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盛心急如焚,脸上却不得不挤出几分笑容面对着陈石彪,“陈先生,今天的事,完全是个误会,是我儿子不长眼,我已经教训他了。”
陈石彪摸着下巴的胡须,“不不,我们苏店的规矩,就是不能得罪客人,我想,陈老弟可能搞错了,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这位兄弟。”
“你!”
陈永盛这才仿佛注意到林小天俩兄妹一般,脸上抽搐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这位兄弟,钱就别捡了,你开个价,陈某人决不还价。”
“真的?”林小米气鼓鼓地站在林小天身边,她虽然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可她能看得出,是她哥林小天的面子。
“当然!”陈永盛眼神闪过轻蔑之色,心中暗想,这十几年,还没人敢向他伸手要钱,敢这么做的人,四肢都残了。
“哥,你来说。”林小米被陈永盛闪过的凶光吓了一跳,紧紧拉住林小天的手。
林小天尴尬推了推妹,见两名风云人物皆在看着他,各中意味并不相同,林小天思索一二,淡淡说道:“钱我就不要了,不过,这地上的一堆钱,我一个人,怕是要捡好久,你看,你儿子丢的,你这个当老子的,是不是要捡起来?”
“嗯?”原本等着狮子大开口的陈永盛终于正视着林小天,“你再说一次?”
“把钱捡起来!”
林小天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就连摸着胡须的陈石彪,听清之后,都不由地扯掉了几根胡须,开始有兴趣审视起林小天来。
“好,很好!”陈永盛怒极反笑,一双眼睛变得腥红起来。
陈石彪面上浮现出沉思之色,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一张钞票递给林小天,并朝林小天轻微使了个眼神,“既然陈老弟不想弯腰,那可以给两倍的数目,作为赔偿,陈老弟,你看如何?”
“哼,既然是你开口,这点小钱,又算什么。”陈永盛掏出一张支票,写了个五十万,飘向林小天,眼神里杀机一闪而过。
“不好意思,是六十万!”
林小天一脸天真无邪认真无心机,原本准备潇洒转身的陈永盛,身体一僵,“很好,小子,算你有种!”
“比你儿子强一点。”林小天呵呵一笑,又接过一张支票,用食指弹了弹,“好东西啊。”
林小米看着林小天手上的支票,又看了看地上没捡完的钱,她一下子觉得被幸福砸晕了头,又低头捡起钱来。
陈石彪这时说道:“兄弟,今天在苏店的事,我代表小姐感谢你,不过这事过后,咱们谁也不欠谁了,另外,小姐和兄弟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望兄弟不要打扰小姐,陈某感激不尽。”
听了陈石彪的话,林小天看了看陈石彪,又看了看陈永盛,原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有权有势人的世界,骄傲得让人心里发寒,其实,他们都是一路人。
林小天突然笑了,他将两张支票塞给陈石彪,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好意思,苏小姐欠我的人情,你还不了,就让她这么欠着吧。”
说完,林小天低头和小米捡钱,陈永盛和陈石彪两人对视一眼,又互相哼的一声,左右离开了现场。
林小天和林小米捡完地上的钱,也匆匆离开,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林小天把钱塞给林小米,自己留了一万,说道:“小米,这次出国,你一定要好好表演,我会在电视上看你的。”
林小米握住一袋子钱,默默分了一半塞到林小天的手里,“哥,你装好,我用不了这么多,爸治病要钱呢。”
“小米,你都不怪我把支票丢出去?”
“哥,小米不傻,听说陈天豪的爸在黑道有势力,他的钱不干净,拿了要惹祸的,倒是你牵手那个女的,是啥来头?我咋感觉她看你像看羔羊一样,想吃了你。”林小米做出一个萌狼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个……哥也不好跟你解释,总之呢,这笔钱是哥正当得来的,你就安心的花,花完了找哥要就是了,耽搁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好吧,不过哥,那个女的真的好漂亮耶!”林小米捏起拳头,“哥你要加油呀。”
“古灵精怪,快回去了!”林小天刮了刮林小米的鼻子,“我走了,你也要加油喔。”
“嗯。”
林小米打量着林小天打车离开,捏着半袋子钱默默发呆,“哥,你真好,小米……唉……”
苏城郊区,一间破旧的院子,林小天提着一瓶二锅头,还有几样小菜,吹着哨子推开门,心情还算不错,院角落里,林小天的父亲林自成正在清点平时捡来的废品,呼吸不稳,不断咳嗽着。
“爸,我回来了。”林小天推开门,见到头发花白的父亲又在忙碌咳嗽,上前扶住他,“爸,你怎么又咳嗽起来了,药呢,我给你拿出来。”
林父用枯瘦的手捏住鼓鼓的包,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药我刚刚吃了,一会就好了,小天,今天你下班的这么早啊?”
