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记者,无数的闪光关灯像冰冷的剑,让我们千疮百孔。
我脸色蜡白,看着瞬间拥挤的走廊,呆若木鸡。
有人闯到我的身边,问我:“顾小姐,方便透露欧先生目前的状况吗?”
有人问:“顾小姐,请问欧先生是怎么受伤的呢?是被击毙的欧正浩先生所伤吗?请问顾小姐怎么会和欧正浩在一起呢?”
有问人:“请问顾小姐与欧正浩是什么关系呢?”
有人问:“具外界传闻欧先生此次受伤是因为你与欧正浩勾结,企图谋夺东方集团股权而下的毒手请问这传闻真实吗?”
轰!我仿佛被雷击震在了原地。
我多想怒吼:“去你妈的勾结,你们这群冷血无情的恶魔。”
什么事到了误记嘴里都会变得龌蹉不堪,我却骂不出口,只能闭着嘴,摇着头,无力的模样。
因为,我以前也是误记,也是这样去挖掘别人的痛苦。
我痛哭着,抵抗着,我想说,不是的,你们让开,你们让开,求求你们了,我只是想等欧东辰起来,我只想等他睁开眼。
我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我被逼到了角落。
像一个被饿狼包围的绵羊,任他们伤害。
却在这时,有人发现了林莜莜的存在,突然说:“林莜莜小姐,那不是林莜莜小姐吗?”
有人突然转移方向扑向了林莜莜。
问:“林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林莜莜小姐这是伤心吗?林莜莜小姐请问你跟欧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林莜莜弱不禁风,被保镖保护着,记者近不了她身,与我这边的落魄截然不同。
她梨花带泪,说:“我是欧东辰的初恋女伴,我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
砰!
晴天。
霹雳。
我的心,轰然倒塌,苍凉一地。
初恋女伴,未婚妻。
她说,我是欧东辰的初恋女伴,我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
哦,原来,她才是欧东辰心里的人。
难怪对她冷漠,对她绝情,因为他曾说,越在乎一个人,越要对她冷漠,这才是对她最深的保护。
原来,他爱她。
欧东辰爱着林莜莜。
而他,面对媒体,对我宠爱有加,只是为了将我曝光人前,将她保护身后。
林莜莜说:“她,不是欧东辰的未婚妻,是我,欧东辰爱的是我,不是她!”
她说:“我们十八岁相恋,至今十二年,那时青春年少,年华真好,所以,我们才是一对!”
林莜莜疯狂着,痴迷着,叫嚣着,凌迟了我的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们热血沸腾,疯狂的挖掘着伤口。
他们不管不顾,围着我们,像一群扑食的狼看见了一只弱小的兔子,血淋淋的揭开一段又一段的往事。
又有人扑向我:“顾小姐,林莜莜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是你插足了他们的爱情吗,你不觉得这样做会很可耻吗?”
“顾坏女人,你这样活在媒体下,你不觉得害臊吗?”
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响彻在人群里。
我抬头,看不见是谁。
顾坏女人这三个字突然让我四分五裂,我望着这群冷漠无情的饿狼们,天似乎塌下来般窒息,沉沉的让我喘不过气。
那一刻,媒体面前,天下人眼里,青天白日之下,我被伤的体无完肤。
我想问苍天,我有什么错,我错在了哪里?
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仅仅因为我穷困,潦倒么?
我孤身一人,无人相护,无人依靠。
所以,我疯了般对着记者们拳打脚踢,一点点维护着自己少的可怜的尊严。
俨然像一个疯子,像一个被扒光的疯子。
我疯了般吼:“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这群饿狼,你们这群疯子!”
记者们愣了一会儿,更加变本加厉的质问:“请问,顾小姐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人在做,天在看,顾小姐做这事之前就该知道不知廉耻这四个字!”
我狠狠夺过那记者手中的话筒,朝他们扔去,我怒吼:“是,我不知廉耻,不知羞耻,我是罪不可赦的坏女人,我不是欧东辰的未婚妻,我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女人,我不过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我不过是欧东辰手中的棋子,棋子棋子棋子,你们满意了吗,你们高兴了吗?我不过是棋子。”
我怒吼着,愤怒过后,是一阵高过一阵眩晕,眩晕的干呕着。
莫白等人,只是冷冷的看着。
他们可能觉得欧东辰这场意外全部是因我而起。
我突然不可遏止的痛苦的笑了起来,笑痛了五脏六腑。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挤了进来,一颗火鸡头出现在了我面前。
余嫚嫚!
