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送她袜子是行贿,他送我礼物为了啥?
边往回走,我边拆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让我差点吐血!
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男士内裤,速干的,而且是劳斯的!
如果说袜子对于女人来讲算是内衣,那么内裤对男士来讲算是神马?
一条劳斯内裤,市场价不低于我送给她的那双袜子,而且作为一个女大学生,又以何种心情去劳斯户外店里买的?唉!社会啊!
我把内裤重新装进小盒子,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种心情,曹颖啊曹颖,你让我刘立本情何以堪呐!
回到家,父母耷拉着头坐在椅子上,见我进来,也没打招呼。
我知道关于拆迁的事,我爸,我妈一直拿不定注意,我妈病了这一场不但花光了所有的钱,而且外债累累,如果再要房子,这钱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弄,不要他们又不甘心,毕竟在这里呆了将近一辈子,我又没结婚,一家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那么生活也就没啥意思了。
“爸,房子的事我觉得还是要比较好,我听说用不了二十万,可能贴个七八万就能搞定!”这个消息不是我杜撰的,大街上都这么议论,而且我还亲自问过居委会,他们也是这么答复的。
“别说是七八万,七八千我们也没有啊,唉!”我爸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生活在青青那样的家庭,如果我像曹凯一样,有自己的生意,那么拿出这七八万就跟放个屁一样简单,可是我是一个“旧社会”的苦逼青年,我爸说的没错,七八千我们也拿不出来。
但在父母面前,我不能懦弱,我不能让他们失去支柱,好歹我也是奔三的人了,已经过了懵懂的年龄,就算是我去买个肾,也不能再让我爸为难了,然而,一个肾就值两万块,俩都卖了才四万,唉!社会啊!
“爸,你也别愁了,愁也没用,车到山前必有路,先量完了,看看到底贴多少再说吧,我最近新认识了个朋友,很不错,实在不行我去他那里借,他有的是钱!”我都没底气说这些话,这个朋友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
“唉!”我爸又是一声叹息!
我知道,我这些苍白无力安慰他们的话一点狗屁作用都不起,可除了安慰他们,我又能怎么样?
晚上,我给华子打了个电话,胡扯了一阵,华子告诉我,自从那次黄丽丽喝多了酒,对他和刘燕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刘燕不但没有被开除,反而重用了起来,她已经从业务部调到了财务部打杂,虽然部门的性质完全不同,但财务部是个香饽饽,很多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而且华子还说,他也晋升了业务部的部长助理,我知道,这意味着他的出差补助翻了个番。
华子告诉我,他最近很忙,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外面跑,等回来把费用报了,请我吃饭,我冷笑了一句,“你这种铁公鸡,根本就没长毛!别说拔毛了!”
华子说:“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华子了,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再诽谤我,我可要告你诽谤罪!”
我说:“告吧,我早就想去吃国家饭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我爸叫醒,他告诉我,今天他要陪我妈去医院检查,让我留在家里,不要外出,以免来量房子的时候家里没人,而且又叮嘱我,一定要亲自看好量的尺寸,要丝毫不差。
我赶紧起床洗了一把脸,简单吃了口饭,在家等了一个小时,别说是量房子,连条狗都没进我家的门,我耐不住了,打算出门去看看。
家里冷清,外面可谓是人头攒动,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我走过去凑了个热闹,前院老王见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像是有什么重大新闻一样,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立本啊!你知不知道,这量房子可有大文章,咱们分楼房是按照平房的面积折算的,你可要看好了,少量一公分也不少钱呢?”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事谁都知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王见我不在乎,又把我往墙边拉了拉,压低了声音说道:“亏你还是个研究生,你想想啊,少量一公分咱不干,那要是多量一公分呢?”
再看老王头的眼,透露着诡秘和邪恶,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世上哪有这种****,给你多量出一公分,谁会干赔钱的买卖?
“王大爷,别做梦了,除非让你自己量!”我不冷不热的对老王说。
“唉!是啊,都怪咱寡妇睡觉,上头没人啊!”老王摇了摇头,走开了。
操!干屁啊!我上头有人么?
我突然想起了青青的父亲,但随之我又放弃了,这种求人的事,我干不出来,况且青青他爸是纪委的,跟拆迁好像没啥关系。
离开这群人,我看了一眼胡同口,一辆红色的车貌似很眼熟,看上去很像是王大美女的车,不太可能,她怎么会来旧社会?如果是,那也是走错路了!
