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娜的脑袋要比我转的快得多,我爸说完,她只是稍一停顿,结果话头说:“是啊,不是很忙,呵呵。”
“哦……这几年我们市里事业编招的人不少,看看有机会当个老师也不错。”
本以为我爸是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却没想到说话这么没有水平,这不明摆着告诉王晓娜,她现在这个工作配不上我刘立本么,整的我多么想找个老师一样。
我妈听出了不对劲,赶紧圆场说:“孩子,别听你叔叔胡说八道的,这都什么社会了,当老师有什么好的,我看开个店也不错。”
我偷偷的冲我妈竖了竖大拇指,感觉时机已到,便假装吃了一口菜,看着盘子说:“咳!这事业编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不但人身不自由,挣钱还少,现在还有几个考这玩意啊。”
王晓娜听出了我的话的意思,接着说:“叔,其实我去年就考了,考上了,但我没去,我跟立本想法一样。”
我爸一听王晓娜的语气不是很对劲,可能感觉自己也是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孩子,我是觉得两个人都上班,那才叫过日子。”
“哎呀爸,你说的那是你们那个年代,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社会了!”我说了一句。
“立本,叔说的没错,其实过日子的方式有很多种,叔说的那是其中之一,俗话不是说了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完,她冲我妈一笑,调皮的说道:“是吧,婶儿?”
“对,对!”我妈笑着应和她。
唉,这统一战线形成的可真快,直接把我爸的话语权瞬间秒杀。
其实我知道,我爸也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他是担心娜娜看不上我,拿出我这个“事业编”来做了一个资本,替我在王晓娜面前炫耀一下,殊不知他已经中了我俩的圈套,唉,我想想还有些不忍心,我错过了事业编,这在他心里也许是个不小的打击,但事实已经如此,就算是刻意的去挽回也已经没有了希望。
我心一横,对我爸说:“爸,有件事我跟你汇报一下。”
“恩?说吧。”
“我这个事业编已经没戏了!”
我爸一愣,我妈也一愣,王晓娜更是一愣,齐刷刷的看着我,我爸妈楞的是这个爆炸性新闻有些不能接受,王晓娜楞的是我没有按照套路出牌,这事本来我跟她商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如今我破天荒的在饭桌上说出了实情,她是没想到的。
“怎么就没戏了,不是还没面试么?”我爸问我。
我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说,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不撒谎,我只想让我爸知道,这个社会不是你正儿八经的上班就能正儿八经的过日子的,有句话不是说吗:人生就像拉屎,再怎么努力最后也有可能是个屁。
“不是没有面试,是已经面试了,本来像个你们一个惊喜,谁想被人家动了手脚,挤下去了。”这个谎言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说的,我爸不是傻瓜,他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而其他的话漏洞就会更多,我这么说也是迫于无奈。
“什么意思?怎么会挤下去?你不是一直说没给你面试通知么?”我妈拿在手里的筷子都没放下,愣着问我。
“咳!人家有关系呗,我觉得我成绩还不错,谁知到分数出来直接就给咔嚓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虚伪的感觉真不爽。
“告他们去!我就不信,还没天理了!”我爸有些激动。
王晓娜似乎听出了我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的对我爸说:“叔,您消消气,这种事我们没证据,网上这样的消息很多,很多有关系的人就会托人,被顶替下来的事有的是,也没见一个能告成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我爸不甘心。
“不算了还能咋样?不是你儿子不争气,是这个社 会太黑。”
我爸没了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两手抱在胸前,我想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悔恨的,恨他自己没能耐,而我的心情则比悔恨要纠结一百倍,这样的话我都能编的出,我活这么大才知道自己也会有一天说这样的弥天大谎,而这样的愧疚瞬间变成了我的一种动力,我暗下决心,虽然事业编我放弃了,伤了二老的心,但总有一天,我要用行动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妈要比我爸淡定的多,她用筷子敲了敲我爸的碗,说道:“吃饭,上不了就不上,又不是饿死人!”
当着王晓娜的面,我爸也不好再这样固执下去,只得愤愤的端起饭碗,给娜娜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又夹了,吃起来。
王晓娜冲我挤了挤眼,示意我不要再说了,她怕收不住场。
吃完了饭,王晓娜没帮我妈去刷碗,而是跟我坐到一起陪着我爸,她找了个机会,对我爸说:“叔,你也别生气了,其实事业编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职位,我有好几个朋友都考上了事业编,现在来说他们都过的不怎么样,工资比企业还低,而且没人没钱的,升迁基本上没可能,立本的性格也不适合坐办公室,他的才能在商业上,只要有机会,我想他就是下一个比尔盖茨。”
我心想,这牛吹大了,这不明摆着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么,我要是第二个比尔盖茨,那我妈生我的时候怎么没下流星雨?
