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问她“霄”是什么东西?蓝兰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也只是听老人们说起过,不是常说云霄吗?我想和云差不多的东西吧,《国语·齐语》中有‘雨霓为霄雪’之言。这‘霄’飘浮在空中,不雨长阴,据说有时十日半月也挥散不去。若真是霄,唉……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杨锦尘马上又想到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他们准备的干粮和饮用水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天,根本就不允许他们打持久战。
张惟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轻声对杨锦尘说:“小杨,一定得在弹尽粮绝之前闯出去,否则问题就严重了。”
杨锦尘问他怎么闯?张惟一站起身来,说:“这些年来老子上过天山,探过戈壁,在冒着气泡的沼泽地中过过夜,还在西双版纳的原始雨林中迷失过二十多天,最后还不是被我闯了出来,我就不信这么一片小小的石林就能把我们给困死。兄弟姐妹们,这片石林中说不定被人施了障眼法,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现在天黑也好,就当是闭起眼睛走路,我们凭感觉摸着往前闯,你们说怎样?”
张惟一的这几句话,鼓动了士气,刹好间让人有热血沸腾的感觉。这小子一向爱玩深沉,平时话不多,但只要开口总能说到点上。
木乃伊和沈映寒连声说好,蓝兰则轻声叫了声:“杨大哥。”她是在询问杨锦尘的意思。
杨锦尘方寸已乱,哪里还有什么高明的意见,心中倒很赞成张惟一的建议,就说:“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就依老张的吧。”
张惟一带头在前面闯,其次是蓝兰、蓝可姐弟,然后是木乃伊和沈映寒,杨锦尘走在最后。为了防止天黑走失,沈映寒让蓝兰把她的两条长鞭打个结,连成一根长绳,他们几个人抓着鞭绳行走,只要不松手,就不会失散。
木乃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问他笑什么?他说:“我们这个样子,让我想到菜市场门口用草绳拴成一串串的田鸡。”众人忍俊不禁。
夜如泼墨,伸手不见五指。杨锦尘和走在前面的沈映寒只间隔了几步远,若不是能闻到她飘散在晚风中的香水味,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石林实在是太难走了,不是身体被突出的棱角磕到,就是被横在地上石棱绊到,暗黑中常常响起“哎哟”的惨叫声。幸好张惟一登山探险经验丰富,不时地提醒大家注意地面的状况,众人才能艰难地前行着。
只是这样的前进方式既劳心又费力,还要时刻提防黑暗中可能潜伏的危险,比如妙闻道长。没走出多远,大伙就累得直喘粗气。就在大家疲惫不堪时,黑暗中突然响起“嘿嘿”几声笑。这笑声很怪,声音不是很响,却飘忽不定,刚刚感觉近的就在耳旁,一下子就飘闪了出去,悠远的仿佛到了天边。
杨锦尘连忙低喝声:“大家先停下,小心!”
众人屏住呼吸,倾耳细听周围的声响,黑暗中只有微风拂过石林的轻微声响和夜虫的低吟。
杨锦尘提高嗓门叫道:“妙闻道长,你也称得上是略有修为的世外高人,这般装神弄鬼,算什么能耐?你要是有种,就给我站出来,我们再好好打一架!”
众人等了好久都听不到有人回应。张惟一说:“小杨,妙闻妖道装神弄鬼有意吓唬我们,就是想阻碍我们前行,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我们的方法是对的,你说我们现在要不要继续前进?”他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沙、沙、沙”,在夜色中回荡。
杨锦尘全神戒备,连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谁知脚步声响了一阵后,竟然渐渐远去了。这让众人大感意外,难道妙闻道长良心发现,肯放过他们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木乃伊用略带惊恐的声音说:“怎么听上去像是马蹄声?这里还有马吗?”
马蹄声如京剧开场的鼓点,由远到近,由轻到响,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响成一片,似有万马奔腾,地动山摇,同时夹杂着“唏哩哩”的马嘶声。
杨锦尘不知道别人的感觉怎样?反正他是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憾,在这寸步难行的石林中,这么多的马如何能通得过?而且马群向着他们而来,会不会把他们踩成肉饼?
就在杨锦尘惶恐不安时,忽然发现马蹄声从他们头顶上空掠过,马群竟然踩着空气,一下子就到了他们的另一侧,然后渐渐远去。
震憾之中,杨锦尘的脑海中跳出“天马行空”这个词语,却突然发现握在手中的绳子动了,队伍开始向前行走。
杨锦尘的头脑马上就冷静下来,想到既然有“障眼法”,说不定还有“障耳法”,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以不变应万变,见怪不怪,其怪才能自败。不免暗自惭愧比不上张惟一的冷静沉着。
杨锦尘本想问一下走在前面的沈映寒,刚才有没有听到马蹄声?又担心分了她的心。
不知是张惟一摸到了决窍,还是找到了路,这回落脚的地方平坦了不少,道路明显要好走许多,张惟一也就不必再出声提醒大家。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出好一阵,木乃伊突然“哎唷”一声,大叫:“老张,你是怎么带路的,我的鼻梁快要被撞断了?”张惟一还是没有说话,队伍却停了下来。
沈映寒问:“木头,怎么啦?”
木乃伊抱怨着说:“我撞到石柱了,头上起了个大包,鼻子也出血了,幸好这几天戴着隐形眼镜,否则损失惨重。老张真是过份,竟然也不提醒一下。还有阿可也真是的,也不出个声。”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张惟一没有出声,连蓝可也不说话。杨锦尘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忙问:“阿可,你怎么不说话?蓝兰,没什么事吧?”还是没人回答他。
“说话啊,你们!”木乃伊叫着,打开手电筒一照,顿时把他惊得大叫起来,“人呢,他们哪去了,老杨?”杨锦尘和沈映寒凑上前一看,同样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那根长鞭还握在他们三人手中。但在木乃伊身前两米处,本该握在蓝可手中的鞭绳却断了,拴在一根大腿粗的石柱上,张惟一和蓝家姐弟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