她一把抱住我,说:“我还是来晚了。”
她说着对那群人怒吼:“我去,余嫚嫚的女人你们都敢动,滚,都给余奶奶滚!”
她努力的抱着我,将我的面容遮住,对着那群人张牙舞爪。
人群里大多认识她,都对她冷嘲热讽:“余嫚嫚,这新闻是大家的,你凭什么阻拦?”
余嫚嫚说:“去你妈的新闻,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们说的坏女人,你们要报道找抢救室里的死人去,别来打扰她,是欧东辰招惹的她,她凭什么来受伤害?”
可是那些人并不理会也不相信余嫚嫚的话他们都嚷嚷着,让开让开。
不要违反了职业行规。
余嫚嫚不管不顾。
他们蜂拥而上。
“住手,通通给我住手!”当现场凌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人群中一声威严的怒吼响彻医院。
有记者惊呼,韩子磊。
韩子磊,三个字,让我浑身一抖。
韩子磊冷漠的说:“放下你们的摄像机,离开这里,这里是医院,这里全部是病人!”
有大胆的记者问:“韩先生,请问,你为何在这里?”
韩子磊冷漠一扫,那人噤若寒蝉。
他冷冷的说:“我不是公众人物,请注意你的言行,马上离开这里!”
韩子磊一身冰寒和他一身的身份让那些记者们终究有些忌惮,纷纷离开。
医院,瞬间安静。
几个脸色苍白的医生,这才走过来,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液……”
“我来……”
“我来……”医生的话音未落,我与林莜莜双双开口。
话一出口,我便苦笑了起来。
我凭什么,你还不知痛么?
这伤疤还在滴血你又忘了么?
医生有些为难,莫白开口,说:“我知道有人适合和他的血型,给我几分钟。”
他说完,飞奔了出去,像跟死神赛跑。
余嫚嫚抱着我,眼睛红了又红。
她说:“傻瓜,傻瓜。”
是啊,傻瓜,傻瓜。
韩子磊走过来,艰难的开口:“茶思……”
他的声音让我骤然疯狂,我尖叫着推开他,我说:“你滚,你滚!”
韩子磊痛苦的开口:“茶思,对不起……”
“滚啊!”全身似乎被耻辱覆盖,我厌恶的推开韩子磊,跑了出去。
却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我整个人狠狠的摔了下去,滚下了楼梯。
头部传了剧烈的疼痛,鲜红的血液与欧东辰残留在我衣服上的血液交叠。
楼梯之上,传来了余嫚嫚惊恐的呼喊:“顾茶思!”
我努力的睁开眼,在一条缝里的视线里我看见余嫚嫚紧张的脸和韩子磊悲痛欲绝的眼。
还有一大片医生蜂拥而上,惊呼着救人救人。
我动动手,想要阻止,却抬不起手,他们并不晓得,遍体鳞伤的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然后,我缓缓的闭上眼。
世界一片黑暗。
在黑暗的世界,黑暗,一大片黑暗,我看不见一切,只能听见欧东辰痛苦的喘息,他说,你为什么要推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知不知道子弹打在胸口很痛?
他说着指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他说你摸摸,很痛。
他说,你们为什么都要选择背叛我?
我尖叫着,惊恐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突然怒吼,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命用对不起就能够挽回吗?
我哭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将我送人。
我慌乱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双手已经沾满血腥。
这时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去死啊,去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是啊,我该死,我真该死。
她说,是啊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能和欧东辰双宿双息了,明明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你只是个冒牌货,你不过是一颗棋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然后,有无数人看着我,嘲笑着口口的喊着顾坏女人顾坏女人,言语尖锐的让我喘不过气来,他们像疯狂而细密的尘埃,见缝插针般趁虚而入,无坚不摧。
然后,我就抱着膝盖哭,将脸埋入臂弯,一次又一次的解释,我不是坏女人,我不是欧东辰的未婚妻,我不是害人精。
黑如墨的天,凶猛的像怪兽的口将我吞噬。
然后,我就一直哭着,哭着,眼泪流成了忧伤的河。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提示音,身边有人惊呼着炸开了锅:“欧先生停止心跳了,欧先生没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