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路铭说,回家。
两个字让我悲从中来,止不住伤感。
然后,他不顾忌韩子磊,硬是拖着我回家,他对韩子磊说:“很抱歉,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不必在劳烦韩先生了。”
韩子磊脸上不悦,却并没有对顾路铭动怒,他沉声说:“我是茶思的父亲,这是她的家!”
“父亲?”顾路铭冷笑:“陌路二十几年,一朝相见,便成了父亲,二十几年的亲情你如何补偿的了?二十几年的感情空窗,你凭什么又该获得她的亲情?在她被人利用悲伤威胁被人伤害的时候,你作为父亲你在干什么?”
顾路铭把韩子磊问得哑口无言,韩子磊眼神暗淡,顾路铭又说的何尝不对,他妄为权势滔天的军事之家,却在我被伤害时,束手无措。
顾路铭见韩子磊不说话,更加嘲讽的看着他说:“你既然保护不了她,那么我来保护,拼尽所有我也要保护她。”
顾路铭他言词锵锵。
我热泪盈眶。
可我又有些不忍这样隔绝了韩子磊,这些天他对我的委曲求全虽然不至于让我心甘情愿认他,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到底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顾路铭是我相处二十几年,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弟弟,我们姐弟这些年相依为命确实不容易,这可以胜过一切
我回头对他说:“让我回去吧!”
这一次,我的言语并不凌厉,是平静的口气,却很坚定。
韩子磊痛苦的看着我,说:“你就这样不愿意在这里吗?我不希望你谅解我,但就希望你能够向其他女孩一样快乐,生活的像一个公主。”
“公主?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我苦笑,睁着眼睛看着韩子磊不让眼泪流下来,我说:“因为身份,我成了多少狼人眼里的猎物?他们阴奉阳违,机关算尽,因为我的身份可以带给他们利益,就在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娱记的时候,我每天为生活而奋斗,肤浅的爱着钱,可是,我比现在快乐。”
韩子磊落败的摇头,苍老了好多:“到底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
我摇头,这不能怪他,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权利在,心机却老了。
韩子磊妥协:“我找人送你吧,老陈,送送小姐吧!”
有一个衣冠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我淡淡的说:“谢谢。”
韩子磊又说:“你与萧颜的婚约……”
韩子磊话未完,便被顾路铭打断:“什么婚约?他萧颜算什么东西?我才不相信他妈'的什么怀孕鬼话,就是死我也不让她嫁给萧颜。”
韩子磊愣了一愣,说:“倘若茶思你有什么不得已,我非让萧颜放手不可,我不同意他也不敢怎么样,虽然你我……”他顿了顿,才说:“虽然我们并不亲厚,可现在这城里无人不知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松口你与萧颜的婚约便不成立……你不必委屈,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拼了一切也要让你周全………可是,茶思……你爱谁便就勇敢去爱去追求吧,万万不能让自己后悔,这世上无后悔药,我们父女万不能同赴了一场不归路。”
他说着,眼睛红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
我的心颤了颤,真想任性一回,可我又不敢赌。
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韩子磊身影晃了晃,欲言又止,想了想,问我:“我可以来看你吗?”
我顿住,说:“可以!”
顾路铭买了一栋别墅,三面靠山,一面迎海,还种满了茶花,美不胜收。
屋里装饰呈欧式风格,奢华而不庸俗。
这别墅价值大概在以亿算吧。
他这事业遇挫,吃了官司赔了钱,又解除了所有广告合约,他这压力该有多大。
我问他:“顾路铭,这别墅你买成多少钱?不过是房子,你买这么大干嘛?”
顾路铭笑,眉眼间内敛沉稳了很多,他说:“因为我要把我姐养成一个公主!”
我瞪他一眼,说:“谁要你养?赶紧找个老婆养,你姐我就开心了。”
顾路铭嘿嘿笑:“选老婆那也得老姐把关啦。”
我挑眉,说:“是吗?那我觉得米雪就挺好。”
说起米雪,顾路铭目光黯淡了一点,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看了出来,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抑郁。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什么时候我们姐弟心里都住了一个人,不敢提不敢触碰。
我说:“路铭,你是喜欢米雪的对吗?”
