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彦送我一到就走了,他如今接手家族事业,自然很忙。
我站在余嫚嫚门外站了很久,很努力的笑得没心没肺,我记得,我们曾经都是很会忽略悲伤,将快乐放大的女孩,如今,我不想变太大模样。
然后,我抬手,敲门。
余嫚嫚更是清瘦了,长长乌黑的头发轻轻的披在肩头。
我喊她,她惊讶的瞪大眼,细碎的发在她的眉间轻舞,她泰迪熊睡衣很是可爱,手里捧一瓶酒,整个人满满的写满了文艺范儿,但是,她一开口,就没有文艺那回事了。
我才发现她喝了酒,已经微醺。
她说:“顾茶花,你的魂儿怎么游荡到这儿来了?你那霸道总裁呢?”
她那眼神轻飘飘的,我就感觉自己真成了一游魂,飘飘荡荡的荡漾进了屋,我说:“我这不孤身一人上路,魂儿孤单,不就来找你了!”
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去你的顾茶花,你魂儿孤单,你孤身一人,你就该去找安佩佩那小妖精,把安佩佩给余奶奶我带走了,余奶奶和你明爷爷喜结连理,生一大堆家伙,你就投胎来我肚子里,从此我们血浓于水,永不分离。”
余嫚嫚说的天花乱坠,说到最后,大概觉得自己的构思太完美了,就大笑了起来。
我就傻了,呆呆的在那里看余嫚嫚笑,我觉得这余嫚嫚当了几天的编辑,搞了几天文学,还真他妈想象力丰富了,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差一点跪下来喊她叫一声妈。
可是,我觉得就余嫚嫚这刻薄样,顶多也只能做我后妈。
所以,我说:“可是,余后妈,这会那安小妈正病的七荤八素呢,她还没打算丢魂啊。”
那时,我以为余嫚嫚铁定会说,余奶奶我拔她的氧气去。
但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答我的话,她的双眼很大,却没有神,灰暗暗的一片,她说:“我也没有想到安佩佩那弱不禁风的外表有那么强韧倔强的一颗心,她为了明飞,与她哥哥拼命的抵抗,这次住院抢救据说是因为绝食了几天。”
“啊!”我惊讶的张大了嘴,柔弱的安佩佩竟然也有这么悲壮的豪情啊。
余嫚嫚突然转头问我:“你去求欧东辰了吗?怎么这么久了安小丰还在反对,他应该最听欧东辰的话的吧。”
呃。我竟然将这事给忘了,我愧疚的盯着她,我说:“还没逮着机会……”
余嫚嫚跌跌撞撞的将自己埋进沙发里,她似乎没有听见我的回答,闷闷的声音传来,说:“事已经成定局了……没有欧东辰,安小丰也拿自己的妹妹没辙了吧,毕竟没什么比妹妹的命重要,安佩佩爱明飞那么用力……我也是认了,安小丰也会认了吧……”
余嫚嫚说着,一字一句一言一语一点一滴,到最后是深深的哽咽,她说:“他们会很好的,很幸福。”
她说:“所以,安佩佩的抵抗,赢了她的哥哥。”
她说:“赢了明飞的爱。”
我有些不忍,看着余嫚嫚痛苦,竟然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最后,她抬头,满脸泪痕,她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明飞爱安佩佩,因为她,小小的她,敢爱敢恨敢拼命。”
我想说,不是的,眼见不能为实,明飞或许有苦衷。
可是最终,我没有开口,我害怕,我的推断是个错误,或许真的没有那么一回事。
我不能因为我的经历,去判断别人的感情。
不说吧,再等等。
余嫚嫚又喝了一口酒,她问我:“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我还沉迷在她的忧伤中,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问,也忘了找借口,脱口而出说:“我来告诉你,明飞他有苦衷。”
说完,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光子,说好的不说的,说好了不说的呢?
我无比懊恼,余嫚嫚竟然笑了,她说:“得了,顾茶花,你也甭想安慰我了,难道没了明飞我还不能见明天太阳了,没他,我还是会过得很好。”
我呵呵的笑,掩饰落寞。
我说:“好吧,怕你难过,开玩笑呢,这不,我失业了,正准备投靠你呢!”
“失业!”余嫚嫚尖叫:“欧东辰那家伙舍得炒你鱿鱼?我看不像吧,该不是想要金屋藏,娇?”
我踢了一脚余嫚嫚,我说:“我这是来你这金屋子让你藏我这娇。”
她不信,我也不打算真的跟她诉苦,她已经够难过了。
余嫚嫚就特豪迈的将酒瓶扔给我,她说:“那成,顾茶娇,来陪爷喝酒。“
我拿过酒瓶,已经被余嫚嫚喝得底朝天了,我干脆又开了一瓶,灌了自己一口,我说:“余嫚嫚你个祸害,你怎么就见不得我这名字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余后妈!”
