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尔抓起了一个鸡翅,还没有塞到嘴里,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和****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为她弄过鸡翅,不是说有些人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吗?可为什么****连说分手的时候都那么平静?为什么他知道她喜欢吃鸡翅却不帮她拨骨头?
他们去的餐厅在中午吃饭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也很多,大概是方尔哭的太伤心,还有小朋友过来给她递纸巾,就连侍应生都看不下去了,跑过来问她怎么了,要不要帮着叫一辆车。
方尔回到宿舍的时候更加崩溃了,因为……她肚子饿了。方尔有些犯懒了,再加上心情不好,整个人就赖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了。
为什么电视剧里面的那些人悲痛欲绝的时候可以三两天不吃东西,在方尔看来,流眼泪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两三天不吃不得饿死?想了想,方尔觉得这大概是剧情需要吧。
方妈妈的电话过来的时候,方尔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宝贝接电话了!接电话了!”方尔是被这句响破天际的话吓醒的,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电话进来了。她想她是时候换铃声了,以前她只听了铃声的前半段,谁知道露露那个瓜娃子究竟都录了多长。
“喂妈。”方尔的声音透着浓厚的鼻音,一出口她自己都惊呆了,估计是今天哭的太卖力了,嗓子都哑了。
方妈妈皱了皱眉,一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妈妈向来不同意自己和****在一起,这一次他们终于分手了,妈妈应该很高兴吧,方尔在心里淡淡的想着。
“是不是和****闹矛盾了?”方妈妈再次开口道,语气里带了一丝责备。
方尔一惊:“妈,你怎么知道我和****还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在妈妈面前已经表现的足够气定神闲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我?”方妈妈嗤笑一声,“我是谁?我是你妈。早跟你说了不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偏不听,要在一起就好好的过过日子不行吗?”
方尔心里一片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自己和****之间已经分手了。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和****之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妈妈那里有的是时间,就算她现在一直坚持着要自己分手可自己终究是她的女儿,她总会松口的,可是……唉。
知女莫若母。方尔的沉默很快就引起了方妈妈的注意。
“你们究竟是怎么了?”
方尔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
一个小孩子在跌倒之后,再没有大人照看的情况下会自己爬起来,而且干嚎两声就不会哭了,可如果在有大人照看的情况下就会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的。据说,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心疼自己,所以那些委屈会在一瞬间放大。
方尔的鼻子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咧开嘴:“妈,我想你了。”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方尔突然对着妈妈说想家了。方妈妈心里一软,也没有再追究,只是细着嗓子说:“想家就回来吧,你实习的工作找到了没有?要是没有找到,就回来吧,你郑叔叔那个单位上正在招人,虽然白城比不上A城,但是妈放心啊。”
方尔嗯了一声,窝心的很,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之前还没怎么想好,因为她一直打算在A城找工作,而在A城找工作的绝大部分理由是因为****,而现在突然被分手了,她也失去了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说走就走,方尔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第二天火车票准备回家,好在这一次并不是旺季,人少,方尔很容易就买到了卧铺票。
这个晚上,方尔失眠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要一会去就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刚刚来A城的时候,她想家想的厉害,天天晚上失眠窝在被窝里哭,也不敢给妈妈打电话,怕自己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忍不住。现在想起来,大概那就叫做背井离乡吧。一个人去了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城市,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方尔咧开嘴,莫名的想笑,可却又笑不出来。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的身上。言格说起来,****长得并不算是很帅,但是五官很正,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根正苗红的人物,平时做事认真踏实,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她和****是怎么认识的呢?她又是怎么爱上他的呢?
方尔一直到睡着,都没能想起自己和****究竟是怎么在一起。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森,是在学生活动中心,A大一百周年校庆。****也是A大毕业出来的,他虽然自己成立了一个公司小有成就,但是还不到能作为A大代表的人物,那个时候联系好的一位外地的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突然有事,这个位置就让****顶上了。
再往后,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方尔连接不起来,好像她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想起来,她和他好像也是莫名其妙的分开的。
呵,毕竟合适这种词还是太伤人,说起来就好像他只是和她玩玩儿一样,知道不合适,当初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方尔没有想起自己是怎么和****在一起的,却做了一个有关林森的梦。
她梦见拥挤的车厢,大妈嗑瓜子的声音,鼻尖嗅到的若有似无的老坛酸菜牛肉面的味道,还有他望向自己时幽深的眼神,她甚至记得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想法,这个男人是哪里来的?那个画面似乎定格了。
再然后,她看见****慢慢的朝着自己走来,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轻飘飘的说了句:“皇上,你打算什么时候领臣妾回去呀?”
