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几乎是点头如捣蒜的答应，意识里，觉得厉陌年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现在，都不一样了。
“厉先生，你这些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数落我不安分？”凌傲晴微微仰着头，有点儿生气似的，故意和他胡搅蛮缠。
厉陌年气得呼吸一窒，觉得她简直在颠倒他的意思，索性把话说的明了了些，霸道的说道：“你已经属于我，所以不管你爱不爱我，也只能是我的。”
本来不想说的这般霸道，只是一想到曾经林倾雪也因为郑晨的关系，让他心里有了一丝危机感，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的提醒她。
凌傲晴瞬间涨红了脸，羞赧的低下头，一颗心顿时五味杂陈。
厉陌年抱着凌傲晴没有松手。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过了好久，凌傲晴才打破沉默开口。
“厉陌年，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林倾雪回来了，你该怎么做？”不知道怎么了，凌傲晴口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个问题。
记得这是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她明白，这个问题会给他带去困扰。
既然已经问了，那她还是听一听他的想法。
“如果你要在我心上插刀子，拜托你，不要用雪儿来伤我。”厉陌年苦涩的笑笑，缓缓松开揽住凌傲晴腰肢的手，唇上划过一记轻薄的笑。
在凌傲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厉陌年转身离开。
厉陌年松开手的那一刻，凌傲晴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中心一般，突然间摇摇欲坠。看着厉陌年的背影，她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凌傲晴，你还是在乎的吧。
你既不想让厉陌年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更害怕他爱上现在的你，想要回到过去，却因为这一张重新整过的脸，而觉得难以面对厉陌年，面对曾经和他有过的爱情。
凌傲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随着厉陌年离开，见他进了房间关上门。不知道为何，凌傲晴鼻头一酸，站在原地，眼泪盈盈的往下落，发展到最后，竟然止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流了。
厉陌年回到卧室后，心绪烦闷，把林倾雪的照片拿在手上，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儿，修长的指尖放在隔着一层玻璃的照片上，失神的低声喃喃，“雪儿，你会原谅我，对不对？”
他其实想说，他爱上除了她以外的另一个女人了。
可是他开不了口，三年前，那些当着她面说过的狠话，如同他心口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想起一次，他便后悔一次。
对他唯命是从的林倾雪，他竟然如此辱骂她。
想到三年前的那一晚，厉陌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当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让他去那家酒店，说有惊喜等着他。
厉陌年还以为那条匿名短信是林倾雪的恶作剧，起初抱着不去的态度，不过后面一直拨打林倾雪的电话，对方一直没有接听，这更让他觉得收到的匿名短信是来自林倾雪。
却没想到到了酒店，惊喜成了惊吓。
他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般沉稳，但遇事该有的冷静还是有，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心中那个圣洁得如同天使的林倾雪竟然会出现在酒店这种地方，还和一个油头满面的男人……
面对这种局面，他不想歪都难。
虽然他完全信任林倾雪，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心头怒火难以熄灭，说出的气话自然很伤人。
侮辱的话说完之后，他便愤懑走掉，却没想过把她只身一人丢在酒店，会不会遇到危险……
当他觉得自己那些气话太过分时，他才把车倒了回去，回去之后，已经发现凌傲晴不在酒店。
冒雨往林家赶去的路上，却接到林倾雪出车祸的电话。
那一刻，他觉得浑身就被炸裂了一般，先是大脑一片空白，随后觉得心痛到极致，好像悲痛席卷了他所有的感觉，仿佛这时间没有再让他留恋的东西。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也完全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关于对林倾雪的记忆，如同一场冗长的思念，一旦开闸，对她的相思之意浓稠得一时化不开。
他这么想念她，心里却对另一个女人……
翌日一早，凌傲晴照常收拾着去丽豪上班，洗漱完毕，看到厉陌年从卧室里出来，她倒是诧异得眼睛不停地眨巴，暗自纳闷儿，他不是一向最守时的吗？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呢？
