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茶思……我终于找到了你。”
那沉重的语气,将这个强势男人的心击溃的支离破碎。
是啊,他又找到了我。
我不想见他,却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我们再见,我们会怎样。
是彼此相对冷眼相待,还是相对而来行同陌路?
我们是在人来熙攘的夏日街头相遇,还是万物凋零的秋日黄昏里擦肩。
太多总可能,却从未想过,我们两年后再见会在我受到鄙夷与凌辱的时刻。
这种相遇我不愿意,我也不想,而且更加排斥。
我企图伸手推开他,可是手在他的胸膛,却软弱无力。
然后,他抱起我,小心翼翼的将我被扯的破损的衣服拉拢,一个用力将我打横抱起,像抱住一生至宝。
我无力动弹,浑身战栗,汹涌澎湃的疼痛如怪兽撕咬我的五脏六腑。
他的怀里,明明很暖,我却倍感冰寒,我瑟瑟发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战栗,用极低极温柔的声音说:“我来了,别怕,我不会在让你受伤害。”
他说着,他的眼里,一滴清泪,落在我的嘴角。
幽凉而苦涩。
我浑身无力的睁不开眼,意识不清,对于他,我却清晰至极。
我想啊,欧东辰啊欧东辰,我害怕的是怎么逃不开你,怎么又让我到了你身边?
你知道吗,世间所有对我的伤痛,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你就能这样云淡风轻的面对那一夜的伤害,而没有一点忏悔?
两年前,那一夜那一刻都如汹涌的海浪排山倒海将我吞没。
窒息,沉沦。
无法呼吸。
那些,冷血的言,绝情的脸,艳红的血,淋漓的雨。
他说,不要我生下孩子。
那份冰冷与决然连风雨都阻不断。
我求他不要,绝望的哀求,那份卑微与悲伤连风雨都在垂怜。
而他,不怜。
夏日灼烈的日头强射下刺目的光照在我苍白的脸上。
一滴泪,映着白晃晃的阳光,滴落在百年风雨的大地上,骤然消失。
一场逃离,我用了两年的时间,现在,终于功亏一篑。
我知道,今后的路将会很难很难。
我又落下了一滴眼泪。
这个时候,他抱着我走出了酒店,我尚还能感觉到欧东辰的手臂紧了紧。
只是,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意识最后那一刻,我想,欧东辰,如今就算你对我掏心挖肺也感动不了我分毫。
我的心,死了。
那是一个充满了绝望而残忍的梦。
在梦里,我的世界是一片空茫茫的大地,寸草不生的冰冷,没有一处可以容我避难之处,没有一个救赎,我的身后是狰狞而又残忍的恶魔,他不停的追逐着我,越来越快,我只能不要命的奔跑,拼了命的加快脚步,喘、息声在这个空旷的境地昭显着越来越力不从心的逃亡。
最后,他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够感觉到来至于身后的嗜血之气,他张大了血盆之口。
胸口骤然一痛,我的心就在他的手里,血淋淋的,捏的支离破碎。
锥心裂肺般的疼痛。
我的心竟然落到了他的手里。
啊!
我惊恐的尖叫。
激灵灵的惊醒,我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满身都是冰凉的汗,浸透了我的头发与衣服。
我的心呢?我的心!我惊愕,慌忙捂住胸口,那里完好无损。
没有鲜血与疼痛。
我恍惚着,半响才回过来神来。
原来,是梦。
还好,那是梦。
我的心还在。
想到这里,我麻木的笑了笑,我的心真的还在吗?
我这是在哪里?
我看了看我身处的地方,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模样似酒店,我怎么会在酒店,我动了动,全身有些乏力,有些酸涩。
这……
我疑惑间,记忆如潮水涌满脑海。
我容颜骤然失色。
相亲,莫名,迷药,照片,凌辱,最后是……
欧东辰!
他来了,他来了。
我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颤抖,连同发尖都在叫嚣,不可以。
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我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往房门跑过去。
一定要在趁没人之前离开。
此时此刻,我觉得欧东辰就像变成了我梦里的那个不停追我的恶魔,而我拼了命逃。
我要逃,我不能让我的心再一次沦陷。
可是,我刚走出酒店,便有两个保安模样的男人追上来拦住了我,他说:“顾小姐,总裁没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
竟然安排了人看着我!又是禁锢?
