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莜莫白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护士一看到我,就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你到哪里去了?病人病危你却跑的不见了踪影?”
我无言以对,任由指责。
林莜莜泪流成河,硬是要闯入急救室,被医生拦住,她悲愤,将矛头直指向我:“顾茶思,都是你,上一次是你,这一次也是你,你究竟要把东辰害成什么样子你才开心啊?”
我捂住脸,无尽悲哀:“我没有害他,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遇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我也不想他这样啊!”
我怎么会让他伤成这样?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有事啊。
“你会不想?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你没有出现他过的有多好?你滚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啊你……”林莜莜对我大吼。
直到护士制止,她才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家属在场,欧东辰依然还在急救室,林莜莜穿了隔离服进去了。
莫白并不待见我,一直冷着脸,也许他也认为是我害了欧东辰吧。
所以,我只能眼巴巴的守在门口。
闵显到医院直接去找了院长,并且已经联系到顶级的医疗团队,正准备着手将欧东辰用专机转走。
我像一个胆怯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急救室门口,不敢进去看一眼欧东辰,他的人来了,我在不能充当他的亲人,他的林莜莜来了,我在没有资格守在他的病房。
这样远观,只要知他有救了就好。
然后,欧东辰被推出急救室,他紧闭着眼,带着呼吸机,苍白的俊颜让我惊心。
医护人员与莫白等人围在欧东辰身边,慌乱的脚步声昭显着此刻的危机。
他们忙成了一团,而我只能像一个傻子一样,在他们之间,被推搡来推搡去。
我竟然一点也插不上手,我只能一步步在他们身后,跟着走,走过医院走廊,走过电梯,走过急救通道。
他们走的那一刻,林莜莜怨恨的回头,眯着眼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她的目光阴冷,像毒刺,让我背脊梁一麻,不寒而栗。
又不好的预感涌出,仿佛下一刻,我将会万劫不复。
然后,秋日正午的阳光,依然白的刺眼。
我眼睁睁看着欧东辰离我越来越远。
我那么那么想救你,那么那么想你没有事,可是,我无能为力。
城市的棱角陌生的让人无力,人海茫茫突然像让人窒息的牢,悲伤退不出。
原来,我如此舍不得,如此放不下。
秋风像叹息,我在叹息中回身。
葛彦就行支单行的站在叹息般的风里,比叹息还要让人惆怅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里?
他眼底十分情绪,半抹柔软,半抹忧伤,白晃晃的日头照在我们之间。
我惊愕:“葛彦……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记得他那一日悲愤的怒吼,他怕是对我已经失望至极,可是今天他却这样一身落寞的站在我的身后。
葛彦苦笑,单薄的嘴唇轻轻的扬起,他说:“茶思……我们回家吧?”
回家?葛彦他这是在隐忍还是在装傻?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委屈求全……
我悲痛欲绝,却硬起了是心肠,长痛不如短痛,我说:“葛彦……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啊……我不……”
“茶思……”葛彦突然打断我,轻轻的说,仿如喃喃:“别说……好吗……你听我说……我一直在等欧东辰的人,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很善良……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他的身边有人照顾了……你再也不用费心了……我的身边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愧疚铺天盖地,我被葛彦的委曲求全压的喘不过气来,我摇头,想要再说一句绝情的话,可是,我发现我无论怎么酝酿,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只能说:“葛彦……你何必这样?”
葛彦仿佛没有听见我说,又笑了笑,满目柔情,他说:“我们马上就结婚了……你将是我的妻子,你担心的便是我担心的,茶思……我不怪你了,你原谅我好吗?”
我不愿意见到这样的葛彦,我不愿意那个如沐春风的王子会变成现在这个卑微求全的男子。
因为不愿,我的声音变得尖锐,对他吼:“葛彦,够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爱你……我从始至终心里只有欧东辰……我忘不了他,那怕他伤害我,我也忘不了他……”
葛彦愣住了。
我们两人矗立着,突而秋风乍起,太阳也躲了起来。
天黑了,葛彦笑了,悲凉爬满眼眸。
他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盛大的给你幸福,可是,我早该想到的啊。”
“你总是敷衍我……躲着我……对于婚礼的策划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婚纱款式你也从来不置一词。”
“我早应该想到的啊,可是,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你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我觉得只要我对你好,总有一天你对我的喜欢会四海潮生成为爱。”
“可是,茶思,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这么狠?”