凌傲晴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厉陌年终于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才对凌傲晴说了一句话：“跟我走。”
凌傲晴忙点点头，自然而然的跟在了厉陌年的身后。
这一刻，她跟一个老老实实的小跟班一样，默不作声的走在厉陌年身后。
走出别墅，厉陌年把车开来，停靠在别墅大门口，凌傲晴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因为是厉陌年亲自开车，凌傲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朝他客气的笑笑。
不管厉陌年有没有感觉到，不过她还是朝他礼貌的笑了笑。
厉陌年脸上基本没有什么表情，照旧开着车，只是手握着方向盘似乎太过用力，手上的关节都有些泛白。
车子一路往前走着，走了十几分钟，凌傲晴却觉得不太对了。
她还以为厉陌年会载着她去丽豪上班，可这却是一条和往常完全不同的路线，凌傲晴感到吃惊，看着厉陌年，忙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去上班？”
“嗯。”厉陌年冷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搭理凌傲晴的好奇，自顾自的开着车。
凌傲晴见他一脸冷霜，压根没有打算理她的样子，她也自找不快，闭上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事物，心里茫然着，当然也有因厉陌年的不搭理而失落着。
只是凌傲晴没想到，他们会来到这里。
豪华轿车停在了民政局大门口。
民政局！
凌傲晴望着大门口两边竖着的标识，又想起半年前和厉陌年在这儿领结婚证的情形。
现在又故地重游，凌傲晴虽然不知道厉陌年带她来这儿做什么，不过见他脸色沉重，觉得这事儿一定不怎么让人开心。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可能会有事儿发生。
“进去吧。”厉陌年见凌傲晴愣在门口，侧头提醒了她一声，然后面色冷清的，率先进了民政局。
“……哦！”凌傲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哑然的点了点头，跟上厉陌年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来匆促而过，没有过多的感受，可是这一次，她一颗心很是不安。
来这儿的人，不是为了办理结婚证，就是来办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里走出来的人也是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或是新婚的快乐，又或是离婚的解脱和难过。
所以凌傲晴，似乎猜到了什么，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她以为自己会镇定自若，却没想到在厉陌年带她来这儿的目的没得到确认之前，她心里竟一阵五味杂陈。
一步步往里走着，凌傲晴脚下的步子竟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难以挪动。
果不其然，厉陌年走到了办离婚手续的窗口。
凌傲晴呼吸一滞，瞳孔盯着‘离婚’那两个字，忘了挪开目光。厉陌年带她来这里，竟真是为了办理离婚手续。
凌傲晴觉得心脏里好像插着一把刀子，而她注意到厉陌年把目光投到她这边来，她离开艰难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跟过去，占到了厉陌年身边。
她想，她应该要尽量装的不在乎一点。
厉陌年不知道从哪里将资料拿出来，交给了工作人员。
办理证件的女人抬头把凌傲晴一看，又把厉陌年整理的资料浏览了一遍，问道：“两位确定要离婚吗？”
凌傲晴拳头一握，没有说话。
厉陌年双手抄在口袋里，目视着前方，不看凌傲晴，冷冷的答道：“确定。”
凌傲晴心中一顿。
那工作人员没有再问，点点头，对凌傲晴说道：“你确认一下，如果没什么异议，在这里签字。”
凌傲晴回神，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资料，手有些抖，她看了眼资料上的标题，离婚协议书……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标题，却因为事发太突然，而一颗心惴惴不安。
凌傲晴大略扫了那协议一眼，并不满意上面的补偿条款，道：“我愿意净身出户。”
既然这份婚姻没有了存续的意义，那她跟厉陌年之间的约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之间不存在亏欠，自是不需要什么赔偿。
因为她当着厉家人的面，厉家的财产，她一分都不要。
厉陌年的心猛然一跳，忍不住转头，深深地看向凌傲晴，见她脸色如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工作人员先是一愣，看了眼厉陌年之后，见他点头，便答应了厉陌年的要求。
厉陌年喉结一滚，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来。
看来，他真的输了，在她那儿，输得一败涂地。
他本来想找这样的方式，试探下凌傲晴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却没想到她那么果决的回答。
他的心被她戳得很痛，不止一次这样，好多次，连他也数不清了。
细微的，鲜明的，无意的……
可她没有一次被他打动，那些他以为她是爱他的想法，到这一刻，均沦为一种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