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琴难掩内心的激动,她想要用温热的茶来平复自己现在的心情,微擅拌着手端起面前茶杯,有些急促的喝一口。
由于喝得过急,被呛到了,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满脸涨红。
池溢寒蹙眉,看着她十分难受的样子,本能地抬起手,抚上她瘦弱的背脊轻拍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见她这么难受,心中莫名的滑过一丝淡淡的心疼。
池溢寒想,毕竟是养育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即使失忆了,对于她的感情还是会深埋在身体里,才会做出这么本能的动作。
何心琴浑身一颤,抬头看见池溢寒眸底那抹淡淡的关心,激动地一把抱住他痛哭出声。
不会有错的,这是她的儿子,她的北川!她以后再也不用再承受思念儿子的痛苦了!
池溢寒身体僵硬,眉心蹙紧,除了楚昕外,他不喜欢任何人的碰触,然而,抬起手想要将何心琴推开的时候,心中有着一丝不忍。
满头银发苍苍的老人,发泄着对儿子的思念,即使她之前有错在先,不该抱走原本不属于她的孩子,但是,那份付出的真情却是真的。
想想,她还是蛮可怜的!就当是他给予一位老人的同情吧!
最终,他的手却停在半空中,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任由何心琴抱着,没有把她推开。
许久之后,何心琴哭够了,松开池溢寒,嘴角裂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池溢寒睨了眼肩膀上的污渍,蹙了蹙眉,抬眸看着何心琴,淡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以前的事了吧。”
何心琴边擦拭脸上的泪痕,边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待心情完全平复之后,才缓缓开口,“当年你去A大当讲师没久多,楚昕就开始缠着你,天天围绕在你身边转,学校里开始有了你们很多的言论,你当时对自己的名誉形象很在意,对于外人的评论自然不能接受......”
“我记得,有一次你为了学校里的这些流言还很生气的训过她,让她不要整天只知道都围着男人转,要她把心思放在学校上,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楚昕就没在缠着你了,我当时还在庆幸,她终于不用影响你的前途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过去还没有两个星期,你就开始跟她正式交往了......”
说到这里,何心琴感觉喉咙干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当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曾经还找你谈话,让你离开楚昕,但你却告诉我,你已经认定了楚昕,今生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见你如此坚定,为了不影响我们母子的情份,我默认了你们的关系,可是你们交往还没到一年,楚昕那个贱人......”
当听见‘贱人’两个字时,池溢寒一记冰冷的眸光扫了过来,何心琴的心颤了一下,声音跟着立即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即使是失忆了,池溢寒对楚昕还是这么在乎,就连自己对她一点辱骂的话语都不允许。
才刚跟池溢寒缓和了关系,何心琴不想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而再次破坏了,她识趣的改了口,继续刚才还没说完的话。
“你们交往还没有一年,楚昕就提出要分手,你就是因为接到她要分手的电话,才出了车祸......”
说到这里,何心琴想起了当年的情境,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痛了起来,刚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湿了眼眶。
池溢寒蹙了蹙眉,问出心中的疑惑,“车祸的时候池溢寒跟我在一起?”
如果他们不是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同时出车祸,再互换身份?!
何心琴拭了拭眼角的眼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个男孩,那个男孩跟你一起被送到了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宣布你抢救无效,而那个男孩在手术结束后,就被他的家人带走了,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我想就是在那个时候把你错认为是池溢寒,才把你带走了。”
池溢寒眉心蹙紧了几分,沉吟了一下,目光凝向何心琴,“继续。”
“这一切都是楚昕造成的,要不是因为她在你开车的时候打电话给你提分手,当年你就不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发生车祸,我们也不会一直以为你去世了,而更让人生气的是,楚昕把你害得那么惨后就潇洒的出国了,几年来对我们不闻不问,一次都没有回来去墓地看过你,直到两年前,她突然回来了,还嫁给了贺卓凡!”
池溢寒一惊,讶然出声,“贺卓凡?”
贺卓凡不是慕云紫的未婚夫?上次安易轩婚礼的时候他见过,楚昕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对,惠北市贺家的长子贺卓凡,这个楚昕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勾搭上惠北市数一数二的贺家,只可惜她的豪门梦只维持了一年,就被贺家扫地出门了,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足足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论为楚昕终于遭到报应了,像她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何心琴讲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可随即,那抹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气愤。
“可是,没过多久,我无意间看见楚昕竟然跟你在一起,你们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当时我跑过去叫你,可你和楚昕都说我认错人了,我不相信,就花钱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私家侦探给我的调查资料,更加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只是为了怕三十一年我抱走你的事被安家发现,所以迟迟没有来京城找你,然而,上周京城有个人体科学展,我正好被派来参加,两天前,我就是参加完人体科学展跟同事去吃饭,才遇见了你,之后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何心琴把她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抬眸,紧紧盯着池溢寒,看他的没反应,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北川,楚昕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现在见你是安家的长子才会回到你的身边,你不要再次被她骗了,你当初被她害得那么惨,妈不想你再为了这个女人而受到伤害!”
听了完她的话,池溢寒深邃浩瀚的墨眸里宛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
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淡声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心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还要再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不舍地轻唤了一声,“北川!”
刚和儿子相认,她自然舍不得离开,最起码能跟他吃顿饭才好。
池溢寒头也不回,淡然的开口,“回惠北市后,永远都不要再来京城了。”
虽然他现在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但告戒她不要再来京城,就当是做为黎北川给她的最后忠告吧!
光是三十一年,她抱走黎北川的事,安家就足已把她送进大牢里。
何心琴闻言,知道不好再多说,浑浊的双眸立即盈起水雾,哽咽着声音问道,“北川,你以后会来惠北市看我们吗?我跟你爸都老了,没几年可活的了,我奢求的不多,只希望在有生之前,你能多抽空来看看我们!”
即使她不是他的生母,但是她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做为母亲的责任,所以,除了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敢再有过多的祈求了。
“嗯。”在何心琴的期盼下,池溢寒从鼻翼间发出一个轻浅的单音。
得到池溢寒的许诺,何心琴喜出望外,欣喜地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流出,过了一会儿,待情绪稍稍平复,暗哑着嗓音说道,“妈走了,你记得自己保重好身体!”
缓缓退出了雅间,何心琴站在门口,在关上门前,忍不住再看了池溢寒一眼,眸光中有着满满的不舍。
即使池溢寒答应了她,但她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了!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安家长子池溢寒,而不是她以前那个孝顺的儿子黎北川。
雅间门关上,池溢寒深邃的眸子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午后温暖一股阳光,喷洒在身上,原本应该很温暖,但池溢寒却感觉一阵冰凉。
此刻,何心琴的话在耳边徘徊,让他的心十分混乱,何心琴没有必要骗他,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楚昕跟爱慕虚荣连想在一起。
楚昕,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要不然我的世界,就真的一无所有,一片空白了。
吃完午饭,韩哲瑞让楚昕去休息室里午睡一下,楚昕却执意要把上午没完成的工作处理完再去午睡。
韩哲瑞知道她是个犟脾气,即使他再怎么说,楚昕都不会乖乖听话的去午睡。
不得已,为了让她坐着舒服些,他只好把那些没有处理完的文件拿到沙发这边来。
对于韩哲瑞的体贴,楚昕看着他,感动的说道,“哲瑞,谢谢你!”
她很庆幸能够拥有他这个弟弟,在她最坚难的时候给予帮助,他们不是亲姐弟,却更胜亲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