方尔一瞬间惊醒了,然后是一阵彻骨的恶寒,方尔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梦里林森的温柔的模样在心头挥之不去,她不由的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最近是不是宫廷剧看多了?
她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才想起看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她买的火车票是早上十一点的,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下火车,方尔想再睡一会儿,毕竟坐火车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是那么久,简直要命啊。
可闭上了眼,她却睡不着了。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林森的那张脸,方尔强迫自己想起了在睡觉之间想的那件事,她和****,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所以盛大的宴会都有相同的开场讲话,无论是开学典礼还是一百周年庆。检验领导的唯一标准就是讲话时间有没有超过两个小时,她昏昏欲睡的抱着露露的手臂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这句话,然后终于听到了那个秃顶啤酒肚的校长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是不是结束了?”方尔猛地从露露肩膀上弹起来,然后侧头就看见了站在偌大舞台上的****,说不上多么帅,但是在方尔见惯了穿运动鞋牛仔裤的男生和啤酒肚大的能把衬衫撑开的各大叔之间,陡然看见了能把西装穿出‘笔挺’的感觉的****,还是着实惊艳了一把。
可这样的单方面相遇,更像是方尔一个人的故事。再后来,他们是在饭桌上见面的。巧合有时候多起来都让人难以相信。
****以前学的也是广告设计,是本系的师兄,现在带方尔的辅导员以前也带过****,当天晚上班级聚会的时候辅导员象征性的邀请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后面的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方尔曾经以为,她和****之间,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too young too ******,她和****之间顶多算是一场闹剧,为了衬托出苏倩才是那个对的人。
想着想着,方尔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也是,都已经结束了,现在想还有什么意思呢?抓不住的就放手吧,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了吧。
……
方尔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平时寝室四个人都在的时候嫌吵,豪气万丈的说等她们都出去寝室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到了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方尔才觉得寝室大的可怕。
她本以为这次回家会带很多行李,可真正收拾起来的时候却不知道应该带些什么了。她这次回家肯定还会再回学校,毕竟她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没有拿到手,最后方尔只收拾了几件衣服,一个小包就搞定了。上次回家的时候带了那么大一个行李箱,在火车站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方尔站在火车站门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以为自己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济也会提防着些,可是她又出意外了。她轻装上阵的小包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稀稀拉拉的被人翻找过。
给****打电话吧。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方尔自己按了回去。****和她之间虽然一直不咸不淡的这么过着,可是小姑娘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着,每一次发生了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找****。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方尔咧开嘴笑了笑,像是在鼓励自己一样。
她回过头扫视了一眼,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标准的路人甲,她找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她回想起刚刚买东西的时候感觉到包包有点被拉扯的感觉,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偷的吧,方尔在心里想到。
“我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门啊?”方尔自嘲的说了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始查看自己的东西。
钱包丢了。
小姑娘脑海里刚刚浮现出退意的时候,方尔骂了自己一句。回去又能怎么样,回寝室也找不回自己的钱包了。方尔给自己定了定神,开始回忆自己钱包里都有些什么。
钱包里面有几百块钱现金,还有两三张银行卡……火车票!唔……火车票应该在大衣兜里,她刚刚取票的时候图方便直接放在了大衣兜里。方尔伸手摸了一下,果然在自己的牛角扣大衣兜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还有火车票。
有些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往往很倔,方尔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打定了主意要回家,所以就不允许自己有其他的念头,她打定了主意要放手,就没有给自己示弱的机会。
距离动车开车还有一个小时,方尔给自己的银行卡挂失。她身上还有几十块钱的零钱,应该能撑到家门口,方尔在心里盘算着。
“叮~”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方尔瞄了一样,是个陌生号码。该不会是刚刚偷了她钱包的人发过来的‘钓鱼’短信吧?据说现在诈骗技术已经前卫到了一定境界,一个陌生的电话就能窃取你手机里所有的信息以及各种账号的登录密码……方尔觉得自己有些敏感过了头。
短信是Van发过来的,方尔并没有Van的电话,知道这条短信是Van发过来的是因为他短信后面有注明。短信是森日集团的offer,大致内容就是让方尔明天去森日集团签到,方尔扯了扯嘴角,虽然她之前又打算去森日集团,可是现在那些念头基本已经打消了。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被森日集团录取了。森日集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里面单单是端茶倒水的都是研究生的学历,方尔只是一个本科都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她用脚趾头都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不想再和林森纠缠不清,不管自己和****分手的真正原因和他有没有关系。
说起林森,方尔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衣柜里挂着的那一条黑色围巾,那是林森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
他应该也不会缺这么一条围巾吧,而且现在这个天气貌似也用不上围巾了。方尔小声嘟囔了几句,动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她背起自己的包,站进了队伍的长龙中。
……
Van将自己的手机从一只手抛向另外一只手,眼睛死死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着游戏准备安度晚年的林森。
“再看我脸都要被你戳出来俩洞了。”林森仍旧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画面,话却是对着Van说的。
Van怒其不争的瞪了林森一眼:“现在你势头正盛,却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自己上千万的粉丝吗?你对得起我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吗?”Van一字一句的说着,恨不得能戳戳林森的脊梁骨把他给戳醒。
“我不是说了吗?”林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你选的那个节目我很满意,可不是少个搭档吗?”
