭味,这味道太熟悉了。他循着气味的方向,侧过头。
“周申?”楚迟看到身旁的椅子上,有个人耷拉着脑袋,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从穿着和气味就已经能判断这人的身份了。
周申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楚迟呜呜的呼喊了几声,他都没醒来。
楚迟踢打桌子,想把外面的人招来,被人关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关键是这搞得跟刑讯似的,怎么都没人来审问呢?
桌子被楚迟用力踢翻,自己也摔在地上,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疼得他大呼小叫,可依然没人理睬。
周申倒是被吵醒了。
周申侧头看着楚迟,脸上都被扇肿了,凭脸部轮廓,根本认不出来。他迷糊了下,感到头疼,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脑袋晃了晃,又四周看了下,没想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
他用力挣脱,将胶带撕开,站了起来,又过来帮楚迟解开了捆绑的胶带。
楚迟活动了下身子,道了声谢,心想周申的力气真大,连胶带也能直接绷裂。
难道天生神力?
“这是哪里?”周申问他。
“估计是保安室。”楚迟看了看墙上的保安服和警棍等物,猜测道。
他走到窗边拉起窗帘看了下,是在二楼,可以看到别墅外围的铁栅栏。再远一点,就是别墅大门,有两个保安在门口站着守岗。
他想起昨晚上把他抓住的那人会擒拿手,应该也是这里的保安,不过肯定不是简单的保安,不然不会知道那个傀儡娃娃就是他用来抓猫的道具。
不过白猫为什么会跟一个保安相熟,这让他摸不清眉目。
难道白猫的真正主人是个保安?
“你不是在苍湾吗?怎么也被抓了?”楚迟又问周申。
“我不记得了。”周申想了下,头又疼起来,“我记得自己一直在江边走来着……”
“记不住事情?你身上的妖魔被驱除了,按理不会这样。”楚迟纳闷的说,“难道是被人揍的?”
这时,一辆警车悄然的到了别墅门口,开车的警察跟守岗的保安交流了几句,其中一个保安上了车,警车继续驶入别墅区。
“完了,快跑,连警察都惊动了,这次麻烦大了。”楚迟看到窗外的一切,赶紧跑到门口去拉门,心里还在嘀咕,不就偷只猫吗,用的着这么大阵仗?
门从外面反锁,根本拉不开。
“过来帮忙。”楚迟知道周申力气大,赶紧招呼他。
周申拉着把手拉了几下,没能拉开,于是让楚迟躲开点,他退后两步,抬起脚一脚将门踹开了,门是木门,在把手那裂开。声音极响,好在附近没人。
楚迟吞了口唾沫,周申高高瘦瘦,没想到竟然是人形坦克,别墅高档,连保安室的门都是实木的,没想到被他强行给破开。
两人跑到楼下,却远远的看着警车开往了另一个方向,看样子根本没打算保安室来。
楚迟看着警车去的方向,似乎是张月辰家的方向,不禁在想是不是张月辰出了什么事,惹来了警察。
不管白猫有没到手,都得先去看看才行。他拿定主意后,问周申:“你打算去哪?”
周申眉头沉了沉,似乎想起了什么,默默的从贴身的口袋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金属盒,这盒子看上去有些年月,上面布满铜锈,阳刻着一些纹理,周申拔开金属盒上的一个软木塞,将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液体倒了一些在手上。
随后,他开始念叨起奇怪的句子,那液体陡然间在他手心里燃烧起来,火苗窜起老高,随着风摇摆。
“你怎么会猎魔人的语言?难道你是猎魔人……”楚迟一愣。
周申看了楚迟一眼,“我记起一点事情了,我是在跟踪某个东西,这火焰能引路。”
楚迟看着周申掌心的火焰,它并不烫手,一开始虽然是随风摆动,但很快,就飘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焚火引路,而且那火焰是一种跟正常火焰不同的幽蓝色,不用说,肯定是猎魔人的手段。
楚迟猜测,周申口中所谓跟踪的东西,其实是一只妖魔。
难道周申本来就是个猎魔人,在猎魔的过程中,被妖魔反噬,才在苍湾边做了捞尸匠?
