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尘知道战鱼一念完,刽子手就要行刑,蓝家三姐弟倾刻就要血溅当场,不由地心中大急。想到傅天伦说过只有让人潮来牵制官兵,他们才有机会出手救人。可是怎样才能让场面失控呢?
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张惟一等人,没处可以商量,情急之下又想不出办法,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位老妇人的尖叫声:“你是谁家的小子,竟敢偷穿我老人家做寿的衣服,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老妇人可能是怒到了极点,喊的极其大声,竟然盖倒了战鱼的声音。在场的官兵和百姓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都好奇地伸长脖子举目张望。
老妇人的声音刚落,人群中又响起另外几个妇人的声音,有人叫着:“何方贼子如此大胆,竟敢偷我娘亲的寿衣?”又有人叫着:“你这贼人给我站住!”人潮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条蓝色人影在人潮中飞快地跑动起来。
杨锦尘一眼就看出那个蓝色人影就是木乃伊,不知他又招惹了什么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妇人在拼命追赶。
木乃伊一只手拎着长袍的下摆,另一只手捂着头上的员外帽,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乱蹿,那样子就像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围观的百姓见有热闹可看,都跟着起哄了起来,时不时有意挡住前面奔逃的木乃伊,不让他跑得太快,以免脱离妇人们的视线;可真要被妇人们追上时,人群又故意把木乃伊围起来,不让妇人们逮住。一时间人声鼎沸,哄笑一片,乱成一团。
杨锦尘见木乃伊虽然一副狼狈相,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相比之下,蓝家三姐弟的处境更可忧。傅天伦要他想个办法让法场混乱,才好趁机救人,木乃伊倒是帮了大忙,只是这现场乱得还不够。
战鱼见法场上百姓乱成这样,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连声高喊:“肃静!”可百姓有热闹可看,谁会听他的。
木乃伊抱头鼠蹿,慌乱中一脚踩住身上长袍的下摆,一声脆响,长袍的下摆被撕了一片,他自己立足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后面追赶的妇人们终于赶上来将他围住,见状无不破口大骂。一位妇人说:“这狗贼不想活了,把我娘做八十大寿时要穿的寿衣给撕破了,真是该死!”
另一妇人心痛地直跺脚,叫道:“这可恶的小贼,老娘不剥了他的皮才怪。这件百福百寿袍是我们三姐妹花了一年的心血才绣成的,就被他这样毁了,气死我了!”
杨锦尘总算弄清了事情的真相,敢情木乃伊去偷的那件绣满了“福”字和“寿”字的宝蓝色长袍,是三位女儿献给老母亲做八十岁大寿时穿的寿袍,结果被独居慧眼的木乃伊给相中并穿了来法场,又不幸被老太太和她的三个女儿给认了出来。
尽管老太太的三个女儿都已年过半百,但见木乃伊毁了她们心爱的东西,依然怒不可遏,对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木乃伊抬脚就踹。
木乃伊身子骨单薄,杨锦尘怕他经受不住围攻,刚想站出来帮他解围,却见张惟一从人群中冲出来,拉开围攻木乃伊的几位妇人,叫道:“几位夫人太太请息怒,老太太的衣服是很珍贵,既然已经损坏,让他照价赔偿就是,你们总不能为了一件衣服,就要了一条人命吧?”
谁知张惟一的话音刚落,突然又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尖叫:“哎哟……我的……我的……”人群中冲出一位年轻少妇,指着张惟一头上的裹头布,跺着脚、红着脸直叫,“这是我的抹胸,上面有我绣的花,怎么到了他的头上?哎哟,难为情死了,相公,快来抓小偷啊,他偷了我们……我的东西!”
众人全都乐坏了,哄然大笑,就连战鱼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哄笑声中,冲出一位铁塔般的男人,大吼:“谁偷了我们的东西,找死!”张惟一见他人高马大,腿粗腰圆,满脸横肉,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知道自己就算有理也没法说,更何况是理亏,当即大叫了声:“小木,还不快逃!”说完,拔腿就跑。
木乃伊一向鬼机灵,见张惟一一出场,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早就在寻找机会脱身,不等张惟一那一嗓子喊完,他就已经一头钻进了人堆里。
这一下可好,人潮再次沸腾起来。有追赶张惟一的,也有追木乃伊的,不过更多的是起哄看热闹的人。看来惟恐天下不乱的劣根性,真是人类的通病,就算是在眼前这些久居山野,不谙世事的化外之民身上,也一样暴露无异。
场面已经失控,战鱼发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对张惟一和木乃伊高喊:“你们这两个小毛贼给本官站住!”
张惟一和木乃伊哪里把他这位官老爷放在眼里,听而不闻。杨锦尘却见战鱼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脸上杀机顿现,就知道事态不妙。
果不其然,战鱼大喝声:“无知贱民,找死!”身形如突鹫般冲天而起,在人群上空飞掠,直扑张惟一。
战鱼心生杀机,一旦出手就是必杀之技。在他这样的武功高手面前,张惟一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杨锦尘想赶上去救援已经来不及,甚至连多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在战鱼一跃而起的瞬间,他如条件反射般地也跟着纵身掠起。虽然他还不能自如地操控身上的弱水神功,但在关键时刻,它总不会让他失望。而且杨锦尘在起跳时,根本就没想到弱水神功,然而这一次却发挥的淋漓尽致。
杨锦尘一掠四五米高,人到了空中才想到解救之法。他没有去追赶战鱼,其实想追也追不上,而是返身扑向蓝家三姐弟,口中高喝:“蓝兰,阿可,你们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监斩的官兵在这么小的山间国度中,不要说打仗,就连抓个小毛贼的机会都不多,手中拿着真刀真枪,那是用来吓唬老百姓的,几时真正动过手?再加上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疏于训练,见到有人劫法场,装腔作势地高叫着:“有人劫法场!有人要造反啊!”叫得越凶,心中越慌,不等杨锦尘冲到他们面前,就已自乱了阵脚,举枪不敢上前,反而向后退缩。纵然有几个胆子稍大的,战战兢兢向杨锦尘刺了一枪,被杨锦尘抓住枪杆夺了下来,反手一扫,打倒在地上,大声哀号,吓得其他官兵更加不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