Van一张脸都快皱成包子了,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林森:“我又不是不肯给你找搭档,是你自己非要那个方尔做搭档,你说那个小姑娘哪里好了?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哪里是会照顾人的主,再说她这种没有上过镜头的人肯定会不适应,你就饶了我吧,我给你选个合适的心灵手巧的好吧?”
林森这才算是停下了手里的游戏,一双狭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Van,嘴角微微上翘:“她哪里都好。”她哪里都好,不好的地方也好,好的地方也好。
其实一开始林森也并不是非方尔不可,只是将方尔和自己代入那个栏目主题之后,在换成别的人,他就莫名的觉得索然无味了。
“你整天在我面前念叨有啥用?你说说又啥用?”Van又是一记眼刀甩过去,这小子自己追姑娘还是他助攻,“既然真的喜欢她为什么这两天一直没有联系过她?你以为打游戏打的厉害就能追到女朋友吗?不可能!”
闻言林森的眼神微微一沉,压了压嗓子,却没有再说话,视线又重新挪到了手机屏幕上。
“妈。”方尔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感觉到有些温热的液体正试图从眼眶中溢出来。
方妈妈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笑吟吟的看着方尔,突然听见她带着些哭腔的声音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快步走过去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双手:“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
方尔的眼泪流的更加凶了。“我……我没哭……我就是有些……有些想你了。”方尔倚在妈妈的肩上,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不是见到了吗,傻孩子哭什么呢,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吧,这都多晚了 ,你也是这么大个孩子还哭鼻子,羞不羞。”方妈妈领着方尔回家。
好在已经接近深夜了,除了门卫大爷奇怪的瞅了他们几眼,基本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方尔到了家,才算是消停了。
“冷不冷?厨房里有排骨汤,你先去换套衣服洗个澡,我去给你端出来。”说着,方妈妈就要往厨房里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进了方尔的卧室,接着她卧室的灯亮起,然后是厕所的灯。
方尔跟着走了进去,扯了几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又摸了摸涕泗横流的脸蛋。
“好了,进来洗澡吧,热水放好了。”方妈妈从浴室出来,又风风火火的往厨房走。
方尔鼻子又有些酸了。“妈”方尔叫住妈妈,“我不饿,现在这么晚了,你去睡吧,我自己来弄就好了。”
方妈妈慎怪的瞪了方尔一眼:“坐了一天的火车哪能舒服,快去洗澡吧,我就给你盛碗汤就好。”
方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得乖乖的去洗澡。水温刚刚好,方尔舒服的呼了一口气。方尔洗完了澡,用干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向客厅,一股扑鼻的香气钻进了方尔的鼻腔,然后蔓延到了胃里。
“咕~”方尔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又瞄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色,最终还是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细嫩的鱼肉到嘴里。“妈,不说说只有一个排骨汤吗?”方尔冲着还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说道,又往嘴里喂了一小口米饭。
唔……果然还是家里最好了。
方妈妈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楚方尔再说什么,应了一句:“排骨汤马上就来了。”方尔觉得心底有个地方热乎乎的,温暖的不像话。
白城和A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白城多了一种来日方长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