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我魏颤颤的开口,欧东辰却突然问我,说:“你与萧颜订婚,怀了他的孩子的话,都是假的吧?你是因为害怕萧颜用我的软肋对付我?”
我沉默。
欧东辰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他知道我这样委曲求全,他心里必然很难过。
我抿了抿嘴,尽量做到漠然,我说:“欧东辰,你错了,虽然萧颜手里有你的把柄,并且我也确实不想他用这事陷害你,但是我与萧颜在一起也并不是因为你,我们……我们确实发生过关系,刚才,不过是因为葛彦,我与他吵架而已!”
欧东辰蹙眉看我,很明显写满了不信任,他深邃的目光让我的谎言无处安放,我转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欧东辰苦笑一声,那声音充满了无奈,说:“傻瓜,你还要说谎。”
“我没有……”我立马回绝,却见欧东辰嘴角越发苦涩的笑,我的谎言硬是说不出口。
欧东辰说:“怎么?不继续编下去?你准备了多少理由让我相信?或者,你在多说几个理由,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我会选择信你。”
他迫人的感觉越加紧逼,让我心里更是疼痛。
我干脆闭眼,想了片刻,我才张开漠然的眼,说:“好,我确实因为这个证据害怕你被钳制,毕竟,我曾经以为我爱你。”
“曾经?以为爱我?”欧东辰很明显被这句话哽住,一字一句的重复问我,他似乎不懂这几个字的含义,像刚刚牙牙学语的孩子。
疼痛在迷离的眼里渐渐布满。
很久一会他似乎是明白了,嘴角的弧度似乎变得更苦涩了。
他说:“所以,以前你以为爱我,现在却突然认识到不爱了?”
我艰涩的点头,拼命忍着泪。
我说:“葛彦车祸,让我彻底明白,我的心之所向。”
良久,欧东辰都没有说话,在我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笑了,很苦很苦的笑。
我心疼的看着他。
他眼里有点滴热泪盈眶,他说:“好啊,好啊。一场车祸,便可以让你看见自己的心,那么,我是不是也该祈求上天给我一场车祸,让你看看对我的心?”
他说着,有极致的悲伤涌上喉咙,到最后是低哑的喘'息。
“不行!”我破口而出,紧张的看着欧东辰。
他因为悲伤,一时没有发现我的失态,只是低低的哑哑的说:“呵呵,不爱也罢,到底是你开心就好。”
我愣住,胸腔似乎有排山倒海般的悲伤。
那一刻的悲伤让我背负了很多很多年,那事以后,我总会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我就如此的倔强?为什么我总不能安安分分去接受欧东辰的感情,为什么我总是瞻前顾后?
其实,大家都知道,因为愧对葛彦,因为害怕受伤,因为忌惮萧颜,太多太多的情绪,左右了我的思绪。
欧东辰,我真的只能离你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你之后的坚持与执念,也许,我们会走的更远更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欧东辰落落的走后,我站在走廊呆了一会儿,空气很稀薄,秋风很冷。
我窒息般难受,刺骨般寒冷。
然而,我来不及悲伤,我便跑去了重症监护室。
夏媛媛一直爬在重症监护室门上,搁着玻璃看着一动不动的葛彦。
眼泪与抽泣一直没有停过。
她的背影,落魄而单薄。
她一直没有理我,也一直没有看我,似乎她的眼里已经如葛彦一样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个时候,我也多么的迫切的希望,我的眼里也不要看到任何东西。
不要在看到这世间人情冷暖那么明显。
葛彦这一次意外,直接给楚氏造成了重创,家族夺权,几近明目张胆。
葛彦父亲病逝,葛彦车祸昏迷,陈舒因为不堪打击而病倒,白安然之死更是直接与百氏关系破裂,楚家势力岌岌可危,便有人趁虚而入,从中作梗,更有人直接逼上医院,逼夏媛媛签写股份让渡书。
我焦急万分,迫于无奈,张开双手拦住逼近夏媛媛的那群恶魔,我说:“楚家在落魄,也还有我韩家撑着。”
那些人脸色难看极了,却不愿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说:“小丫头,这是楚家家务事,还轮不到一个外姓韩家插手。”
我看了依然还陷在昏迷的葛彦一样,心一横说:“我是楚家未来儿媳妇,我的姓氏将会冠上楚氏,你说我够不够资格?”