顾路铭愣了愣,苦笑,眉目里内敛而忧伤,这些天的报道让顾路铭突然间变了很多,他说:“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于我而言事业当为最重要,我现在刚和Oriental Pearl集团签了约,好不容易为这些天的落败驳回一点局面,再不能有差池了。”
他说着,苦笑了一次又一次。
他这样仿佛成了傀儡,不能爱甚至不能流露出爱的情绪。
我拉住他的手,说:“可你的清楚,这世上没有后悔的药,米雪爱你,可终究会累,她倘若有一天突然间就不想在等你了,你便在也挽不回了。”
顾路铭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便祝她幸福吧!”
幸福?
爱而不得如何幸福?
顾路铭不想与我继续这话题,岔开话题说:“姐,在我落魄不堪的时候,却突然与Oriental Pearl集团签约你不惊讶?”
啊!
我这才想起对于这事我过于平静了一点。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说:“是哦,路铭,你怎么会突然与Oriental Pearl集团签约啊?”
顾路铭倒没有怀疑我什么,耸耸肩说:“谁知道呢,是经纪人替我谈的。”
我哦了一声,努力不让路铭看出我知情。
与顾路铭聊了一会儿家常,我们便各自回了房。
我睁着眼望着雕刻过的天花板,昏黄的灯光洒在我的眼里,明明不刺眼,却一阵阵的疼。
我突然发现,这样看着天花板几乎已经有了好久好久,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我突然明白了一点。
命运长河里,春秋依旧,时光不变,而我们却被世事改变了。
终究是被事实割的体无完肤。
就像路铭,再也不会是那一个大平头,轻狂而清俊的明朗少年。
他的眼里有了内敛的光,却没有了阳光。
我倍感心疼,不想让自己想,我闭上眼,又想起了欧东辰。
想起他那日晕倒的情景,想起他医生说他抑郁寡欢,营养失衡。
想起他拉住我的手说不要走时的样子,像一个害怕怕孤单的孩子。
我突然特别的担心,满腔的焦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好了一点没有?
他会不会因为我而继续抑郁寡欢食不知味,他大概很悲伤吧,萧颜说我怀了他的孩子,我在乎这个孩子,因为我失去过一个孩子。
欧东辰信了,我又不能解释,他这个时候应该和我一样悲伤如河,夜不能寝。
萧颜那个人渣。
我咒骂了一句萧颜。
又想起,他这几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就玩起了消失?
次日,日上三竿,我才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昨晚想的太多,以至于这会儿起来,竟然有些头疼。
白安然自杀的消息便在我打开手机的时候,如山洪爆发袭击我所有的神经,啪嗒一声,手机从我无力的指尖间滑落。
我彻底震惊。
不敢相信。
我颤抖着捡起手机,又看了一遍。
报道上写:白氏集团总裁千金白安然服药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抢救无效死亡。
死亡。
我的心仿如被无数双手突然勒紧,勒的我呼吸一点点搁浅。
白安然,死了。
我突然想起我们初见那一日,我险些摔倒,她扶了我一把,一阵馥郁的芳香传来,我看着她,浅粉色短裙,板栗色大卷发,多么精致的女孩。
那时,我不知她爱葛彦。
她那样纯白而执着,像美丽的百合花。
而如今,她却突然毫无预兆的走了。
这让我没有办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快要和葛彦结婚了吗?她不是快当新娘了吗?
她怎么就突然想不开。
我震惊着,指尖发麻。
我颤抖着拨打葛彦的电话,拨出去,却是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葛彦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里慌乱,手忙脚乱的随意换了一身衣服,便要出门。
顾路铭拦住了我,问我:“姐,你要去哪里?”
我说:“葛彦现在一定很无助,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顾路铭拦住我,一步不让,冷着脸对我说:“你看了又如何?你能做什么?你去只会让这件事更乱,你若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媒体会怎么报道你?说不定到最后这件事会被媒体报道到落在你的身上,你若去了,白安然为情自杀,你便成了众矢之的,你要如何处理?”
“你若去了,白家楚家两家的恩怨会全部将矛头指向你,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顾路铭一字一句,不留余地的将这些可能性的问题说了出来。说得我遍体颤抖。
那么,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