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转一年。
贺语岚把已经熟睡的苏宛带回宿舍。夜静的可怕,带着恐怖的死寂。贺语岚看着苏宛熟睡的样子,还带着泪痕。贺语岚像是对她,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小宛,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因为你的生活很完美,你有爱你的哥哥,你有可以牵挂的院长,你有可以爱的夜宇曦。生活得这么好的你,还那么坚强。”
贺语岚·记忆
贺语岚出生时是幸福的,有爱她的爸爸妈妈,有格外疼她的伯父伯母,有宠着她的表哥,有什么事都顺着她的外婆、爷爷奶奶。那时候她是家里的小公主,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那样的日子那么美好,那么令人羡慕,可惜,上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的生活是完美地。
两岁时,贺语岚的外婆过世了,爸爸妈妈对于这件事只字不提。那时贺语岚太小还不懂什么叫永久的离开。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问妈妈,外婆呢?妈妈总会在听到她问的后,沉默。长大后她多么后悔,后悔那时候还让妈妈一次次伤心。
五岁时,贺语岚开始上小学,因为是寄宿学校,一周很难看到爸爸妈妈一次。报道那天,很多小朋友在父母离开的时候大哭。她没有,不是因为她想爸爸妈妈离开,而是年少的她不被允许泪水。
六岁,贺语岚在爸爸妈妈的安排下开始学习各种东西,舞蹈、美术、钢琴、游泳。然而,她只对钢琴情有独钟,不到一个月,已经会弹一首流利的曲子了。那时候起,她开始慢慢很少见到妈妈了,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爸爸接到一个电话后,把她交到学校,匆匆离开,那以后,爸爸不再提到妈妈,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了。
那时的贺语岚不知道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只知道有一次她和爸爸去公园时,她突然停住,转过身,抬起头问“爸爸,妈妈去哪了呢。”五官精致,有着垂至快腰间的头发,还不到七岁的贺语岚,扯着一个眉宇间和她有点相似的中年男子的衣角,用有点稚嫩的声音问道。
中年男子慢慢蹲下来,抚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岚儿,你妈妈去了别的地方,暂时还不能回来,岚儿和爸爸一起生活好吗?”
贺语岚乖巧的点点头,她相信爸爸说的话,尽管与她所知道完全不可能。
一直到十岁,她还是每天准时在以前妈妈下班的时间,坐在门口等。尽管,她知道不可能等到妈妈回来那一天。但她还是想继续等下去,直到有那么一天,她的人生再次失去光泽。
她目睹着车祸的全过程,整个人没了生气。本来她和爸爸一起买完生日蛋糕,准备回去,她突然看到街对面的商店里有她最爱的玩具熊,硬要爸爸去买,就在爸爸刚走到路中央时,这场灾难悄然而至。
整个事情没有任何预兆,让人没有一点防备,贺语岚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人,瞳孔放大,晕了过去。
醒来时,贺语岚就看到满脸愁容的伯母,和不远处伯父的背影。
她知道,这里就是她以后住的地方。而他们,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贺语岚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伯母伯父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参军了,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伯父伯母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可是贺语岚知道,那不可以代替她的父母。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常常抱着她,让她坐在膝头,妈妈有着比她还要长的长发,垂下来,贺语岚总是在发间同妈妈捉迷藏。她的妈妈长得楚楚动人,笑起来很美很美。妈妈常常会把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用轻柔的声音给她讲故事。妈妈讲的故事很特别,她爱讲那些古老的传说。而那些故事,却又像那么真实存在过,连她有时候都听得懂,听得泪流满面。而妈妈会一边帮她擦泪,一边轻声说道“岚儿,不要哭。泪水是女孩子最大的武器,但是我们的泪水也不是轻易可以给予的。你要记得,泪水是世间最贵重的东西。”
是的,连爸爸离开时,她也强忍着不流泪。
而爸爸,贺语岚觉得,那是妈妈离开以后,她世间唯一爱的人。爸爸常常会抚摸着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去公园里看广场上停留的小鸟。
可是,为什么,她爱的人,最爱她的人,都要一个个离她而去呢?
伯母也常给她讲故事,但都是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伯父也带她去公园,但却是抱着她去看各种开的花。
那都不一样,和她想的不一样,不是她想要的。
“岚儿,你要坚强。”那是在她九岁那年爸爸给她的,妈妈写给她的信。只有一句话,但是已经足够了。因为妈妈所要嘱咐的话,都在以前那些故事里。
她开始学会什么事都自己做,从不让别人帮忙。开始一个人独来独往,性格变得孤傲冷漠。
直到上初中时,一个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走过来,用虚无缥缈语气胆怯的问“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她很讶异,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却有那么冰冷虚无的语气。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和她是同类人。
后来,她们变成很好的朋友,在互相的影响下变得开朗起来。她渐渐了解她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她有一个哥哥,但对于关于她哥哥的其他事,只字不提。
一次偶然,她才知道他的哥哥是当红明星,对她特别好,她有些羡慕起她来。而那个最好的朋友,就是苏宛。
“贺贺,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羡慕的呢?现在的我,足以让你看不起。”苏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贺语岚擦掉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看着正望着她的苏宛,缓缓地说“小宛,你有爱你的人。”
“贺贺,你也有啊,你的伯父伯母,他们都”
“那不算。”贺语岚打断苏宛的话。
“为什么?”
“因为那不算是给我的爱,他们只是把对表哥的爱,放在我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