“爸,老板人很好,让我提前下班了,爸,我买了菜,还有点酒,医生说你不能多喝,就喝一小口解解渴。”林小天将父亲扶到槐树下的石桌上,铺开桌子上的小菜,又拧开二锅头,用比拇指大一点的杯子给父亲倒满,“爸,尝一尝。”
林父瞅着桌子上的四个菜,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小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节约,你怎么能这么浪费,端走,端走,刚刚学校还打电话给我,说小米这学期还欠着学校什么费来着,你倒好,败家子!”
“爸,你放心吧,我今天给小米送了钱过去,还有,咱现在有钱了,你得抽时间去住院,还有,你的药昨天就吃完了的吧,你骗我干啥。”林小天顺手拿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看见没,老板觉着我表现好,发的奖金,好几万呢。”
林小天没敢一下子全拿出来,万一父亲承受不住,晕过去。
“这么多?”林父的手抖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儿啊,你可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啊。”
“爸,你的儿子是大学生,做的工作又轻松,老板人傻钱多,你就放心吧,钱你放心收好,菜你也安心吃,我去医院帮你拿药。”林小天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拿什么药,先吃饭,我的身体没问题的。”林父面色潮红,一口闷了小酒,咳嗽了起来,手抖着,提起酒瓶,一脸无辜地看着林小天。
“儿子有出息了啊,爸再喝一杯成不?”
“行,真的只是最后一杯了。”林小天赶紧将酒瓶收了起来,林父得的是枯劳病加慢性肺炎,绝对不能碰酒的。
父子二人在院子里吃了顿温馨的饭,林父抢着还要喝一杯,总共不到二两酒,就显得有些醉意了,倒在院子里拾荒捡来的摇椅上睡了过去,而林小天,则打车去医院替父亲买药。
……
就在林家父子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苏城权贵豪宅区的一间别墅内,陈永盛看着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儿子陈天豪,面色铁青,四名保镖此时才知道会错了意,吓得直哆嗦。
“来人,把他们四人的手指,全给我砍下来。”陈永盛一脚踢翻了椅子,身后哭泣着的女人才收了声。
“陈永盛,砍了他们四个人的手指,就这么算了吗,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女人突然又哭了起来。
“哭够了没有,再哭,老子把你也关起来,看看你,都养了个什么儿子,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来。”陈永盛来回在屋子里踱步,屋外响起惨烈的叫声。
“能有多大的祸,他一没在学校开枪,二又真没把人怎么滴了,你不是说在苏城你就是螃蟹,横着走吗,到底惹了谁,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女人一把抱着儿子,带着名贵首饰的手被血弄脏了,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离昏迷过去的儿子远远的。
“哼,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知道他得罪了谁吗,京北苏景天的宝贝女儿!苏景天是谁,京北真正的商贵大佬,我这点本事,在他面前算什么,还有,管姚政那家伙,也真是不长眼,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到苏景天的身上去了,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不算捅漏了天?啊!”陈永盛冲女人咆哮着,“滚出去,看着让人心烦!”
“强龙不压地头蛇,老爷,这个苏城,还是你说了算!”女人才知道儿子惹了祸,适当地拍男人的马屁,又看了一眼地上被揍得有些恶心的儿子,假惺惺地哭泣抽噎起来。
陈永盛嘴角闪过一丝阴冷,“也是,在我的地盘,是条龙,都得给我盘着,还有,今天苏小姐帮出头的那小子,绝对不能放过,找几个没事做的兄弟去解决这件事,不过,今天当着苏小姐演的一出戏,应该没有破绽,就是大哥做得太过分了,竟然让我弯腰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