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轰动了整个文明号,当天一队军人就将流云潼抓起来带走了。
文明号只有这么大,人数只有这么多,是以禁止恶意伤人事件,杀人更是绝对不允许,触犯者必将严惩,只有掌权者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也许原因和结果可以捏造,但死人是无法隐瞒的。
当流云潼浑身浴血地走出执法点,旁人个个惊慌失措,这件事就注定无法隐瞒,哪怕那几个肮脏的执法警察想去隐瞒。
一个狭小的舱洞里,流云潼靠坐着舱壁,身上缠了很多绷带,尤其是头部、胸部和手上。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制裁,但他似乎应该感谢将他带来这里的军人们,因为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在他拖着残破的躯体回到家后不久,门就被敲响了,他无力地倒在床上,疲惫不堪,一动不想动。
伤口在努力恢复着,但仍然显得很缓慢,床上都是血。
敲门声在继续,流云潼不理,他快要睡着了,朦胧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笑容和煦灿烂,一头乌丝如春天的柳絮,他当然记得她,那是他最爱的艾丽莎。
敲门声似无休止,意识里的艾丽莎渐渐变换了模样,变成一个妙龄少女,五官渐渐模糊,长长的发丝,也不知是银还是白,流云潼想努力看清,看清她的样子,看清她的发色,可是睡意猛如潮,他实在太累太困了。
他辨别不清,望着虚空的眼神,空洞乏力。
敲门声还在继续,许久,双眼重新聚焦,他艰难地爬下床,走向门口。
谁呢?
你吗?又是你吗?
真是烦人!
嘴角竟不由扯出了一丝强笑。
终于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可怜笑容还未敛去,身体就如叶子一般飞了起来,重重地砸上舱壁,跟着一道黑影欺进,一只手掌生生插进了他的腹部,如利刃一般。
疼痛全面苏醒,流云潼不由痛呼出声,双手猛地掐住敌人的喉咙,一路推着敌人狠狠撞上另一面舱壁,手上更是将力气加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直是要将对方的脖子掐断。
此时才发现,来者竟然是一名军人,流云潼似乎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当下煞气大盛,直接就想了结对方的性命,只是还未有进一步动作,腰间却是盘上一双腿,手臂上也缠上了一双手,如蛇一般。
便只觉腰间越缠越紧,手臂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那双柔软无骨的双手要将他手臂绞碎似的,最后还有一双手掌同样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腹部,被黑衣军人抓伤的部位,已经开始红肿了。
像是被困住了一样,流云潼竟然完全不能动弹了,军人骑在他身上,他们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有点邪恶。
而这时,那双掐住流云潼的双手居然松开了,转而摘下自己的防护罩,露出一脸鳞片皮肤和丑陋的相貌,接着,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名军人的脖子开始伸长,嘴里发出瘆人的笑声,他的头慢慢靠近流云潼,近至尺寸之隔,呼吸可闻,露出锋利的尖牙,然后,一口咬在了流云潼的脖颈处。
文明号里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状态,此时也是,流云潼感觉意识渐渐流逝,感觉世界越来越安静,安静到他想睡觉,好困好累,感觉自己要是这一次睡着了,似乎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再醒来了。
渐渐的,已经越来越感知不到世界的存在,不止是安静,而是消失。
时间的流失,一分一秒。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似乎有人影攒动,极其模糊,要是再过一会,他肯定看不见了,他知道。
再次醒来时,他便是在一个狭小舱洞里关着,身上缠满绷带。他知道自己被抓了,抓自己的正是他所认识那名军人队长。
据军人队长说,是他强行逼迫A16545放开的,当时他还跟A16545还交手了两下,而且若是再晚一点,流云潼可能就再也无法苏醒了。
也就是死了。
原来袭击的人叫A16545。
如此说来,似乎确实应该感谢军人队长,但流云潼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沉默不语,他不想说话。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希望也是今天才得知流云潼的出事,因为新闻的爆炸性。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见到了被抓后的流云潼。
希望慢慢靠近流云潼,不是害怕,而是震惊,眼前的男孩体无完肤,像个木乃伊似的。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吗?
“流云潼。”她轻轻叫道。
但无人应答,她叫的那个人靠坐在舱壁一角,石化了一般。
希望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打打架也就算了,怎么能杀人呢?还是执法警察。”
像是在自说自话,空气里氤氲着尴尬的因子。
看着流云潼,他的身影颇为孤独落寞,希望眉头紧蹙,俩人保持着沉默,许久,希望说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表情很认真,然后离开了。
大世界很少插手小世界的事务,但这件事影响太大,性质恶劣,火太大而纸太薄,唯一执行长官已经亲自过问了。看望过流云潼后,希望便径直来到大世界,找到了妈妈凯特。
“妈妈,您打算怎么处置流云潼呢?”希望问道。
“我并不想处置他。”凯特说道。
“啊?”希望一脸欣喜,“您是说真的吗?”
“但已经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凯特说道,“这件事每一个人都知道,全民皆知,我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律法一个交代。”
希望先是疑惑,继而神情黯然,有些难过。
“那你要怎么处置他呢?”
“我还没想好呢。”
“妈妈!”希望轻声叫道,有些撒娇的意味,她希望凯特的处罚能尽量轻一些。
凯特轻轻一笑,道:“他倒是厉害,弄坏了两个机器人,徒手单挑四个人,还杀死一个,而且是执法警察,罪名不轻啊!”岂会不知女儿的心思。
“妈妈!”摇着凯特的手臂,声音很嗲。
“好了好了,我会想办法的。”凯特笑道,“我会尽可能地了解事件详情,但处罚势必不会轻,轻不了。”
希望撇了撇嘴,凯特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