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玛的眼睛里闪耀着狂热和凶残的目光,他握剑的手在轻微抖动。他大吼道:“都停住,停住!……冰矛巨灵们,看看这是谁?嘿,看到了吧,你们的尤里克酋长在我手中。你们难道要不顾他的死活,继续开战吗?快停住你们的刀剑,管住你们的手脚,不然,我就割开他的脖子,割断他的喉咙。”
战斗的双方都停住了,巨灵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老酋长。只见他虽被挟为人制,却神态自若,临危不惧,不过现在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沮丧和自责。除此之外,他面色红润,目光炯炯,似乎比前些日子年轻了一些。巨灵们又冷峻地瞅瞅格尔玛,心底燃起了新的怒火。
“哈哈,这样才对。”格尔玛笑着吼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与别人里应外合,妄图推翻我,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把你们手上的东西都扔到地上,然后滚回号子里去。那里才适合你们,野蛮的巨灵!”
格尔玛的话很好地解释了什么叫做强词夺理和异想天开。他的话音刚落下,一个人影飞跃到了祭坛上,和他远远地对峙着,这个人正是杰辛特。
“你要干什么?谁让你上来的?”格尔玛叫道,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慌张。
杰辛特向尤里克点了点头,然后盯着格尔玛的眼睛说道:“格尔玛,你真不像话,一个堂堂的武功高手竟然押着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做人质。听说你们巨魔是很有尊严感的种族,怎么,就是这副德行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来弥补你给巨魔声誉造成的损伤,你放了这个老人,把我押作人质吧,至少这样人们不会嘲笑你的怯懦。”
格尔玛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哪还管什么尊严和荣誉,他使劲啐了一口,说道:“任你舌绽莲花,我也不会上你的当。想让我放人,没门!你们快把武器扔了,你们这些可怜的愚昧的巨灵。”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尤里克酋长凄然一笑,说道:“我的同胞们,请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你给我闭嘴!”格尔玛打断了他,紧了紧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尤里克感到那冰冷的剑锋就像一条紧盯着自己的毒蛇的双眼,令人颤栗。但他淡然一笑,说道:“我想和我的同胞们说两句话,说完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以吗?”
“好吧,但要快点。”格尔玛厉声说道。
尤里克再次喊了起来:“同胞们,请听我说。”
神庙广场上变得死一般寂静,即使最远处的巨灵们也听到了尤里克酋长的声音。人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尤里克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胞们,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然后,他像下了无比大的决心,大喊道:“我的同胞们,我们巨灵是一个勇敢坚韧的种族,我们冰矛巨灵更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伟大的民族。我为自己是一名巨灵而感到骄傲,我为自己是你们,冰矛巨灵的酋长而感到自豪。大敌当前,我们岂可扔下武器,束手就擒?不,我们要与敌人血战到底,不死不休,直到把敌人赶出科尼亚。现在,我任命第一勇士杰辛特为代理酋长。我们里克莫斯的天堂,再见!”
说完,在一片恼怒交加的呼喊声中,尤里克把头往前一伸,然后用力地在威胁他的剑上扭了一下。他的脖子一下被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流如注。没过几秒钟,他便头一沉,停止了呼吸。
“你,你……”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格尔玛的意料,他有点愣住了,呆呆地喃喃自语着。尤里克的尸体的重量让他不由松开了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处在极度的危险当中。不过,等他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嗖!一道紫色的真气箭锐啸着穿过了格尔玛的胸膛,当他感到疼痛的时候,另一道已经射穿了他的脖子。
狂化后的杰辛特并未停手,在施展了“真龙枪”之后,淡紫色的闪电从他的掌心窜出,瞬间击打在格尔玛身上,形成了雷电牢笼,让重伤的格尔玛无法启动真气盔甲。
“死——”杰辛特狂吼着,紫色的电流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掌心涌出,注入联结他和格尔玛的又长又粗的电绳里。格尔玛的手脚和头剧烈地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冒烟;他的叫声也哆嗦着,微弱而含糊不清。
忽尔,那条电绳似乎变成了坚硬的石柱,随着杰辛特的发力,把格尔玛顶到了祭坛的上空。在空中,雷电牢笼化为千万条游走的电蛇,无情地噬咬着格尔玛的身体。
最后,格尔玛成了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嗵地砸进了祭炉里。
冰矛巨灵们怒不可遏,纷纷狂化了。在漆黑的夜空下,在靠着火把照亮的神庙广场上,近十万狂化的冰矛巨灵疯狂地摧毁着敌人的生命。喊杀声、惨叫声震天动地,叮叮当当的金铁撞击声让人宛如置身于忙碌的兵器铸造坊里,到处都在喷溅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大地。
还有一些冰矛巨灵没有狂化。首先是躲在神庙里,不了解外面情况的那部分,然后是隐藏在神庙广场各个角落的高处阴影中、防备敌人使用生化手段的那几名武者。这几名武者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免得自己失去理智,让敌人有机可趁。
他们的努力很快收到了回报。敌人的几名毒师在广场的几个角落里出现了,意图再次使用那种能够快速解决战斗的手段。他们一直没有使用它,包括在中心广场之战中没有首先使用它,是因为绝大部分巨魔事先并没有服用解药。
这几名毒师的武功并不高强,在他们动手之前,躲在暗处的巨灵武者就把他们全部干掉了。
已经没有退路的巨魔们拼死抵抗着,但战场上仍是一边倒的局势。不过,巨灵们虽然优势很大,他们的伤亡人数也在不断增多。他们因为狂化而变得很强,但并没有变成钢筋铁骨。
然而,其实他们可以减小甚至停止自己的损失。混在人群中的那几个擅长风术法的奇门术士早已做好了准备,跃 跃欲试。他们身上的那种红色粉末还有很多呢。不过,他们被要求不能动手,除非收到主帅杰辛特的命令信号,然而,狂化后的杰辛特恐怕暂时不会想起来这件事了。
巨魔们像遭遇暴风的麦子一样成批地倒下。他们明白自己作为侵略者失败后的下场,有的能够坦然接受,有的则不能。一些巨魔开始扔掉武器,跪下来,乞求巨灵们看在他们当初并没有残杀和虐待俘虏的份上,饶他们一命,而他们无一例外得到的是巨灵们干脆利落的致命一击。
两个巨魔跪在了奥斯卡和穆伦这两个外族人的附近。后者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战斗了,虽然他们是巨灵的盟友,但巨魔们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看作敌人,而且他们的身体相对较小,很容易被忽视。这两个巨魔同样地被他们向之乞求的冰矛巨灵果断地砍掉了脑袋,那两颗长角的大脑袋骨碌碌地正好滚到了两个外族人的脚边,而刚才的一幕幕也被他们看在眼里。这个人类和这个矮人看看脚下的脑袋,叹息着相视一眼,严肃地摇了摇头。
称得上勇敢的民族也是称得上野蛮的民族,因为勇敢和野蛮就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
鹅毛大雪突然飘飘洒洒地下了起来,很快盖住了奥尔加山,盖住了冰矛城,也盖住了所有的鲜血和喧嚣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