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我知道这钱,他是偷着借给我的,幸亏青青她妈没在客厅,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用啥方式把钱给他。
我掏出存好的存单,递给他,说:“叔,这是十万块,谢谢于叔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青青爸明显的有些吃惊,他看了一眼存单,并没有接过去,而是嘴角稍微一翘,勉强的笑了笑,对我说:“小刘,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收回去。”
“叔,我答应过完年还给你的。”我说。
“孩子,叔跟你开了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知道你家的条件,这钱借的谁的就给谁吧。”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初我在他把办公室,我怎么没发现他是开玩笑的,况且当时的情况别说是我,就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也看不出他是开玩笑的啊。
不过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开玩笑,还是现在正在考验我,我既然来了,这钱我就一定要给他,不然我心里不痛快。
“叔,这钱不是借的,我自己挣得,你就手下吧,要不然我花完了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你。”
“你自己挣得?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挣了十万?”于叔并不相信。
“叔,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放心,这些钱我绝对不是借的,也不是偷的抢的,你就收下吧。”我把存单塞到了他口袋里。
于叔刚想往外掏,卧室门开了,我扭头看了一眼,青青她妈红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好像是刚哭过一样。
她用手抹了眼睛一下,看了看我,对我说:“小刘啊,阿姨上次对你的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说着,她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我的妈呀,至于么?这样太搞了吧?
没等我说话,她继续说:“青青走了,我舍不得她啊,你叔这个狠心的人,把她送的这么远,呜呜呜……”
青青她妈在我面前哭了,哭的很伤心,很动情,我不知道她为啥为了青青的走跟我哭哭啼啼,莫非这事跟我有关系,不至于啊,那晚上我也没把她怎么样,再说了,这事他俩应该不知道啊。
“哭,就知道哭,不把她送远了,她能长大么?你看看你,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当初她跟小刘要是成了,能有现在的事么?我劝你多少回,你就是不听……”于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瞪着青青她妈就是一顿批。
我这个外人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受,但这个时候我没法走,也不能走,我只好劝于叔说:“叔,你就别埋怨阿姨了,当妈的都心疼,阿姨想青青也是正常的。”
“你还替她说话,要不是她反对,你跟青青能分手么?”于叔越说越来气。
我只好闭口不言。
哭了一会,青青妈拿了毛巾擦了擦脸,坐在了茶几另一边,待她平息了,她又抽噎着对我说:“小刘,其实青青喜欢的还是你,我也知道我做的有点过分了,可我也是希望她能幸福啊,唉!都怪我自私,要是你俩成了,可能她也走不了了。”
“阿姨,别这么说,是我不争气。”我说。
“孩子,如果你还念着青青的情,你就长跟她联系着点,等她回来,我肯定不反对你们,好吗?”
我的老天爷,我是不是听错了,有这样玩的么?当初你不同意我们谈恋爱,我跟青青分了手,如今青青去了美国,你心疼了,又让我回心转意,这事挺有意思,但没可能了。
“你这是说啥呢?别说了!越说越没个正事了!”于叔又开始训她。
“阿姨,我,我年前刚订了婚!”我实话实说。
“啊?订婚了?”青青她妈愣了一下,重复了一句。
接着她又变了个口气,对我说:“孩子,没关系,我不在意你订婚,只要你跟我们青青好,那边收你的礼金,我们家给你。”
于叔受不了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提着青青她妈的胳膊,把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一边往卧室推,一边气愤的说:“你说你今天是不是犯病了,说话还有没有点谱啊?”
我真想笑,但又有些笑不出来,莫非这就是母爱的力量么?青青她妈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如果不是为了她女儿的幸福,我想她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等于叔从卧室出来,尴尬的冲我笑了笑,说道:“小刘,不好意思啊,你阿姨想青青想的,她的话你别在意啊。”
“没事叔,没事!”我笑了笑,回答他。
“小刘,你对象是不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于叔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哦,挺好,啥时候结婚啊?”
“今年十月一!”
“恩,好,到时候我去给你捧场!”
“谢谢,叔叔!”