“我也知道这种考试没正事,但没想到这么没谱,唉!”我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叔,你想开点,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立本将来要比上这种事业编要好,你看现在,他是上班了,而且单位也不错,还不是……”王晓娜知道说错了话,卡住不说了。
我赶紧圆了一下,说道:“还不是一个未婚青年么?”
我爸误会了她的话,以为她嫌弃我,看了我一眼,问我说:“咱家的楼房啥时候交工?”
我突然想笑,我爸这是在显摆,他是要告诉王晓娜,我们也买了房子,而且马上就要住进去了。
王晓娜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我一本正经的对我爸说:“快了,年底之前没意外的话就能住进去了。”
我爸点了点头,没说话。
而他哪里知道,我们的这套房子也是王晓娜家里盖的,而且半价给我,我当然不能跟他这么说,只能顺着他的思路,让王晓娜当了一回冤大头。
我骑着电动车送王晓娜回家,路上王晓娜搂着我,对我说:“立本,房子的钱要不就别交了,反正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现在听这句话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感觉,娜娜这是为了我好,但作为我来说不能住白住的房子,况且我又不是没有买房子的钱,我笑了笑,对王晓娜说:“还是按照约定的办吧,最多也就是两个月。”
“那好吧,不用急,到时候交房我让他们把钥匙给你,该怎么装修你就怎么装。”娜娜在我身后说。
“恩!”
到王晓娜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像是吃了一颗爆炸丸一样,大喊一声:“坏了!”
我被她吓了一跳,赶紧问她怎么了。
王晓娜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快要哭了的样子,皱着眉头对我说:“立本,你怎么不提醒我啊,我忘了给你爸妈买礼物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不过这事我倒是想到了,我知道我爸妈不在乎这些细节问题,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没提醒她,可谁想她还是想到了。
我故意逗她,哼了一句,说道:“你今天表现的可不怎么样啊,要是我爸妈看不上你,我也没办法了。”
王晓娜快哭了,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对我说:“立本,你等我一下。”说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溜烟跑进了她家。
五分钟后,王晓娜拿着两个盒子走了出来,盒子不大,很精致的样子。
王晓娜气喘吁吁的对我说:“立本,你带回去,就说我给二老的礼物,替我说几句好话,你就说我买了忘了带,别让二老以为我不懂事。”
我哭笑不得,这至于么?赶紧拒绝她说:“算了吧,我爸妈没这么小心眼,没事,他俩对你很满意,刚才我逗你玩的。”
“那也不行,这事怪我,唉!这是什么脑子啊我?”王晓娜拍了自己的头一下,很懊恼的样子。
“真的不必了,没事的,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快拿回去吧啊。”我把两个盒子递给她说。
“立本,要不我跟你回去,我亲手交给他们。”王晓娜认真了。
无奈,我估计盒子里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便妥协了,大不了过几天再找个机会还给她,再者说,天已经黑了,我再不走恐怕就走不回去了。
我把电动车钥匙给她,说:“那好吧,我替你公婆谢谢儿媳妇了!”
王晓娜脸一红,说:“都怪我,这第一次去你家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抱过王晓娜,把她揽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说:“好了,好了,别当回事了,没事的。”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我实在是不知道这种味道是不是她身体里传出来的,只是让我陶醉,让我迷恋,让我无法控制。
王晓娜轻轻推开我,说:“我爸一会就出门,别然他看见,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把钥匙第二次地给她,说道:“你也快进屋吧。”
王晓娜看了看我,说:“你给我钥匙干啥,你骑车走,这么远,打车又打不上。”
我一想,也是这个理,她家的别墅在郊区,虽然跟我家同在南郊,但离我家骑车也有半小时多的路程,我步行的一个多小时,没办法,只好这样了。
我刚想转身推车,王晓娜像犯了病,一把拉过我,给我嘴唇上一个深情的吻,激动的我差点当场犯错误。
“立本,我爱你!”说完,王晓娜跑进了大门。
我站在原地,摸了一下嘴唇,脑袋里一阵眩晕,她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这么肉麻的话,虽然我早已过了说这些话的年龄,但现在听起来,心里还是异常的激动,无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