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森离她很近,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方尔气一下就消了,巴巴的看着他:“真的?”想了一会儿又皱起眉:“你不是恐高吗?”
林森看着她,无声的笑了笑。明明没有解释,方尔却感觉一下子被暖到了。
两人一个羞的满脸通红,一个眼神宠溺。
Van虚弱的走了过来,脸色有些惨白,一屁股在林森身边坐了下来:“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刚刚那几个被肖俊宇拉着蹦极的人里面,Van赫然在列。
“怎么了?”方尔一直被林森拽着,并不知道那边的发展情况。
Van嗷嗷叫了几声:“你说我这把老骨头了他们都不知道对我好点,非要逼着我去蹦极,说了不去他们还非说我客气,我哪儿客气了?尔尔你说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是再早个十几年我二十岁的时候……不是幼稚园就教尊老爱幼了吗?”
“哦,你是说我现在这个年纪吗?”方尔见缝插针,接嘴道。
“……”Van只听见噗嗤几声,几根箭插在自己胸口,他心好痛。早个十几年……现在……他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一次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肖俊宇把人都集合起来。
“大家知道吗,上一期录的节目将在下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播出,录制的节目都是已经剪切好的,质量优良,辛苦大家了。”
几个嘉宾客套了几句,摄像头早就收了起来,大家也没有在镜头下面的拘束感或者是偶像包袱,周围的助理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送水的送粥的,不过因为接近傍晚了,歇了一会儿大家都开始启程回家,下一次的拍摄是在又一个三天后。
华灯初下。
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明暗面交汇,交织出一场光线的盛宴,方尔和林森照旧坐在最后一排,她的一只手被人捏在手心。
林森闭着眼浅眠,是不是的用自己带着茧的指腹磨蹭一下方尔的手心,方尔被他磨蹭的手心痒痒,干脆直接把他手摊开看看里面那老茧。
男人的手很大,干燥温暖,指节修长白皙,方尔虽然没有恋手癖,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森的右手五个手指头上都有深浅不一的老茧,透过粉红色的血肉透过一层白白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没有擦干净的玻璃。方尔忍不住的用食指在上面轻抚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她刚刚触碰的那根手指轻轻的收缩了一下,动作不是很明显。方尔侧头看他,林森却还是闭着眼。
“他手上怎么会有茧?”方尔压着声音问坐在前面的Van道。
Van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上:“嗯,以前练吉他的时候练得。”
闻言,方尔下意识的想起那首让自己心动的歌,那首歌他就是弹得吉他唱的,心念一动,侧头去看林森,林森不知道什么之后睁开了眼睛,微微阖着,看起来懒洋洋的,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你做模特的时候还练吉他?”兴趣吗?她兴趣也很多,不过一般都是挂在嘴边,比如她今天想学画画,然后看了几页别人的素描纸就放弃了。
“不是,前段时间长出来的。”林森说的是他手上的茧。因为要转型做歌手,所以那段时间基本日日夜夜都在琴房里练琴,练得最多的还是吉他,钢琴他从小就学过,那几天也练了一下手。
没有那些日日夜夜,也就没有那一夜突然的蹿红,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
方尔突然有些心疼他,心里满满的话到最后只换成了一个拥抱,她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脑海里此时格外滑稽的想起了《超能陆战队》里面,大白学着人类的动作安慰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拍拍人的肩。
车停下来的时候方尔还维持着这个姿势,她扭了扭头,嗯脖子有点酸,果然偶像剧都是骗人的。
“今晚留下来吧。”林森睁开眼,慢吞吞的说道,声音不紧不慢。
“……啊?”什么情况?难道是要把昨天晚上那没有打完的一炮补上?
她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脑袋突然别人敲了一下,林森笑得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你每天早上来来去去的麻烦,倒不如直接就住在这里,我这里还有一个房间,收拾收拾住应该没问题的。”
“……”方尔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她忙不迭失的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她好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寝室,方尔拎着行李箱上楼,打开寝室门就看见露露正一脸深沉的看着手机屏幕。
寝室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手机上幽暗的光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打在露露脸上,显得她整个人油光满面,要不是方尔心理素质好,估计此时就该叫出声了。
“你怎么还在寝室?”方尔惊奇了,这丫该不是真的被开除了吧?
露露恍惚这才注意到有人进了寝室,抬起头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方尔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缩了缩脖子开了灯,寝室里一下子笼罩在明亮中,她推着行李箱往寝室里走,一边注意着盘腿坐在被窝里面的露露。
她看着突然砸吧砸吧嘴,斜着眼:“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居然有生之年能看见你出现在微博大V上面。”
方尔一脸懵逼:“???”
