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宛如遭受万箭穿心之痛,她却不知,痛在她身上,疼在他心里。
……
亦如梦是喜爱花的,最爱的更是昙花,偏偏在这茫茫花海之中并未找寻到那多落昙,不禁转身将眸华凝向楚易,“楚易,这儿有昙花吗?”
楚易本坐在空地上静静地看着亦如梦的身影,听到她说的,便缓缓起身走向亦如梦。大掌扣住了她的手,低低笑道:“自然是有的。”
他执她的手,穿过匆匆花海,来到一处,见到一朵含苞待放的幽昙。那昙的位置,与空中的玉衡星位置相吻合。如此细心的安排,亦如梦实在是想不出来是楚易这样的人做出来的。
她突然有些疑惑,这座宫殿显然是先朝后妃所居住,宫名为倾凰,在后殿又有如此的花谷,自然地位不凡,从楚易随意进出这里以及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应该和那位后妃关系不浅。
倾凰……倾凰……莫不是那位华珍皇贵妃?
亦如梦对外界的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很多有故事的人她还是知道的,比如这位华珍皇贵妃。
一个荣极一时的女人,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皇贵妃又如何,不还是为了楚国与金国的安定,被送至金国和亲。
先皇就算再宠爱她,有倾凰一舞作证,却也抵不过金銮殿上的那把嵌着龙头的椅子。
可是此时有另一个谜团绕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还记得那次夜花会上楚易所说过的,流仙玉笛举世无双,当今世上仅此一对,是先皇亲自雕刻,送于华珍皇贵妃。他说他手中的是先皇曾执,而她手中所执的那支……是华珍皇贵妃月婉玉的?
倾凰一舞是华珍皇贵妃首创,她为何会习得?为何会奏《昙歌》……
无从得知。
楚易不知道亦如梦在想些什么,只是很认真地注视着那多昙花。明明风就要折了这纤柔的腰,却要为那一个时辰的绽放而静静努力。是为了让那韦陀回首?还是想让她,看清他对她的情感……
这样的时光中,谁也不愿打搅,可当亦如梦的第一声闷哼声出现后,所有一切不再平静。
亦如梦很冷,所有的寒意沁入她的骨髓。她知晓是天罚毒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向楚易,紧紧地缩在他的怀中,瑟缩着,颤抖着。
楚易紧紧地拥着她,没有去问,只是想尽一切给她能给的温暖。
她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着,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在她体内翻腾涌动。顷刻间犹如千万只毒虫在她身上啃噬。体内的真气毫无征兆的散发而出,震伤了怀抱着她的楚易,如一抹暗流般摧毁了所有的花朵。
楚易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发而出,却还是坚持的抱着她,用他的内力,护着那朵尚未绽放的昙花。
她痛极,那常人难以忍受的,她还会继续忍。
楚易抿着唇,面色苍白,却也继续紧紧地搂着她,她不主的颤抖着,一声一声发出绮丽的惨叫。
伤在她身上,痛在他心中。
他挽起衣袖,将他的手臂送至她的唇边。她意识尚未完全模糊,隐约之间看到楚易递过来的这条手臂,不禁看向他。这一瞬,令她动容。
他哭了。
所有的泪水自他狭长的丹凤眸中喷发而出,没有一丝保留,但他仍是抿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亦如梦明白他的用意,咬住了他的手臂,她有多痛,便有多用力。
血,止不住的留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滴下,染红了他月白的华服。
他的血,进入她的唇中,涩涩的……
她的毒发,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这痛苦难熬的一个时辰,第一次有人陪她度过。
毒发后她虚弱无力,沉沉睡去。
楚易看着她的模样,回忆着她的毒发……眸中神色平静的可怕。
她经历了什么,他竟是一点都不知。
“啊————”
他的心,残缺的如同那些已逝的花儿。
她没有看到,月色笼罩着那朵存活下来的昙。
花瓣微微颤抖,一如那年的绝美。
遍地狼藉,唯它独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