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葛彦,我坐在露天的阳台,看着苍白的月牙,枯坐了很久很久。
溢满泪光的眼眸倒映着尖尖的月牙,像挂住忧伤的过往,忆起昔日旧人。
我又想起了欧东辰,冷漠绝情的他,霸道高冷的他,温和柔情的他,无赖耍皮的他,最后是残忍阴冷的他,我曾嘲笑,真是全性格总动员。
如今只剩下回忆,连回忆都疼。
可是,每一个他我都记忆那么深刻。
指甲深深划过掌心,我渐渐放开了自己的手,也决定放过自己。
终于,一口气吐出,我决定,好好与葛彦走下去。
爱他,是我青春时候的梦,就当成全自己的青春。
我转身,回了屋。
那晚,月亮照了我一个晚上,有人说,月亮因为有了嫦娥才会那么亮。
然后,我就看着月亮,久久无困意,到早晨才微微浅眠了一会儿。
尽管浅眠,有也梦。
梦里,我的身边人冷颜相对于我,不是葛彦。
那男人,沉默如伤,眸沉似海。
孤冷寂寞如受伤的兽。
我赶紧睁开眼睛,回想不起男人的面目。
我叹息从床上爬了起来。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看到葛彦如沐春风的脸
我开门,葛彦提着鸡蛋与蔬菜进了屋。
他说:“还没吃早餐吧,我一大早去买了新鲜的鸡蛋,给你做蛋羹。”
我说:“葛彦,我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你这样照顾?“
葛彦蕴含春风般的笑意浮现,他伸出一只手捏我的脸颊:“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我从他眼里看到了璀璨花开般的欢喜,我从未见过。
但我知道,那是名为爱情的光。
眼眶一热,我又忍回。
看着葛彦忙里忙外,我愣住,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早晨,葛彦也是这样忙碌的为我做着早餐,那时,我尚未爱上欧东辰。
那时,我想,时间就此停留就好了。
如今,旧事再现,人是同样的人,事是同样的事,情不再是曾经的情。
世事难料。
我思绪尚在那些恍惚的回忆里,葛彦的声音响起,喊我:“茶思,发什么愣,赶紧过来吃饭。”
说完,又回厨房端牛奶。
我反过神来,捧着蛋羹就吃,我忘了蛋羹才刚刚上桌。
滚烫的让我舌尖一疼,麻木感充满了口腔。
我连忙吐出,烫的我眼泪直流,我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
真是烫死我了。
葛彦从厨房出来便看到这一幕,他慌张的跑过来,赶紧给我喝了一杯冰水,他说:“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我舌头打结:“葛彦,你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很烫啊,你就不能等凉一点在叫我啊?”
葛彦蹲在我的眼前,他顿了一会儿,笑道:“那都是我错,以后我早一点给你做好,等稍微凉一点在叫你起床吃饭,怎么样?”
我的思绪还在疼痛发麻的舌尖上,便顺着葛彦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葛彦笑了,眼眸流光溢彩,像孩童般欢悦:“那要不然,你看我早出晚归的照顾你,也挺不容易,你干脆收留我算了,我在你家里,早中晚我都可以给你做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是被葛彦给套住了,我说:“想的美,我家可就只有我一人只有一间房间。”
我说完,转身,故意背对他,我的脸还是红了。
葛彦却突然伸手,将我拉近他宽阔的胸膛,搂着我的腰让我贴近他,我的背靠着他的胸膛,我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想要挣脱,可是手刚刚动,我又放弃了,落落的将手放下,任由葛彦搂着我。
他在我背后,脸贴着我的脸颊,戏谑的说:“是吗?那我更的来保护你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家,我怎么能放心呢?那要不然,我们一人一床被子好了,中间划分一道线,我们就不算在一张床了。”
呃,这是什么逻辑?葛彦,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愕然,回头看着他。
朝曦里,他是温情脉脉为我做早餐的男子。
他眉目依然清俊,是我曾经那个喜欢过的男子,这些年,他从那个如沐春风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个风华正好的青年,表面淡然,却多了一丝狡黠,甚至还携带一点无耻,让我感到无比的无可奈何。
就比如,他见我回头看他,却不说话,呆住了般,又说:“怎么,是不是觉得好感动,想要以身相许了?”
我这才挣开他,我说:“才不要!”