我继续往前走,几辆挂着政府牌照的车停在胡同里,四五个人正在测量着前边老李家的房子,老李两口子显得很激动,每当量一个距离,他俩就赶紧上去,亲自看一下尺寸,确认无误了,才放心走开,我算了算,量到我家恐怕要下午了,干脆,看看吧,心里好有个底。
我正研究者他们是怎么量的,背后有人叫了我一声:“刘立本?”
在这个胡同,不管老老少少,还真没有直呼我大名的,要么就是“立本”,要么就是“刘子”,要么就是名字加哥、弟、叔之类的谓语,我断定,叫我的不是胡同里的人。
扭头一看,好半天我才认出这个人,个头跟我差不多,年龄跟我差不多,但气质却跟我差得多,人家的气质根本就不是平民级别,一看就是官府的人。
这个人是我高中的同学,叫高大斌,因为上学的时候他跑步的姿势有点像大写的字母“M”,人送外号高M,我俩高中三年同班,当年我属于“书呆子”,他属于调皮生,但我这个书呆子的成绩却远不如他,人家玩的潇洒,每次考试都前十名,我学的吃力,却没进过前十五。
总之一句话,人家脑袋瓜子好使!
“大斌,你怎么在这里?”我一脸的惊奇,因为我记得于青青跟我说过,他好像在上海发展。
“哎呀,立本,真是好久不见啊?”高大斌确定了是我,不顾我的反对,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你不是在上海么?”抱完了我疑问道。
“呵呵,我前年就回来了,外头哪有咱海明好啊,熟人多,好办事!”高大斌说完,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虽不是好烟,但比我抽的红将要高级很多,我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继续问他道:“我这想出去还出不去呢,你倒好,往回跑。”
“咳!其实要不是我考了个公务员,我可能也不会回来。”高大斌吐了口烟,说道。
八年前我们同起同坐,一个屋子里上课,一个厕所里拉屎,如今,听说他考上了公务员,我顿时感觉到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一种莫名的距离。
“哦?现在在哪里高就啊?”我问他道。
“什么高就啊?谈不上,我现在咱市委拆迁办,这不这片要拆迁么,我过来看看。”
我了个去,听口气不是当兵的啊,过来看看?好像只有领导才会这么说吧?
距离感又一次拉大……
“哎,对了,立本,我印象中你好像在这一片住吧?”高大斌问我。
“呵呵,是啊,后面一排第一个就是我家。”我指了指我家的方向说道。
“哦!那祝贺你了,明年年底差不多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我冷笑一声,没说话。
“立本,咱班还有没有在海明的啊,改天聚聚呗,七八年没见了……”高大斌扔掉吸了一半的烟,用他铮亮的皮鞋捻了捻,抬头对我说道。
“好像有几个,我也一直没联系,呵呵。”我有些尴尬,其实除了于青青我还真没跟其他的同学联系过,不是我不重同学感情,只是人家混的都比我好很多,大部分都是本科毕业就上班了,我一个研究生回来,混到这等地步,没啥脸面跟人家联系。
“我也听说有几个,前几天我遇到赵恒了,他现在在财政局,还有那个段倩倩,在城管局,好像统计局还有一个……”高大斌一连说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和单位,我虽对这几个人印象很深,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地位决定着人群,物以类聚这个道理让我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尴尬的点了点头。
正聊着,高大斌接了个电话,完事,他塞给我一张只印有他名字和电话号码的“名片”,不好意思的对我说:“立本,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朝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摆了摆手,等车过来,他坐到了后座,冲我摆了摆手,一溜烟消失在胡同里。
我大脑还在感叹着社会的不公,老王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立本,你们认识?”老王眼睛发光,笑着问我。
“是啊,我高中同学,怎么了?”我回过神,回答老王道。
“哎呀!真的啊,立本,他可是个领导啊,刚才我见他跟量房子的几个年轻人还指指点点呢,你可以跟他说说啊,我敢肯定,这事他能办!”老王诡秘的小声对我道。
“啥事啊?”我装作糊涂。
“你这孩子,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要是他能办到,别忘了跟他说说,给我家也多量几米啊!”老王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老王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但真听他说出口,还是让我的心里小小澎湃了一下,是啊,现在不就是流行这一套么,黑幕、内幕、潜规则,只要你上头有人,何愁办不成事,看高大斌的气质,是个领导应该错不了,既然有资源,何不潜规则他一下,如果他真能给我家多量一些,别说是贴钱了,弄不好还能倒贴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