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东辰受伤了!
他受伤了!
我惊恐的几近瘫软,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幽凉的暗夜里,我忘却了怨恨,忘却了所有伤害,就那样无比恐慌的抱住了欧东辰瘫软无力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他肩上鲜血如注,我被吓得肝胆俱裂,哭了起来,我喊他:“欧东辰……你怎么了……”
苍凉月华如霜,打在我面如纸色的脸上,我绝望而惊恐的看着怀里的人。
欧东辰整个人几乎都浸染在血泊当中,虚弱的完全靠在了我的身上,他的呼吸在我的耳畔,因为疼痛而变得颤抖,他明明重伤在身,声音在这一刻却充满了欢喜,他说:“真的是你……茶思……我没有做梦吧?”
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吧?
我仿如被凌迟。
我说:“是,是我……我来了……东辰……我来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千万不能有事……东辰……”
我喊他:“东辰……”声声悲泣中我拼命的想要扶起他,可是,我力气太小,他的力气已经被抽空,我用尽了力气也扶不起他。
我几近绝望,怎么办?我焦急的痛哭。
欧东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伸手按住我,断断续续的说:“茶思……别哭……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我大声的吼他,因为过于害怕声音变得尖利,哭得更加不可遏制,鼻涕眼泪一起下。
这一刻,我意识到,我是那样疯狂害怕着欧东辰出事。
我害怕啊,害怕到比我自己死亡还要恐慌。
欧东辰悲伤的看着我,紧紧的看着我,然后,他笑了,笑得凄凉而绝美,他说:“茶思……你担心我对吗?”
他说着,一滴滚烫的晶莹滴落在了我的眼里。
我愣住,心痛猛如潮水,锥心裂肺般将我疯狂淹没。
是啊,我担心他,我是那样疯狂的担心着他。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颤抖,全世界都在害怕,我的世界只有一句话,救他,救他,一定要救他,我不要让他有事。
对,救他,拼了命也要救他。
我哆哆嗦嗦的一边哭一边拿出手机拨打120,可是,手里在我颤抖的指尖怎么也按不亮,我气急败坏的摔了电话。
怎么在这个时候没电啊?
上帝你这个混蛋。
然后,我的手在欧东方身上搜索:“你的手机呢……我打急救电话……”
欧东辰抱住我,下巴放在我的肩窝:“不要打……救护车会惊动那帮人……”
我绝望的抱着欧东辰,我说:“那我送你去医院……你不能有事……东辰……你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就真的真的恨你一辈子,一辈子不原谅你,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原谅你……”
欧东辰虚弱的笑:“若我不死……你就原谅我吗?”
我边点头,边哭,没有去看欧东辰痛苦里突而笑颜逐开的脸,也没有去深思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欧东辰紧了紧手臂,说:“别紧张……我只是伤了腿和胳膊,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看你一个人……”
“你胡说……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能没事……”我哭着说,欧东辰抬手用手指捂住了我的嘴,他对我笑,眸子里有千丝万缕的情,牵动着我的心,他说:“别哭了,傻女人,我通知了救我的人,不会有事的……先扶我进屋吧……”
我急得哭,我救不了他,可他说不会有事,欧东辰是一个做任何事都有把握的男人,我只能选择相信。
可是,他的腿受了伤,根本不能站立,我只能背他,他在我的背上,黏糊糊得血染上我的背,我瑟瑟发抖,祈祷这上天让救他的人早一点到。
我开门,进了屋,屋里幽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呼吸在我的耳畔,温热的气息让我心里不由一疼。
我突然间想起,这不是我第一次背他。
第一次,他也受了伤,在医院里我被威逼利诱背的心不甘情不愿,如今,我恨不得背他地久天长,一起看细水长流。
时光真是一个阴谋家,翻覆间,迷惑的让我们迷途不能归。
我吃力的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开了床头的灯,灯光大亮,我才看到欧东辰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鲜红的血瞬间沁透了床单。
我惊骇极了,焦急的问他:“欧东辰,你怎么样了?”