然后,我逃也似的进了房间。
葛彦在我身后,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落寞或者他根本感觉不到我的抵触而欢悦着。
关上门,我虚脱的靠在门上,怎么办,面对葛彦的深情我那样的无能为力。
我给不了他同样的深情。
我捂住胸口,拼命压抑酸涩的情绪,告诉自己,我必须尽快接受葛彦,他才是我今后的一切。
我咬着牙,开门,葛彦依然在原地,没有动,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波光。
我心一横,跑过去抱着葛彦,然后,我踮起脚尖,唇凑近葛彦的唇。
葛彦明眸似星辰,美的炫目,却在我凑近他的瞬间,星辰坠落,灰暗一片。
他伸手用洁白修长的手指挡住了我的唇,明明眼里悲哀溢满,容颜却努力笑着,故作轻松,说:“傻丫头……”
他没说完,我感觉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突然抱住我,不让我看见他的眼。
我知道,他的眼里有星辰坠落,那太忧伤,葛彦不让我看。
我却能感觉到。
这个拥抱,我倍感窒息。
最后,我舌头没有那么麻的时候,我还是吃掉了葛彦做的早餐。
虽然,食之无味,我还是全部吃完了。
然后,葛彦对我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我撇嘴,说:“这都是小女生爱的玩意儿。有什么意思?”
葛彦说:“我想让你说说心事,开开心。”
他说:“有人说,在最高的地方,将悲伤放肆的对白云说,然后,悲伤会随着天上的白云飘走,从此,悲伤在也找不到你。”
后来,我们去了。
葛彦开着车,走了很远的路,到了离小镇最近的城市。
摩天轮上,已经到了最高的地方,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云彩,他看着白云拉着我的手,说:“茶思,努力让自己开心一点吧。”
我笑,对着白云喊,也在对葛彦说:“白云啊白云我没有悲伤。”
我没有悲伤。
我没有悲伤。
我这样喊着,眼眶却热了。
我一声声在喊,我的声音随着摩天轮的旋转而高低起伏徘徊在天际。
渐渐的高声的呼喊变着低低的哽咽。
葛彦就这样看着我,任由我发泄悲伤。
没有安慰没有言语没有拥抱,只有静静的陪伴。
我知道,一个人在悲伤里自己若没有毅力走出来,任何人也帮不了你。
摩天轮转了很多圈,我悲伤释放了很久,我突然感觉,这样的方法竟然极其有用。
我渐渐的感觉心里的压抑终于不会在让我感觉到窒息,这一天这一刻,是我这两年来最舒坦的一天。
也许,我真的从过去走了出来。
葛彦这才开口,对着白云呼喊:“茶思,快乐好吗?”
我也对着白云回答:“好!”
斩钉而截铁。
葛彦又喊:“忘记过去忘记那个人好吗?”
我舌尖苦涩,却依然斩钉截铁:“好!”
最后,葛彦看我一眼,更大声的说:“爱我好吗?”
我愣住,舌尖更苦。
葛彦,你又何苦如此,委曲求全,这让我如何对你。
但是,我终究是不能在辜负你,我回:“好!”
从摩天轮下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我们一上去,竟然足足坐了大半天。
我惋惜,真是浪费经济。
天边,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我们也不能在到其他地方玩。
葛彦开车,我们又回了小镇。
到家的时候,我已经疲惫的睡着,葛彦没有叫醒我。
梦里,有春风的味道。
我在摩天轮上,他在天的那一边,冷冽如神,我们可望而不可及。
我的身边,是春风般的男子,他对我说,爱我好吗?
我也回答了,好。
天边的他,不在见。
然后,我沉沉睡去,感觉有微凉的指腹轻轻擦着我的眼角,那手一离开,那里便是一片幽凉。
我恐慌的无意识的一把抓住那手,嘴里喃喃:“不要走。”
一整晚,那股春风伴着我。
第二天,我悠悠的从梦中醒来。
一翻身,手臂碰上一个温热的物体。
我的大脑空白片刻,是什么?
我睁开眼,一个男人躺在我的身边,我的手还在他的手上。
我大惊,才发现是葛彦,我惊呼:“葛彦,你……怎么在我床上?”
葛彦睡眼朦胧,见我醒了,坐起身来,温柔的说:“醒了?”
我支支吾吾,脸红一大片,我说:“你……你……怎么……你……我们……?”
葛彦见我吞吞吐吐,好笑的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抬起他的手,对我说:“昨晚你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啊?”
啊?
我羞赧,唉呀,我怎么?
我哭丧着脸:“我们……我们有没有……”
葛彦低笑出声,眼睛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我完好无损的衣服,又瞄了瞄他衣冠整齐的模样,意思是说,我们这样能有什么?
我懊恼,将脸埋进手掌。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葛彦起床,随后,伸手轻柔的摸我的头,说:“行了,也别害臊了,我给你做早餐。”
天边晨曦初现,天气很暖。
我想,一切都该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