余嫚嫚就扔我一个枕头:“我就改,你个顾茶花,你个顾茶娇,你个顾花花,你个顾娇娇……”
我扑上去,与余嫚嫚闹到了一团,成个俩大麻花。
我们胡闹着,大笑着,以为这样的狂欢可以消磨伤感。
然而,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寂寞狂欢一整天,不流泪,却在寒冬腊月的天,疯了一头的汗。
用手去擦,滴落在手心,它很像泪。
葛彦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他心急如焚的赶到余嫚嫚的家,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喝的人仰马翻。
他清俊的容颜流露一丝心疼,却无比无奈的的叹息一声。
我闻声,呵呵笑着望去,然后,看见葛彦,我就踉跄的往他身上挂,我指着他又哭又笑,我说:“混蛋,你来了?”
我看到了什么呢,我似乎看到了一双丹凤眼,充满了戏弄的味道,然后,看到了张单薄的唇,充满了薄凉的寡情。
这像谁呢,欧东辰吧,可是他的琥珀色眸子呢?
我就迷迷糊糊的笑,伸手去触碰他的眼,我说:“你眼睛怎么变了?”
葛彦无言的将我扶住,头微微后仰,避开我的手,他说:“茶思,你醉了。”
“我没有……呃……”我打了一个酒嗝,挂在他身上,继续纠结他眸子的问题:“你说你眼睛怎么变了呢?”
我说:“你眼睛变了,可是,你怎能变了呢?你说喜欢我的,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怎么能变了呢?我是人啦,怎么就比不过你的富贵啊?你说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
葛彦的身子僵硬,怕我摔倒,紧紧抱着我。
我就哭着对他吼:“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啊,你喜欢我怎么还伤害我啊,你怎么能狠心利用我啊?”
我喊他:“欧东辰,你个小人,你个猪头,你个不要脸的臭鸡蛋。”
葛彦双唇紧抿,唇角是疼痛的弧度。
他的浑身在颤抖,却对我很温柔的说:“茶思,你醉了。”
“我没有醉。”我推开他的手,嚷嚷着说:“死苍蝇真讨厌。”
我的话音刚落,一直大苍蝇啪一声落在了我的头上,一直母苍蝇嗡嗡对我吼:“没醉你个逗比,顾茶思,你给看清楚了,这是葛彦,你男神。”
大苍蝇余嫚嫚说完就跌跌撞撞的望我身上挂,然后,她的手继续当苍蝇,对我眼睛挥。
她说:“顾茶思,你个傻比。”她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葛彦?我迷迷糊糊的抬头,哦,原来是葛彦。
我说:“葛彦,我给你说,欧东辰他就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将我推给他,你为什么当初不带我走?”
葛彦难忍的咽下痛苦,将乱动的我和嫚嫚安置到沙发上,转身打电话。
然后,将我打横抱起,我一阵反胃,对着葛彦的白色毛衣吐的昏天暗地。
后来。在梦里,我与两只苍蝇大战了几百回合,最后,被一只欧苍蝇斗得血流成河。
他就吃着我的血说:“顾茶思,你就是一个蠢货。”
好吧,我蠢货。
然后。我就背着我受了伤的翅膀,一步一步的踩着自己的血,离开了欧苍蝇。
我想,我们都是苍蝇,你为什么要吸我的血?
我想,欧东辰,我们都是人,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腰酸背痛。
这是我醒来的第一感觉。
我醉酒醒来,已经在葛彦的家。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见葛彦站在窗口,面朝着阳光,冬日的太阳,有冷风,不暖,很寒。
他的背影也深附了这着冬日的寒。
落寞而孤独。
我一动,他听见了动静,转身,掩饰了眉间的忧伤。
他说:“你醒了?”
我看见他的白色毛衣,才想起,我昨晚似乎吐了他一身。
我去。
我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的酸痛让我呲牙咧嘴。
葛彦慌忙扶住我。
我说:“葛彦,对不起,昨晚吐了你一身。”
葛彦说:“真想让我原谅你,那么以后就不要再喝酒。”
我脸一红,我说:“失控,纯属失控。”
葛彦笑,他说:“你昨晚醉酒的样子,像个猴子。”
“你才猴子!”我苦着脸抗议,突然想起了萧颜,他曾经也喊过我猴子。
我说:“酒后乱性,葛彦,我有没有很失态啊,我有没有说什么啊,我的形象啊!”
葛彦轻轻的揉我的头发,眉眼很柔,语气很轻,他说:“你昨晚,除了上蹿下跳,喊着苍蝇啊苍蝇。其他什么也没说!”
我突然就想起了梦里的苍蝇。
愣住。
葛彦眉眼一低,我看不到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