他蹙眉,张了张嘴,想要回答我的话,出口的却是低低的呻'吟了,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他说慌,他都这样了,怎么能说自己没有事?
我慌了神,又急急忙忙的摸索着电话,我哭着说:“不行……欧东辰……你必须去医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再听欧东辰的,管他外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有洪水猛兽,我都不能在迟疑。
这时,欧东辰突然用尽全力打落我的手机,说:“茶思……别叫救护车……会惊动那帮人……会连累你的……”
“你都这样了?还怕连累我……你是傻瓜吗?你在不去医院你会死的……你死了,你机关算尽得来的名利你想要给谁啊……”我崩溃痛哭,悲辛无尽,胸口像压了千斤巨石,我泣不成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求救,反而害怕连累我,这让我如何不痛哭?
可是,我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我泪眼模糊,俯身捡摔落地上的手机,却在这时,一道幽暗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如鬼魅投在了我的眼前,我惊恐,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我大惊失色,惊愕间,我顾不上害怕,也顾不得看来人一眼,下意识的爬起来将欧东辰紧紧搂在怀里,回头厉声说:“你们不能伤害他!”
我的话刚说完,便狠狠的僵住了。
昏黄的灯光里,来人却是葛彦。
苍白的月光洒满他一身的落寞,他看看我,又看看欧东辰,眸里布满了震惊和难以下咽的痛楚。
我一见是葛彦,恐惧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天知道,我有多么的恐惧。
这个时候,在我最无能为力几近绝望的时刻,葛彦的出现对于我无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抓住他的手,失去了理智的哀求他:“葛彦,你来了……欧东辰受伤了……你救救他好吗?我求求你救救他好吗?”
葛彦还僵在原地,直到我的眼泪滴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才僵硬的动了动嘴唇,他说:“你求我……救他?“
那声音那么低,低到几近嘶哑。
然后,我忘了愧疚,我也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他爱我至深,我要求他救的男人,他曾伤害我至深。
这多么的讽刺?
这说明了什么?
他突然很苦很苦的笑了,笑着最后,笑纹成了纵横的伤,他说:“茶思啊……你这是第一次求我……”
我第一次求葛彦,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葛彦是恨欧东辰的,我这才想起,我在我的未婚夫面前哀求他救另一个男人。
我绝望的放了手,葛彦,怎么会就欧东辰?
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的,我现在求不了其他人,我又抓住葛彦的手,话没说出口,葛彦轻轻的说:“茶思,你求我的,就是死我也会去做的。”
暗夜里,月光清冷,他的眸里更冷。
然后,不过一瞬间,他眸里的冷就变成了碎裂的光。
那目光,沉痛而深刻,让我愧疚的无地自容。
医院,空旷的走廊幽静的让人害怕。
我的身上还残留着欧东辰的血,我的脸上凌乱的泪水还在纵横。
急救室的灯一直冰冷的亮着,红的让我坐立不安,我就一直一直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不来不去,不言不语,时间越久,手脚越是冰凉。
这是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三年前,我也曾这样守着急救的他。
只是,那时与我一起等待的是深爱他的女子,今日,与我一起等的是深爱我的男子。
命运,它真不是个东西。
时间像三尺白绫将我的脖子紧紧的勒着,时间越久它越紧,到最后,我等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焦急的身影落在葛彦眼里,成了沾毒的刀,他的眼里寸草不生般荒凉。
葛彦一个人站在窗户边,清冷的月光落在他寂寞的眸子里,心比天凉。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覆盖在我的脚边,然后,他像垂暮的老人一般叹息,他说:“你很担心他?”
他的叹息让我心慌,我愧疚的不敢看他,我的心乱了起来,我哆哆嗦嗦的说:“葛彦……对不起……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葛彦隐忍着,俊颜冰寒,仿佛压制着巨大的愤怒,他说:“所以,因为你不能见死不救,就可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吗?茶思……”他说着,突然提高了语气:“若今晚出现在门口的不是我,而是要杀欧东辰的人,你也要用身体护着他吗?”
最后这句话葛彦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的胸口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涨:“他就值得你这样为他不顾安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