那些人脸色更黑,可到底是一个韩家,确实让他们非常忌惮,就算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
这个时候我选择了与葛彦共进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家被埋没,我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实际上的忙,可到底可以将这样的僵局缓上一缓。因为我是韩子磊的女儿。
第一次,我因为葛彦,下意识的认了我那个我不愿意相认的爸爸。
我回了韩家,对韩子磊说,替我保全楚家,就当是送给女儿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吧。
说完,我就走了,也没有看韩子磊悲伤的眉眼。
其实,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因为,我确实见不得他的悲伤。
夏媛媛看我如此不顾一切维护楚家,直接愣住在原地,目光闪烁,更不敢看我一般。
我想要问她,你与我的母亲究竟有何恩怨,那一日,你在医院反常的言语究竟什么意思?
可是,每当我企图询问时,夏媛媛便左右闪躲,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溜之大吉。
我更是疑惑。
陈舒仪已经从病危中醒过来,整个人苍老了不少,也憔悴的不像话,俨然已经是暮年老人。
她对我终于不在怨恨,但也并不热枕,更多的是冷漠。
她也不在阻挡我照顾葛彦,但是她若在房间,我必然的必须离开。
她对我说:“顾茶思,我不会在阻挡你与扬儿一起,但我我绝不承认你是我楚家儿媳妇的事。”
我苦笑,这又有什么重要?她真认为我会嫁入楚家,我不过是想等葛彦醒来,让他主持大局,挽救如今水深火热的地步。
我想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倘若葛彦真的失明,那么我就……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了很久,也看了沉睡当中的葛彦很久,我终于想,那么……
我就在葛彦身边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照顾他。
我不想去想,这照顾后面意味着什么,但我真的不能在离开葛彦的。
当然,我这样不顾一切的为葛彦挡住这些人,也同时将我自己,将韩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白安然刚死,我便明目张胆的将我与葛彦关系公之于众,这无疑不会让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有人说,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也有人将我过去与欧东辰的报道,过去与萧颜的暧昧爆料。
蓄谋已久的说法更是证据确凿一般,报道者说的信誓旦旦。
总之众说云云,我也从不在乎。
我唯一想的就是,等到葛彦醒了,主持大局,就好了。
但是,在每个午夜梦回里,我突然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冷寂孤单的欧东辰。
他现在如何?
当他看到那一篇一篇的报道时,心会不会痛的快死掉,就像我现在这样?
他现在怎么可以?他不能够在折磨自己。
一遍又一遍,无论我如何想,但也拨不出手里的那个电话。
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顾茶思,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马上给我出去!”
这是葛彦醒过来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眼睛里一片死灰。
“你马上给我出去!”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
冷漠的,毫无感情。
他黑沉沉的瞳孔看得我心口滴血。
我照顾他整整一个月,流言蜚语也整整流传了一个月,我没有想到,他醒来后,会对我这样。
我舌尖发苦,却并不为葛彦的冷漠生怨,我知道,他是为了逼我离开。
我知道,他不想连累我。
因为,他真的真的失明了。
知道这个确诊的消息时,我整个人都傻了,低哑的哭泣几乎将我的胸口扯痛。
我稳住情绪,说:“葛彦,我不会离开的!“
笃定而坚持。
葛彦却越发愤怒,几乎是爆喝出声,他说:“你滚,你滚啊,我成了瞎子,你可怜我了吗?我不要你的可怜!”
我从未见过葛彦这样歇斯底里的自暴自弃,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我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到底是知道他是为了不连累我。
“顾茶思,你还是先走吧,让扬儿冷静冷静。”
这是夏媛媛对我的话。
她忧伤的站在门口,这段时间也消瘦了很多很多。
她又说:“你就当是为扬儿好,就当是为了扬儿能够安静接受今后的手术吧!”
我哽住。
葛彦无神的目光望着窗外,我知道,他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
悲伤如潮水,将我浓浓淹没。
“夏伯母,你就让我悄悄照顾葛彦吧!”出了病房后,我依然恳求着夏媛媛。
夏媛媛冷着脸,说:“楚家还不至于请不到一个护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当然,我非常感谢你前些日子对楚家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