欧东辰两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我冷着脸,打算硬闯,我说:“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你们总裁,你们没权利软禁我!”
我说着,硬闯。
那两人上前一步,按住我的肩膀,钳制住我。
他们很魁梧,我竟然毫无力量反抗,我惊恐,怒道:“让开。”
一人说:“顾小姐,请你谅解我们的工作。”
“滚!我不认识你们!”我气的双目充血,他们却冷眼相待,毫无情绪。
他们不让我走,明摆着是欧东辰软禁了我,心中不由越加着急,我挣扎着推搡着他们,并大声的呼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有人绑架,快来人救救我!”
我大声呼喊,企图引起他人的注意。
有人的目光转了过来。
他们不由蹙眉,低声说:“顾小姐,得罪了。”他们说完,一左一右夹住我,将我往屋里带。
我这一回去,再逃将会难比登天。
我不要面对欧东辰,面对那个绝情寡义的薄情男人。
我急得颤抖,险些大哭。
这时,有两个年轻的男女走过来:“两位先生,这位小姐并不想跟你们走。”
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保安黑沉着脸,满目寒栗,说:“这与你们无关,滚!”
其中的一个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西装革履,清冷的模样。
莫白!
他也来了!
他拍了拍为我说话的年轻人说:“小伙子,多管闲事不是好习惯,会害了你。”
他那一拍不重,语气不急不缓,却让那人骤然变了脸色。
我已经被挟持进了酒店大门,我见逃跑无力回天,只能对着人群大吼:“我叫顾茶思,求你们到西平街56号找葛彦……”
救我,两个字我来不及说出来,便被一个人的身影狠狠打断,生生的哽在喉咙。
生生的疼了起来,我的眼泪就那样毫无预警毫无征兆的狂流而下。
那人眉眼如画,容色却极尽冰冷,深邃的眸子里有暗涌的伤痛。
欧东辰!
两年,悲痛如海,我以为我必然恨透了他,若再见他,我必然视作仇人,可是,我没想到,再见我会如此悲痛欲绝。
我竟然在面对他的第一反应,是哭泣。
我愣住了,忘了动,也忘了我脸颊上疯狂的眼泪。
他冷着脸,快步的从酒店内走过来,来到我身边,他身边的人迅速清理现在围观的人。
瞬间,整个酒店安静的仿佛一座孤城。
就像我的心一样,孤立无援的孤城。
他紧紧看着我,脸部轮廓如刀雕刻般僵硬,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如滔滔江水般的悲哀。
他张了张嘴,单薄的嘴唇轻启,竟没有吐出半个字,秋水满目,都是悲。
我被震惊。
半响,他眨了眨眼,艰难的转开眸子,将一滴晶莹忍回,低哑的声音很是疲乏:“我不想多生事端,换一家酒店吧。”
欧东辰的话骤然惊醒了我。
他不想让葛彦救我,他在变态的禁锢我。
两年前的伤害,两年里给我的伤痛,他没有为他的行为说一句抱歉,没有为我午夜梦回的眼泪而忏悔,如今,他又要变态的禁锢我。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不可以,不可以。
我不可以在被这个恶魔左右,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不可以在成为的手掌翻覆间的赢利工具。
我脸色骤然苍白,我挣脱钳制我的人,步步后退:“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
欧东辰隔着空气看着我,眼睛流露出不舍,却没有东没有改变主意,说:“离开这里之前,我不想见到葛彦。”
他说完,径直往外走。
他的手下再一次钳制住我。
我悲痛惊天,愤怒的大吼,失声力竭:“欧东辰,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禁锢我!”
欧东辰因为我的嘶吼,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转身折回,到我身边。
我一直紧紧的瞪视着他,狠狠的。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伸手,轻轻绾起我耳畔的青丝,满目悲伤的温柔:“可是,茶思,我不这样做,我留不住你,我不能够在忍受失去你的痛苦,哪怕是禁锢!”
这是什么理由?
这就是我们两年后面对面的第一句话?没有道歉?没有抱歉?没有忏悔?
只是一句冰冷冷的这样的话?
你这个变态,你这个恶魔。
我悲愤欲绝,也更加的疼痛难忍,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是他凌厉的伤害,而他就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我咬牙,想要冷笑,狠狠的冷笑,笑他欧东辰冷漠的心。
还有笑我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两年的伪装与逃离。
时间他妈不是最好的疗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