“对了,这钱你还是拿着吧,我现在也用不着。”说着,他往外掏存单。
我挡了挡,赶紧起身,说道:“叔,你就别再推脱了,我回去了,我会常来看你们。”
这虽然一句客气话,但从于叔动了动没说出话的表情上,我断定,他很感动。
临出门,于叔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是青青在美国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他跟我说,让我有时间跟青青联系联系,就当朋友走动,这样可能青青还会好受些。
我结果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塞进了口袋,其实我知道,我是不会跟青青联系的,于叔虽然官做得高,但情商却太低,我如果跟青青联系,恐怕她呆上四年回来还是那样。
从青青的小区出来,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暂且不说青青跟我,她爸妈那种爱女心切的心情让我体会到了父母的艰辛和伟大,如果说青青在婚礼现场逃跑打击了他们的脸面,那么青青去美国,就是撕裂了他们的心,然而,当父母的又能怎样,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呢?
春天总是来得很突然,店里的客流量越来越多,沉寂了一个冬天的驴们已经耐不住寂寞开始添加装备,打算在这个春天出去爽一把。
我瞅准了这个一年只有一次的大好时机,打算再在史凯迪大干一把,虽然我也有出去的冲动,而且这种冲动很强烈,但我明白自己身上的胆子,出去玩可以,但你要在你时间和条件都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实现你的爱好,我现在是这个店的店长,如果连个门店都经营不好,我没脸出去玩。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市场的需求,最后决定从户外露营入手。
这样的好处有很多,一般情况下春天的日出是最漂亮的,云海也是最常见的,所以露营的就多,还有露营的话会带动很多装备,而且还都是大件,越贵的东西挣钱就越多,这种法则谁都知道。
过完了正月,我便开始着手准备,我先查了查天气,选好了日子,找了几个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驴友,去了一趟山东的泰山,在那里露营了两个晚上,或许是上天有意的眷顾我,第一天我们遇到了小雨,第二天就遇到了云海和日出,我把所有史凯迪的装备都用曹凯的单反拍了照片,作为宣传的素材。
回来以后,我又花钱找了个报社的记者,帮我写了一个软文,这软文写的很有水平,以游记为主线,但里面插播着广告,可你又不能断定这是在做广告,这种效果是我最希望达到的。
接下来我便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泡论坛,对我的活动进行预热一下,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那些从未露营过的朋友们知道露营的好处,而且还得选择史凯迪的产品,并且是我店里的。
帖子在海明城市论坛一炮走红,第一天的点击量就超过了五千,转载也突破了一百,我高兴的几乎睡不着觉,好几个晚上我都住在了店里,以至于刘燕对我不满,但我的计划不能搁浅,我一定要让他成为我人生史上浓墨的一笔。
但才过了十天,我的画笔就断了头。
一天中午我回家,“旧社会”的墙头上第三次围满了人。
我们这一片的拆迁补偿事宜第二次公布了,而且是最终公布,最权威的数据,上面标的非常清楚,如果我们家要楼房,补偿款是6.35万元。
要命的是这个钱是按照楼房最小的面积计算的,如果我们嫌小,可以加钱换大的。
6.35万,如果我没把那十万块还给青青他爸,或许我犹豫都不用犹豫就马上报名,但如今,我赤手空拳,已经没有了存款,这些钱又从哪里来呢。
前院的老王见我回来,冲我一个劲的笑,而且还冷嘲热讽的对我说:这次的补偿款公平,真公平,这下他们家不用吃亏了!
我没心思去理他,我甚至开始怀疑举报人就是老王,但就算我有证据是他举报的,我能怎么样,人们相信的是公平,不是我。
回到家,我爸貌似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一个劲的抽着烟,我知道他心里郁闷,都是钱惹的祸。
我想安慰安慰他,可咋安慰呢?
“立本,要不咱不要楼房了,你跟刘燕爸妈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咱就先租着,等你稳定了工作,有了固定收入,拿咱这院子抵的钱付个首付,咱贷款,你觉得怎么样?”我看得出,我爸是使了很大劲才说出口的,而且纯碎是跟我商量的口气。
这个办法听起来还真不错,不但不用借钱了,而且房子抵的钱付个首付没有丝毫问题,说不定还能在市中心买一套大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住着,一点问题没有,但我仔细一想,我爸妈操劳了一辈子了,到头来不但没有新房子住,还得租人家的,他俩能豁出老脸,但我心里不好受啊,而且我现在是给曹凯打工,我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里,他的店如果哪天不干了,我就下岗了,房贷不是个小数目,我能保证按月还么?
“爸,要不我再想想办法吧!”我说。
“不用想了,就这么办,你妈也同意了,下午我就去跟居委会说一声,你这几天找找房子,过几天暖和一些,我们就搬家!”
我爸的话很坚决,我竟然没有反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