他说完,捂住胸口,嘴唇颤抖着逐渐苍白。
他眼里的泪滚烫滑落,灼烧在我心头,烧成了一道伤。
葛彦,对不起。
那一日,我什么也没有说。
葛彦走了,身影恍惚,在苍天之下,长街之上,他一步步走出我的视线,仿佛,走的很费力。
这个男子,我们相识二十年,对我温柔以待,从不吝啬,如今,他走了。
他着手准备的盛大婚礼成了空欢喜。
从此,我孤单一人,他落寞长行。
但愿,我们都能忘了彼此。
时光老了,皱成了纵横的伤痕。
我恍惚的走回家,满身的血迹让我像鬼,人人避而远之,都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并不理会,仿佛他们看的不是我,可是,背脊梁的幽冷更甚,更加强烈的不安充斥感官。
直到,我恍恍惚惚的走回家,我家楼下,我看到密密麻麻的人,争先恐后的媒体,横七竖八的警车,那种不安突然爆破,破成了大灾,汹涌如山洪,排山倒海的让我几乎晕厥。
因为,我看见,在警察的隔离带里,血色凌乱里,顾路铭躺在血泊里,他的身旁是另一个陌生男子,他们都毫无声息。
轰然一声,山河崩裂,凌乱天涯。
我疯了般推开了人群,撞开了隔离带,扑倒在顾路铭身上,惊恐大哭:“路铭……路铭……你怎么了?路铭……你怎么了……你别吓姐姐……路铭……”
顾路铭他没有回应,禁闭的双眼如刀锋割在我的胸口,怎么会这样啊,路铭……我的路铭啊……怎么会这样……
我恸哭,哭痛了肺腑,我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啊。
我的路铭啊……你睁开眼看看姐姐啊……你不是说你买了豪宅,你不是说要与我乔迁新居吗……
我的突然闯入影响到警察,他们迅速过来两个人将我左右夹住,往在拖,说:“请你出去,不要破坏了案发现场,警察办案,任何人不能干扰。”
我哭着拼命挣扎,哀求,我说:“我是他的姐姐……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放开我……让我过去……我是他姐姐……让我看看他好吗?求求你们了……”
我哭着这才发现现场还有另一个女子,哭着抱住警察的腿,说:“警察同志……求求你们相信我……求求你们……人是我杀的……是我……不是他……真的不是……你看……我也浑身是血……这里这里也有我的指纹……”
那女子,长发及腰,温柔如江南水乡,她是米雪,爱着顾路铭的女子。
她听见我的声音,放开了警察,连滚带爬的扑向我:“姐姐……姐姐……你给他们说好吗……人是我杀的……是我……你给他们说好吗……”
我疯狂怒吼:“你说什么……米雪……你为什么要杀路铭……”
米雪愣了一下,哭得更加悲哀:“姐姐……他们说路铭杀了人……路铭怎么会杀人啊……你给他们说好吗……路铭不会杀人的……他怎么会杀人……他那么美好……”
突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我的世界轰然坍塌,满目疮痍。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们都在胡说。
我目眦欲裂,泣血般怒吼:“放屁……”
我疯魔的推开警察,再一次扑向路铭,他在血泊里安静的像一个被人遗弃的玩偶。
我哭着大声喊:“路铭,你起来啊……你告诉他们啊……你说你不会杀人……你没有杀人……路铭……你起来啊……”
我扑上去,警察再一次钳制住我,我挣扎脱,他们再一次钳制,最后,我有气无力,他们将我狠狠按到在了血泊里。
闪光灯铺天盖地,人群里,有人愤怒,有人悲哀,有人痛哭。
他们的王子,杀人了。
而我的弟弟,躺在血泊里,毫无声息,他的手里握了一把水果刀。
那一瞬间,突然间天旋地转,哀嚎漫天,我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晕倒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林莜莜那阴冷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