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狼放回寝殿,方曜去了浴室清洗。
小狼蜷缩在被子里紧张的等待,摸摸炽热的脸颊,胸口有些窒息般闷痛,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不知道多少万年前,他与她泛舟星海,笑傲天地的情形,还有他们在胜乐无量宫的甜美厮守。
意识渐渐飘忽起来,冈仁波齐神山涌入她的灵海里。
不同于她的圣湖,她喜爱清静,也谢绝一切追随者,所以偌大的玛旁雍错只有一座湖底神殿,供她清修和静养。
他是众神之神,他的冈仁波齐山从来不能禁绝众神袛的朝圣和膜拜,有太多太多大小神袛瞻仰他的风采和法力,而前来挑战和皈依。以至于在无尽的光阴里,整个藏域所有雪山湖泊,无数神袛都来挑衅个遍,并最终全部臣服在他脚下,或者称臣,或者祈求成为入室弟子。
以神山为中心,东边为万宝山,是大神修行的居所,西边为度母山,南为珠穆朗玛五神峰中的智慧女神峰纳木那尼,北为护战神大山。岗仁波齐则象君王的座床,四周的群峰象顺从的臣民低头环绕。
在白雪皑皑的主峰之顶有胜乐无量宫,山腰有五百伴神和侍神,散居在洞穴之中虔心修行,山腰之下又有无数的慧空行母在此修行、照管宫殿和侍候皈依于此的上界诸神。
他堕入尘世,被佛烟浸染羁绊,迟迟不得脱身,甚至因为情缘被斩断,一世又一世沦入最悲凉的宿命里,那么曾经追随他的那些弟子、伴神、侍神们呢?依旧守卫在神山等待他的回归,还是也都来到了尘世,历劫相候?
还有,冈仁波齐被所有宗教都奉为世界的中心,冈仁波齐峰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同时被印度教、藏传佛教、古象雄佛法雍仲本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
她什么都感应不到,只能回想起与他最密切相关的点点滴滴画面,回想的东西越多,心底的感动与酸涩就越是不可抑止的滋长。
长明酥油灯下,她抱膝坐起来,捂住自己渐渐冰凉下来的脸颊,泪水不知不觉淌满衣襟。
想起自己伤疤遍布的身子,这些年对夏存的苦苦痴恋,辗转天涯无日或忘,而方曜,始终就在背后默默追随着守护着,他的心里该如何悲伤绝望,可是不管她如果辜负他,他依旧待她如初,不怨、不悔。
不经意看到自己手腕上十四岁那年夏存所送的手链,心里骤然又是狠狠一疼,耳畔依稀又回想起当时他的话,他说,等她长大了会娶她。如今七年已经过去了,她与他,却没能执手相伴。
从八岁到现在,多少年了呢?她茫然回想,十三年了,只有最初的六年,是无忧无虑的朝夕相守,其后,就一直聚少离多,终至于她远走天涯,他九死一生在沙场,再也不曾相见。
一个月前终于与他重逢,但是相聚的日子也转瞬即逝,如今,他依然与她分隔两地,他投身于战场,而她,陪伴在方曜身边。
方曜,夏存,两个名字,两个身影,在她脑海里明灭浮动,都让她不忍辜负,不舍得放弃。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问,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
忽然,她感觉到异样的目光注视在她身上,抬起泪眼望过去,就见方曜站在门口,无声看着她,清冷润泽的唇微抿,眸光冷寂深沉。
她的喃喃自语,他都听到了吗?
目光一触即分,他转过身掩饰住心底的刺痛,道:“你腿上有伤,早点休息吧,我去阳台上坐一会。”
“方曜!”他眼底的悲痛沉寂,让她心如刀绞,忍不住掀起被子赤脚跳下床去,扑到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衣带在急切中被踩了一下散开了,衣襟敞开,凉风灌进来,她浑身发抖,却不理会,只是默默看着他,脊背抵在门上,哀恳他不要离开。
方曜终于不忍心继续沉默下去,上前一步,伸手将她衣裙整理好,脸上的冰雪稍融,柔声道:“这里不比中原,夜里太凉,你别冻着了,快回床上躺着去。”
“你不是要去阳台上吗?我陪你。”她冻得说话有些不利索,却伸手猛地拉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寒风使她禁不住向后微微一退,但随即就提步向外走去。
方曜一把将她拉回来,关上房门,抱着她回到床边,放回暖暖的被窝里,略一沉吟,默然挨着她躺了下来,却什么话也不想再多说。
“你嫌弃我是吗?你依旧是威严的万山之主,众神之神,我却早已不是最初的百川之宗,圣洁女神,再也配不上你了。”她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从来没有嫌弃,也请你永远不要说配不配得上的字眼,”他闭上眼睛:“我说过,我心如初,但是,绝不勉强。就算我再入轮回,或者,灰飞烟灭,也绝不让你有半分委屈和为难,你的梦想,我可以拿一切去交换去成全。”
“我说过自己觉得委屈和为难吗?方曜,你再也不相信我会单纯的为你心疼心动吗?”小狼翻身趴在他身上,吻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他密而长的墨蓝色睫毛上湿漉漉,心里更痛,也更悸动,捧住他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脸上,唇上。
方曜心底的寒冰,一点点被她的亲吻融化,却还是阖着眼睛一动不动,当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他阻住她想要解开衣襟的动作:“我只在乎你的心,如果没有这个,请不要再继续。”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么随便吗?”小狼心口狠狠一疼,几乎缓不过来这口气,愤怒的狠狠咬在他唇上。
血顿时顺着清润的唇蜿蜒滑落,方曜终于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眸子静静审视着小狼,一抹亮彩渐渐浮现眼底,主动吻上她的唇,随着亲吻的加深,摸索着去解除她的衣物。
虽然他的主动如此生涩,却隐含着无比威严霸道,一经情动,便是最狂烈的风暴,将她彻底席卷吞没。
整整一夜,他都精力旺盛的不断索要,小狼疼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过去,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极致愉悦,终极放纵。
这正是她最熟悉、最渴盼的感觉,时光仿佛真的倒回到了亿万年前,那时的大神与她,比现在还要狂野,可以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沉陷于这种欢愉里,难以自拔,只要她想要,他会永无止境的满足她。
一直到曙光初现,怕动静太大,惊动到寝殿外面的人,他才终于停止索取,搂着她安安静静的躺下来,低声问:“喜欢这样吗?”
