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警-察已经到了现场,我拼命的扒开围观的人群,看到满头是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刘燕,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刘燕的身上……
中午时分,我睁开眼,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边坐着我妈,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摇着我妈的胳膊,问她刘燕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我妈告诉我,刘燕还在手术室,我光着脚,不顾我妈在后面喊我,冲出了病房。
但手术室我是进不去的,也看不到刘燕,医院的走廊里,刘燕的爸妈已经哭得死去活来,我瘫坐在地板上,任凭我妈和护士拉我回去,但我已经站不起来,刘燕躺在地上的一幕,始终在我脑子里,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辆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警-察过来找我问话,我闭口不言,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看一眼刘燕,只想期盼着她没事,如果老天真的眷顾我,那就让我把刘燕换出来,她在外面,我在里面,那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华子和曹颖,曹凯,黄丽丽都来了,手术室外挤满了人,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只是能看到他们在我面前嘴巴一张一合,但我却听不到他们在说啥。
当刘燕身上盖着白布被护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我又一次晕了过去。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妈依然守在我身边,曹凯也在,见我睁开眼,我妈脸上凝固的表情终于舒展开了一些,我看了我妈一眼,又把眼睛闭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打算给刘燕买结婚戒指的这一天,她无情的离开了我,走的这么突然,走的这么绝情,以至于一句留恋的话都没有留给我,我开始责备自己,如果当时我再多看一眼马路上的车,如果当时我们走着去电影院,如果我拉着她跑步过马路,如果……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恨我自己,恨我没有保护好刘燕,恨我当初走在前面。
我不敢去参加刘燕的葬礼,曹凯和黄丽丽轮流在病床前守着我,我妈和我爸更是对我二十四小时监护,生怕我想不开,我只是躺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说话。
曹凯不停地在我耳边劝我,让我想开,说这件事公-安局已经立案调查,而且他会帮我盯着,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找到那辆货车,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在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刘燕依偎在我肩膀上跟我撒娇的样子,她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的一个笑容,一个表情,一举一动,都在我大脑里烙下了印记。
一天一夜,我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我妈沉不住气,刚开始她是怕我伤心,偷偷的出去哭,最后就在我跟前哭,求我吃一口饭,但我吃不下,我想刘燕,就像她在我身边,我还是想她一样。
我的大脑偶尔会出现幻觉,明明是黄丽丽在我床边,我却以为是刘燕,我争着去抓她的手,大声喊着刘燕的名字,黄丽丽并不拒绝我,即便曹凯在她身边,她也会抱住我,安慰我,拍着我的后背,让我不要害怕。
当我第三天早晨再见到我妈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曹凯把我从床上拎起来,不顾我妈在一旁哭,狠狠的给了我两个耳光,他的两个耳光把我打回到了现实中。
我抱着我妈哭,哭的死去活来,我妈也哭,黄丽丽在一旁抹着眼泪,病房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哭够了,我下床穿上鞋,这三天来,我第一次自己去厕所,第一次喝水吃饭,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华子知道了消息,从湖北坐飞机赶回到了海明,见到我的第一面,他也哭了,他说我已经不像个人,而是像个骨架。
大夫见我已经开始吃饭,把吊瓶撤掉,我要求出院,在接受了一些常规检查后,我回到了家。
我家的书桌上还摆着刘燕的照片,我默默的把她的照片收起来,藏到了自由我自己才知道的角落,她跟我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都像是昨天,我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不敢去见刘燕的父母,更不敢跟任何人打听刘燕的后事,虽然我开始吃饭,但我还是把自己关进了小屋,只有我爸妈才能叫开我的门,不管是谁来,我都不会见,我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别人的开导,我只知道,是我害了刘燕,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周后,曹凯敲开了我的门。
他告诉我,公-安局已经锁定了那辆肇事货车,但司机还没有找到,他还告诉我,刘燕被安葬在五松山公墓里,葬礼那天他去了,让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刘燕的父母。
