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孩子一面。”施宝儿深吸了一口气,拼劲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她不想自己在斐落的面前仅存的那一点点尊严也没有了。
电话那头的斐落顿了顿,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似乎是在处理什么事情,有些吵,好像还有一个女人在说话。
施宝儿听得不真切,努力忽略掉那头的噪音,重新开口提醒着:“喂,斐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就这件事情?”斐落拿着电话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这个女人,明明做错了,却永远都那么的高傲,好像是自己误会了她一样。
斐落忍耐着这几天都不去主动联系施宝儿,就是想等着这个女人先低头,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电话,却没想到是和自己说孩子的事情,斐落心底飘起了了袅袅怒意。
“我想要见孩子。斐落!”施宝儿提高了音调,很讨厌现在斐落如此不屑的语气,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硝烟味隔着电话弥漫过来,让施宝儿倍感不适,但是她没有办法,为了孩子,她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最强硬的态度出来。
斐落对于施宝儿此刻的态度展现出极其强烈的不满:“你这算是求人的态度?”
施宝儿愣了愣,斐落只是什么意思?自己根本不是在求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可能会见不到孩子!这个男人简直太让人生气了。
但是相处了这么久,施宝儿总觉得斐落的脾气她还是摸清楚了一二,此刻和他硬碰硬的话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施宝儿顿了顿,语气放缓,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斐落,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孩子了,他现在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斐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迫切地想要听到施宝儿的声音,想要看到她服软,可是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地暴躁和难受。
烦躁扯了扯领结,他一抹身影洒在暗夜中,坚毅的下巴上方,薄唇无情地抿起。
施宝儿已经放下了身段,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可是看到斐落始终没有开口,一点表示也没有,她顿时急了起来。
“你还在听吗?”是质问的口吻。
“我现在很忙,没工夫搭理你这些破事。”斐落沙哑却清晰的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这混沌的世界里,炸开。
施宝儿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为什么要打电话过去自取其辱。
随后,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斐落把电话挂了,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如掉入万丈寒潭。
施宝儿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他就那么忙吗?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吧?
她弯了弯嘴角,精雕玉琢的小脸上露出冷漠的笑,四周的气息沉静如水,她感受着来自暗夜里无尽的孤独。
“你真的没有空吗?我们的孩子生病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一眼?他还那么小,生病了家里的女佣们懂得照顾吗?”施宝儿把脑袋埋在洁白的被子里,绝望的语调自言自语。
一想到孩子生病了最亲的人却不在身边照顾,她就愧疚得整颗心都在流血,恨不得把所有的苦痛都加注在自己的身上,只要去能去看孩子一眼。
哭着哭着,她感觉到无比的疲惫,呆呆地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思索着什么。
突然间,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施宝儿的心差一点就要从喉咙跳出来。
她飞快地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
还好,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
还好手机只是震动了几下以后就没有继续发出声音了。
可是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联系呢?
云奕奕自然是不会的,她一定会等待着自己主动联系她。
施宝儿怀着满腹的疑问点开了手机。
是个陌生的号码。
可是就在照片出现的那一刹那,施宝儿手剧烈地抖动着,手机掉落在床单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动静,好在外面的人没有发觉。
她瞳孔里的震惊毫无预兆的蔓延开,一股史无前例的悲伤在心头炸开。
心里的剧痛像是被狠狠扎了几下,停止不住,手机上收到的那张照片狠狠撩动着她的心脏。
她捂着了自己的嘴,小脸布满苍白,眸光闪烁,她有几次都想大哭一场,却始终隐忍着,哪怕落泪都无声无息,可是这一回,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张床照,是一张斐落的床照,而他的臂弯里面,躺着的就是梅月,照片没有那么清晰,但是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不用想,这一张照片就是梅月发过来的。
上面还附着极其讽刺而又挑衅的语气:“施宝儿,现在我和斐落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趁早离开斐落,他早就不要你了!”
短信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扎在施宝儿的心里面,血肉模糊。
不是说很忙吗?原来忙的就是这种事情,施宝儿觉得讽刺极了。
一种屈辱感和难堪涌上心头,同时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斐落给自己的承诺,她握了握手里的婚戒,硌得手心生疼,自从结婚了以后,她就没有摘下来过,她以为,当初的誓言就是一辈子了,不过到头来,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她还是毫无预兆地陷入深渊,斐落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还该不该坚持呢?施宝儿也不知道。
但是她此刻,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的决心。
大概是巨大的悲恸后,意识就只剩下了冷静。
她飞快地回复了一句:“我可以答应你离开斐落,但是我有个条件。”
毫无疑问,对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现在梅月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施宝儿知道,她才是现在唯一能够帮助自己逃走的人。
梅月站在窗口,黑夜隐匿下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显得可怖,她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然后把短信拿给了助理。
“呵,这个女人,居然还要来和我们谈条件,看了刚刚那张照片,难道她就不难过?”助理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冰冷的声音划破黑夜。
梅月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有种说不清的黏腻:“她是相信的,不然她不会这么快就说要离开,还要和我们讲条件。”
“那我们要怎么回?”助理继续问着,对梅月平静外表下隐藏的心机感到一股恶寒。
“自然是答应她,让她开条件。”梅月知道,只要这一次成功了,施宝儿就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和斐落在一起,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说吧,什么条件。”助理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发送。
不一会儿,施宝儿就有了回复。
助理把手机递给梅月。
“怎么说的?”助理在一旁等待着梅月看完,好奇地问道。
梅月冷笑了一声,眼眸中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和嘲讽,语气也比刚刚好了不少,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太真,我还以为会提出什么我做不到的条件,没想到只是要让我帮她和她的孩子离开。这不是正和我心意吗?哈哈哈哈……”
梅月尖细的声音划破黑夜,发出阵阵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声,那样的笑声,让助理站在一旁都忍不住颤抖着。
助理吞了吞口水,不再说话。
“好,等我这边的消息。”梅月飞快地回复。
施宝儿收到短信以后,眼角的泪痕已经被风干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梅月的消息了,施宝儿像是被抽光力气一般靠在床边,如湖般清澈的眸子闪烁着潋滟的光,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寒潭。
小苏一如既往地来在每天饭点出现,其余时间,施宝儿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里面,一句话都不说,犹如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偶娃娃。
她拒绝和外界交流,也封闭着自己的内心,总觉得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受伤了。
办公大厦内,又有一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女职员从斐落的办公室哭着走了出来。
伍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个礼拜来,斐落的脾气愈发大了起来,动不动就会从送上来的文件里面挑出差错,搞得公司里面人心惶惶,大家都纷纷猜测着斐落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伍程,你说,斐总最近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脾气这么大啊,这两天,骂哭了十几个女同事了,现在那个办公室,是谁进去谁倒霉,谁都不敢去踩那个地雷。”人事部主管走了过来,拍了拍伍程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唉,我也说不好啊,我们还是小心谨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伍程的目光暗了暗,摊摊手,对着那个主管说道。
主管见问不出什么,也就离开了。
其实这其中的原因,伍程自然是知道的,斐落发火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和施宝儿吵架的事情,但是伍程每天都要走进那个办公室,给斐落汇报三次施宝儿的情况,汇报的情况也极其无聊,无非就是早中晚有没有吃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