“嗯,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她伏身在他怀里。
“他不能让你这样满足吗?”他忍不住问。
小狼脸色一白,心底一痛,半响,才哑声道:“他怕我身体受不了,一直很克制,不管我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对我满意。你喜欢怎样,我都如你所愿。我将自己的身和心,都完全交给你做决定,一切都以你的喜好为准。”
“方曜……”明白了他的真实心意,她刚才的刺痛和羞辱感顿时消散殆尽,留在心底的满是感动和满足:“我喜欢这样极致的快乐,纵然是死,也了无遗憾。”
“好,我知道了。”
小狼埋首在他怀里,喉咙微微有些干涩疼痛,很想喝水。
似乎感应到了她心底的渴求,他披上衣服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完,问:“累吗?”
她脸上一红,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骂道:“好可恶。”
“我是想抱你去洗一洗,让你好好睡一觉。”
“唔,你不累吗?等睡一会再洗也可以。”
“”累?怎么会?“他微微一笑,抱她起来去浴室。本来想给她洗个澡之后,为她膝盖和手肘、额头的伤口涂药包扎,却赫然发现,她这三处的伤,竟然已经好了。而且,她原本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疤痕,全部消失。
他愕然看着她完好如初,娇嫩粉润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好半天说不出话。
小狼羞怯无比的转身用脊背对着他:“看什么看?是不是不习惯人家变得完美?”
虽然刚刚经过一夜最疯狂的缠绵,方曜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微微侧过头,赶紧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净,为她穿上衣裙:”不是,我在想,你应该珍惜这次机会,以后别再受伤,保持这样的状态最好。“
“哼,说到底,你是比较喜欢现在这种周身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你嫌弃之前身子丑陋的我。”
“我是不想再让你经受流血受伤,希望你以后的生命里,只有温暖安定。”他轻轻叹口气,抱着她放回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昨晚我们答应过凌天和小暖,要带他俩玩一整天,等会我们得去履行诺言。”
“你不睡吗?”她依依不舍的拉住他的手。
“我不是还没有洗吗?你先睡吧。”他拿开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出去洗掉夜里自己身上留下的秽迹,换上干净衣衫,重新躺回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甜美的睡颜。
摸摸她冰凉的脸颊,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她,也亲不够要不够。
现在,他能感觉到体内元气的澎湃激荡运转,似乎他全部的功力已经恢复,而且,远远超过他这一世的修为。
难道经过昨晚的欢愉,他和她已经证得万世情缘,他的力量已经复苏?她的肌肤也恢复到做为女神时期的最完美状态,那么她的神力呢?她的力量有没有恢复?
小狼这一觉,没能睡多久,因为凌天和凝暖一直惦记着昨晚方曜的承诺,一睁开双眼就一骨碌爬起床,蹬蹬噔的跑到方曜房门外,咚咚咚敲门:“叔叔,叔叔,快点开门,快带我们出去玩。”
方曜赶紧起身去开门,放两个小家伙进来。
看到小狼还甜甜的酣睡,凝暖委屈的小嘴一撇:“叔叔好偏心,你陪娘亲不陪我和哥哥,你不疼小暖了。”
“怎么会,你们两个永远都是叔叔最重要的心肝宝贝,我怎么不疼你们?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方曜俯身抱起凝暖,在她脸颊上亲亲捏捏。
“我今天要逛遍拉萨所有好玩的地方,扫荡所有美食和玩意,还要爬完四周的山。”凝暖歪着脑袋仔细思量,然后问:“哥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凌天点头道:“有,你不能一个人独占叔叔,我好久都没有被叔叔抱过了。”
“坏哥哥,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或者要吃的东西没有。”凝暖得意的冲他做个鬼脸,又吐吐舌头:“哼,叔叔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然而,一看到床上还在睡觉的小狼,她就郁闷不已:“叔叔,今晚我也要和你睡。”
方曜摸摸她的小脑袋,微笑道:“小暖挺乖的,晚上别来打扰叔叔好吗?只要你肯听话,叔叔对你千依百顺。”
“唉……好吧,拉钩。”凝暖不怎么甘心,可是,终究是不敢违逆方曜的意思,只得闷闷不乐的点头。
安抚好了两个小家伙,方曜这才喊小狼起床:“小狼,时间不早了,快起来吃饭,等下陪我们的两个小宝贝出游。”
“噢,知道了。”小狼浑身无力的挣扎着爬起来,揉揉眼睛,方曜本来想亲自服侍她穿衣梳洗,可是看到两个孩子虎视眈眈的醋意目光,只好去喊拉泽和梅朵进来伺候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