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暇玉打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王府里二等奴才的衣物,虽然身着奴才的衣物,但是那眉清目秀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奴才。
如果换上一身衣物的话,反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王妃,你千万别听这个福泉的,他胡言乱语。”爱夏见拉扯那地上的福泉不动,她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了沈暇玉的身旁劝道。
沈暇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这福泉一厢情愿,还是和爱夏心心相印。
“爱夏,你说此人叫福泉?”沈暇玉脸上一片冷然的神色,看不出来喜怒。
爱夏哪里见过沈暇玉这个样子,她以为沈暇玉生气了,连忙小心翼翼地点头道,“他是福泉,是王府里面负责种花的园丁,是个二等奴才。”
“既然是个二等奴才,且只是个园丁,那么就不配进这个院子里,来人。”沈暇玉的语气异常冷冽。
“奴才在!”在沈暇玉的声音落地之后,外面来了四个人高马大的看院奴才,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成年男子手臂般大小的木棒。
“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爱夏紧张地看着沈暇玉道,“这个福泉不过是个园丁,把他打发了就算了……”
沈暇玉似乎不为所动,她甚至没有看爱夏一眼,只是道,“既然他只是个园丁,那么谁允许他进来的!”
说完,沈暇玉眸光一扫站在院子外面的几个二等丫鬟。
那几个丫鬟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道,“王妃饶命,奴婢们不是故意的。”
“今日的事情我暂且放过你们。”沈暇玉冷着脸道,“先把这个园丁给关去柴房,不许给他饭吃!明日我再说如何处置他!”
说完之后,沈暇玉直接转过身准备回屋子里继续收拾。
不过她刚一转过身,正好看见蓝远麟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沈暇玉不知道蓝远麟有没有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但是她见蓝远麟脸上并没有异样,反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蕴含了几分笑意。
“远麟,我们先回去继续收拾吧。”沈暇玉走到了蓝远麟的身旁,主动拉着蓝远麟的大掌说道。
蓝远麟抬起下巴对着外面的几个奴才道,“明日就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杖毙了。”
他的声音如同万年玄冰,坚硬不可摧。
听见了这话的爱夏的双眸突然一片死寂,她的红唇嗫嚅了两下,看向了那被几个奴才押着带走的福泉。
过了良久,爱夏一下子跪作在了地上。
等绕过了屋内的屏风,沈暇玉忍不住抬眸看向蓝远麟。
蓝远麟似乎知道沈暇玉有话要说,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后伸出猿臂将沈暇玉带入了怀中坐下道,“说吧,打算为爱夏准备多少嫁妆?”
蓝远麟的话让沈暇玉莞尔一笑道,“远麟,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打算?”
“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试探爱夏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蓝远麟问道,“我记得前几日谁和我提过要给爱夏找个婆家的事情。”
“是我。”沈暇玉轻轻咬唇道,“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个福泉是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说完,她抬眸看向了蓝远麟道,“你知道这个福泉的出身吗?”
蓝远麟没有说话,他径直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卷信纸递给了沈暇玉。
沈暇玉不解地伸手打开了那张卷曲的信纸。
只见那上面写着,福泉,京郊人世,父亲福世昌曾任京兆尹,后来因为被人陷害问罪,其族人被贬为奴才。
“爱夏和福泉来往甚密,这是王府上下的人早就知道的事情,福泉的身世倒也清白,如果没有此事的话,他是不可能和爱夏在一起的。”蓝远麟在沈暇玉的耳旁轻声说道。
那微热的气息拂过沈暇玉莹白色的耳垂,沈暇玉能感觉到酥麻的痒意。
她伸手捂住了耳朵看向蓝远麟道,“倘若这福泉对爱夏是真心实意的好,那倒是爱夏的福气了。”
福泉的父亲若是没有被问罪的话,按照福泉的家世,不说娶嫡女,至少也会娶个大家闺秀,甚至王侯将相里的庶女是没有问题的。
沈暇玉看了后将那张信纸给折合了起来道,“接下来就看福泉和爱夏了,能不能在一起是他们的缘分和心意,至于我们……”
她抬眸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恐怕要耽搁上一日了。”
“若是不耽搁的话,你哪里能放得下心这个丫鬟?”蓝远麟伸手揉了揉沈暇玉的头。
沈暇玉点了点头。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的快,爱夏趁着这茫茫的夜色趁机摸到了王府柴房里的位置。
爱夏看着柴房外守着的两个奴才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奴才都是出了名的好赌贪财!
爱夏连忙从一旁的假山后面走了出去,走向那柴房的位置。
那看守柴房的两个人一看见爱夏来了,连忙打起精神来道,“爱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两个人也知道爱夏是王妃身边的红人,所以也不敢得罪。
“两位大哥,辛苦了。”爱夏从自己的腰间接下来了一袋银钱递给了这两个人道,“我有些事情要和福泉说,能否行个方便?”
那两个人本来有些犹豫,但是一掂量爱夏给的银钱,觉得分量不轻后连忙点头道,“可以,不过爱夏姑娘可要注意着点时间,早些出来。”
“恩,两位大哥放心吧。”爱夏笑了笑后走了进去。
不过爱夏一走入那狭小的柴房后脸色就变了,变得紧张和担心了起来。
“爱夏,你怎么来了?”坐在角落里的福泉一看到爱夏后,那无神的双眸里多了几分喜色。
这个柴房里只点燃了一盏蜡烛,虽然光亮很少,但是依旧可以看见福泉的脸上脏兮兮的。
在爱夏的印象中,福泉虽然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物,但是他的脸上和衣物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像这样落魄过。
“福泉,你真的是太傻了。”爱夏感觉到自己的鼻头一酸,似乎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