他没有安慰我,只是给我传达着一个一个的消息,我知道他这是相信我,可我却始终不敢出去见阳光,我依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华子,黄丽丽先后都进了我的屋,华子为了我,放弃了出差的机会,黄丽丽为了我,请了半个月的假,虽然他们叫不开我的门,但这些天,他们一直陪着我爸妈,这些我都知道。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即使你在逃避,他也是铁铮铮的现实,你逃避不了,就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辈子,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看着一群人为了我忙里忙外,工作耽误了,生活打乱了,甚至曹凯和黄丽丽从刘燕出事就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我如果在这样下去,那我就彻底的废了,在曹凯的再三劝说下,我让华子陪着我,来到了刘燕家。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区,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楼道,而我却觉得这么的陌生,当我敲开她家的门,他父母见到我的那一刻,我又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我姑父了二老对我的信任,在他们心里,把刘燕交给我就是把他们最疼爱的宝贝托付给了我,而我,却因为没有照顾好她,让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这种悲痛是无法形容的……
等三个人都平静了,刘燕的父亲才告诉我,让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刘燕,跟她说说话。
我不想再让二老伤心,临走,我含着泪,告诉二老,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儿子,虽然我跟刘燕还没有结婚,但我会一直叫他们爸妈,我不能让他们孤独,不能让他们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第二天,我在刘燕墓前坐了一天,这一天我没吃没喝,没动地方,看着墓碑照片上刘燕灿烂的笑容,我心如刀绞,此时此刻,泪水已经不足以祭奠我和她短暂的爱情,心里纵有太多太多的话,如今也只能默默的说给自己听,老天对我的不公我绝无可怜自己之意,但刘燕这么一个涉世未深,未曾尝遍了人间烟火的花朵,还没来得急尽情的绽放,就遗憾的凋落了,这世间纵有千情百种,却无奈阴阳两隔……
刘燕的意外去世对我的打击是致命的,也是不可逆的,虽然这一个月来我恢复了正常人的摸样,但我的性格从此发生了改变,我不再善于言谈,做事也不再冲动,我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谙世事。
这一个月我再也没有去过史凯迪,我不敢再去那个地方,史凯迪门口就是刘燕出事的地方,我没有胆量看到那里,曹凯到我家来过几次,他告诉我,让我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想去了再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面对那个地方,更不知道我的路在哪里。
王晓娜是在刘燕出事后四十天的时候第一次来到我家,见到我她足足愣了五分钟。
“立本,你瘦了,瘦的吓人!”这是她见到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呵呵!”我勉强的笑了一声,“你还能见到我,已经很庆幸了。”我像是开了个玩笑一样的说道。
“立本,想开一点,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没事,放心吧。”
“立本,我来的可能有些晚,但我知道你是坚强的,我带给你两个消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再伤心。”王晓娜用试探的口气跟我说。
其实我已经麻木,不管见到我的人是安慰我,还是刺激我,对我来说这些话已经如同高山流水,在我心里什么都留不住。
“你说吧,没事的。”我平静的对王晓娜说。
“那好,我先说第一个,帐篷的检测结果当天就出来了,但曹凯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刘燕出事了,我就没告诉你,帐篷漏水是人为的,压胶条是被一种化学试剂融化掉的,这种试剂是最新的产品,还没有问世,我怀疑是骆驼干的。”王晓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如果说现在已经有铁的证据证明是骆驼干的,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史凯迪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我不会因此而再动什么干戈。
“下一个呢?”我问她。
王晓娜对于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惊讶,但她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下一个是关于刘燕的事,她的去世是人为的,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要制造这起车祸,但现在还没有抓住司机,也没有找出幕后的人。”王晓娜说这件事的时候很小心,中间看了我好几次。
我虽然已经对所有的事情看淡,但这件事还是让我的大脑一阵痉挛,而当时我的种种疑惑在此刻都得到了验证。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我问道。
“立本,你听我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公-安局,他们每找到一个线索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本来我是想过段时间找到凶手再来告诉你的,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王晓娜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