露露一下子从蹦了起来,但是由于没有控制好距离直接撞在了头顶上的上床,疼的哇哇直叫两声,然后抱着头搂着手机忍辱负重的走到了方尔身边,然后把手机摊开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方尔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粉色卫衣的女孩,这张脸,嗯,还很眼熟。看服装和场地应该是今天拍的,方尔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没有太惊讶,故意装得很厉害的样子抖了抖腿:“怎么样,是不是想好了要跟着大爷我了?”
露露直接白了她一眼,又往前面翻了几张:“你和林森是打算公布恋情了吗?”
她问的突然,方尔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林森也没有提过,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磕磕盼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们之间的那点小九九估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露露又翻到了一张高清的图,手指戳了戳手机屏幕上林森的脸:“你看看那眼神,啧啧啧,是不是生怕谁不知道你们关系斐然?”
听她说的煞有其事,方尔凑近细看了一眼:“有吗,不是很正常吗?”林森看她的时候眼神不都这样吗?哪里不对了?
“这满满宠溺的眼神我都不敢看,真的,先别说这个,话说,”露露大哥大的口气拍了拍方尔肩膀,“兄台你知道自己又上热搜了吗?”
“……哈?”方尔这下算是惊呆了,上一次上热搜,她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露露砸吧砸吧嘴毫不在意的说道:“也就是说你和林森之间闹绯闻。”那语气轻松的好像是在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说完又添了一句:“也不算是绯闻吧,睡都睡了。”
方尔在原地站了几秒回神,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找自己手机里那个叫做微博的APP。你说说她一个微博都不怎么玩的人怎么就三天两头上热搜,这算是什么事?
“对了,你们那个节目是下个月开播对吧?”
方尔不在状态的点了点头,都不知道露露再说什么。
“我到现在都没有一种真实感,你真的上《心动时刻》了?”露露的感觉一直都是飘着的,总觉得之前关于林森和方尔之间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偏偏这场梦真真实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
方尔已经听不出来心思回答露露的问题了,网上早就已经炸开了。方尔又被骂了,怎么难听怎么骂,甚至又有人开始翻之前那个帖子,而骂的主要方向是因为她和林森吵CP。
网络就是一群人躲在手机背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却可以因为片面之词骂的人狗血淋头,因为一时跟风添了一句难听的话,没有人在乎被骂的那个人的感受,也没有人关心ta的对错,他们相信自己看见的,却不知道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
前段时间碰瓷和扶老奶奶过马路的话题在网上火了很长一段时间,网友都在指责那些见死不救的人,方尔想起之前看见过的一句开玩笑的话,不知道是路人不上网,还是网友不出门。
现在的场景何尝不是这样呢,方尔叹了一口气很想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哪里那么容易,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脸色不怎么好看,关了手机。
露露也瞧出来有些不对劲,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安慰道:“握草你伤心个啥,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天闲的蛋疼没事就在网上瞎比比。”
“嗯,我知道。”方尔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转身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明明也没有那么伤心,可就是觉得委屈,委屈的不像话。
两人僵持着,方尔喜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伸手接起来。
“在干嘛?”林森的声音懒洋洋的,和平时那个她看到的一丝不苟的林森一点都不一样,好像他只要没睡醒整个人做什么都没精神。
他这一句话像是轻轻的在她的心里碰了一下,方尔鼻尖一下子就开始发酸了,她仰头吸了吸鼻子:“嗯,我在收拾行李箱。”
“回来玩手机了吗?”林森试探的小心翼翼。
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所有的情绪闸道,方尔声音忽的就带了点哭音,细声细气的“嗯。”了一声。
“啧”那边的人突然笑出声来,“现在后悔了吗?”
方尔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停留在她答应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上,脑子突然有一瞬间的放空。
那边的人像是隔空都知道她在开始胡思乱想了,笑声又深沉了些:“我说的是你今天拒绝了我留宿的提案这件事。”
“……没有。”方尔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露露,露露恰好也端起杯子撇过眼神,一脸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好了早点休息吧,今天也很累。”
“……”她今天就坐在那里看别人蹦极,哪里累?不过还是乖乖的“嗯”了声,挂断了电话,心情较之刚才的要好了些。
她还没缓过神,露露突然站在她面前,一脸春心荡漾:“虽然我觉得这么说很不厚道,但我还是要代表广大森林粉说一句:握草老公声音好苏啊!!!”