楚迟一时想不明白,从周申的本事来看,降服一只小小的“含沙”肯定不在话下,却没想到落到丧失记忆的地步,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不过他知道周申脑子不好使,一锅粥,也就不继续追问他的身份,见火苗的指向,跟刚才警车去的方位差不多一致,就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好有着照应。”
周申愣了愣,点头同意。
周申通过焚火引路在前带路,他的手掌上,一直保持有燃烧的火焰。火焰中散发出一股清淡的幽香,盖住了他身上的臭味,让楚迟好受不少。
楚迟跟在身后,走了一阵,发现张月辰的家就在不远处,心立即悬了起来。他不希望周申要找的妖魔是张月辰身上的这只,同行是冤家,可不能让他抢生意。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张月辰已经出事,那辆警车是为此而来,不过前前后后看了下,在张月辰家周围,并没停着警车。
周申手中的火焰,也没有指向张月辰家,而是另一个方向。
“不是这里?”楚迟指了指张月辰的家,向周申进一步确认。
“嗯。”周申点了下头,“但很接近了。”
说话的时候,他手掌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
楚迟很想去确认下张月辰的情况,毕竟有一天多没见,谁也不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不过心里又好奇周申追踪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正犹豫着,忽然发现张月辰站在二楼的窗口旁,似乎是早一步发现他,只是一瞥后,拉起了窗帘,隐没不见。
楚迟拿定主意,“走,先搞定你的事。”他想着要把白猫从那个能打的保安手上弄回来,还得指望周申帮忙。到时带着白猫上张月辰家,才是最佳时机。
两人很快来到停着警车的地方。警车后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条河堤,警察和保安都聚集在河堤上。
“就在这里。”周申望向下面的河湾,捏起拳头,掌心的火焰瞬间熄灭。
楚迟放眼望去,发现河堤的人群中,赫然就有昨天抓他的那个保安,当前正在跟一个警察模样的人说话。
他吹了声口哨,几只乌鸦飞到河堤旁的棕榈树上,悄无声息的停在上面,俯视着,眼睛骨碌转动。
别墅区后的这条河湾,看上去像是湘江的支流,实际上是根据之前的地形,进行了人为加工,从湘江引水,又回流湘江,算是别墅区的一道风景,因为上下游都有闸门,湘江的涨跌倒不会影响这里,平时闸门关闭着,这里蓄水就成了弯形的小湖泊。
弯道名字也响亮,叫湘江湾。
王彬一大早上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抽完了一包烟。
早前发现的半截尸体捞了上来。可惜是腰部以下的下半截躯体,身上什么都没穿,光着屁股,看上去还没死多久,没腐烂,甚至都没被水泡胀,但分辨不出身份。
根据发现尸体的两个保安所说,他们先是听到了惨叫声,后来找到这里,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尸体,尸体浮在水面,屁股朝天露出,其中一个水性较好的还以为只是普通溺水,赶紧下水捞人,谁知道在水里摸了半天,发现尸体只有半截,吓得他险些呛水上不来。
根据这些线索,王彬很清楚尸体的来源是别墅区内,不可能是别的地方,而通过尸体来看,不像谋杀,倒像是事故,因为尸体拦腰断裂,伤口很钝,是被拉扯断的,思考了一阵,决定报了警。
调查真相不是保安的职责,他们也负不起责。
警察跟王彬熟识,先拍照留底,做了简单笔录,出于案发地点特殊的考虑,决定继续搜索,看不能不能找到另外半截尸体。挨家挨户的排查工作则暂时压了下来,以免触犯了小区内某些权贵人物,到时吃不了兜着走,扩大事态。
王彬亲自指导搜索,搜索的区域就在湘江湾,湾道说大不大,但尸体要沉了水,找起来困难重重。
“经过法医的进一步验尸,这具尸体是被一种咬合力极大的动物咬断的。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挣扎,直接将人咬成两段……”和王彬熟识的警察,私下里对王彬说。
王彬皱着眉头,“这他妈得是什么动物?”
警察笑了笑,“法医不知道,这话他也是根据伤口来判定,只是口头一说,连他自己都没有记录,报告交上去,谁信。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
“这地方死了人,我保安队长算是干到头了。”王彬说,“还要闹出怪兽的传闻,我他妈得剖腹自尽才能了难。”
“没这么严重,哪个地方不死人。”警察不以为意的说,“老实说,你们这别墅区,自解放前就是弃尸滩,百年来也不知道丢了多少白骨在这,等同乱葬岗,阴尸地,冤魂厉鬼扎堆,建成别墅区了,到现在才死人,算里面的住户们福厚命大,这小子是点子背,中了招。”
王彬倒是也听说过这个传闻。以前这地方是个荒滩,兵荒马乱那段时日,城里死了人就丢在滩上,涨一河水,全部冲走,省事。据说堆积尸骨最多的一次,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城血战,整个城里被战火波及,烧得全城都没了,死尸盈野,尸骨后来也全是丢在这里。
不过传闻都只能当饭后谈资,版本太多,没谁真信。
“咱不信这些。”王彬说,“是谋财害命,还是意外身亡,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我才甘心。”
“估计不止你有这想法。”警察拍拍王彬的肩膀,“回到局子里,案情一呈,百分之百头等要案。我们兄弟伙有得忙。只希望这哥们的身份不要太大,不然啊,别想再睡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