“……”方尔直接无视了她,手机又跳了一条消息出来,手机进了一封邮件。方尔点开,看了一眼发件人,嗯,这个ID该不会是发的垃圾信息吧,本来顺手就要删掉,可不知怎么的,手一滑就点开了,是一个音频文件。
露露从后面蹦了出来,一下子点了上面的音频文件一下,方尔还没来得及阻止,一阵柔和的琴音慢慢倾泻了出来。
是一首歌,一首情歌。
从听到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她眼神就软了下来。是林森的嗓音,哑哑的听起来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歌放到一半,露露把手机一抛丢进她怀里:“这年头广告邮件还能这么发送了,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知识分子了。”她两眼一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前段时间学校里发生过两起诈骗事件你知道吗?”她也不等方尔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一起是高科技犯罪,据说那个男生接了一个陌生电话,手机里的信息莫名其妙都被盗取了,你说厉不厉害?还有一起就更厉害了……”
“停!”
“啊?”露露正讲到整件事的高潮,被方尔她突然打断有些懵。
方尔瘪了瘪嘴:“我累了,你早点休息吧。”
“……滚蛋,你丫是在嫌我烦吧?”露露一脸着急就要干一架的表情。
方尔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懂就好’的眼神。露露一下就扑了上来,照着方尔的屁股狠踹一脚,又哼哧哼哧的趴回了被窝。
……
第二天一大早方尔就醒了,在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盘旋的似乎还是昨晚上听过那一阵旋律,她又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火速的掏出手机找到那首歌插上耳机,一气呵成。
方尔把耳塞放进耳朵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呢?
音乐的声音环绕着她,林森的声音包围着她,方尔莫名的想起了一个关于巧克力的广告,嗯,丝滑般的感觉。
“方尔。”露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轻声唤着方尔的名字,轻柔的都不像她。可方尔正在欣赏林森的天籁,根本就没有听见她难得的温柔。露露耐着性子,又柔声叫了她一下,然而……状态和刚才一样。
“方尔!”
方尔吓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又把耳机摘掉,眼神先是在露露的脸上转了两圈,又瞅了一眼乱糟糟的寝室:“怎么了,地震了?”
“……”
缓了好一会儿,没意识到地动山摇的感觉,方尔的一口气却松不下来,因为对面的露露正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那模样活像要把她一口给吞下去,……她没做错什么吧?难道是因为前天吃泡面的时候偷偷吃了露露一包小鱼仔的事儿被她知道了?
露露瞪了她好一会儿,又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躺回被窝,一言不发。
“……”方尔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上一次她吃了露露一根火腿肠那丫也是这表情,她深吸一口气:“露露我对不起你。”
“嗯。”露露懒懒的回了一声。
糟了,那丫都开始生无可恋了:“露露,我真的错了。”
“嗯。”
“我真错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等会儿去给你买一大箱小鱼仔!”要不是觉得下床太冷,她扑棱棱的就过去了。
“……”露露侧头横了她一眼,又懒懒的把头扭回来:“方尔,你以后会和林森结婚吗?”她的声音有些落寞,和那天被分手的露露有些像。
结婚,吗?方尔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视线再次投向露露:“怎么突然这么问?”露露盯着上床的床板,脑袋陷在枕头里面,方尔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问问。”说完她翻了一个身,面向宿舍的灰白色墙壁。方尔记得那里以前有几张海报,基本都是韩国棒子的写真,不过现在怎么没呢?
寝室恢复一阵寂静,安静的方尔心里有些发虚,总觉得露露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出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背。
“方尔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会和大力结婚的。”
露露突然又开始说起来,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发颤。方尔心里却是一阵发紧,那丫头估计是又梦到了大力吧,从他们俩分手之后,露露一直都是直呼的大力的大名徐延东。
“真的想过,还想过该在什么地方买一座房子,生几个小孩。”露露的声音轻轻的,方尔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害怕惊到她。
露露也不管方尔有没有在听,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继续道:“一开始啊,明明靠近的人是他,说喜欢的人也是他,喂我吃饭的是他,说要去蓬莱山看日出的人是他,可是你知道吗?以任何方式的靠近,到最后离开也就一瞬间。”说道最后,她的肩膀开始轻微的抽动起来,声音也带了些哭腔。
方尔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那些回忆都是属于那两个人的,那个地方没有她插足的地方,这个时候做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就好了。
可露露的话题却突然跳转:“昨天晚上我去吃饭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孩打电话,他说:你回来吧,我有钱了。那个时候我特别想哭你知道吗?我不需要他有钱,可他……怎么就不要我了?”
“露露,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听着这些方尔心里也不是滋味,露露那么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怎么就这样了。
方尔听见吸鼻子的声音,然后是露露的声音:“我觉得,有些累。”
……
方尔十点准时到达林森的公寓,按响门铃没一会儿林森就来开门,手里拎着一个水杯,看见方尔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水杯放在一边,抬眼看着她。
“家里没有开水了。”
“……”,这是要让她烧开水的意思?方尔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应聘的职位其实不是助理,而是保姆,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这两个职业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