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阴冷的眼神挨个打量过我们三个,被她看过的人都像是寒冬腊月的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直冷到心里去了。小玉白着一张脸,嗑嗑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刘洁像没有骨头一样,挂在僵硬的猴子脸身上,听见小玉问话也没回答,只是阴阴一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小玉,一直盯着,盯着。
接着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她的脸上像是刚刚沸腾的水面翻起了小泡似的,鼓起一个个小包,又像是有无数的蛆虫在皮肤下缓慢地蠕动,就连闭着的眼皮里都在一鼓一鼓的。
小玉张大了嘴,慌恐地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刘洁恐怖的疙疙瘩瘩的脸上,像是露出一个扭曲的痛苦的表情,五官都被扯得脱了位。
猴子脸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刘洁,她依旧闭着眼睛,任凭猴子了把她推的脸都撞在了门框上。我眼看着她变形的脸像块面团一样,被撞得凹进去一块,又蠕动着被一点点的顶回原位。
我不停地搓着胳膊,感觉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在身上乱跳似的,心里一阵阵发麻。面前站的这还是个人吗?不停蠕动的皮肤,像是一具人的皮囊里包着无数的蛆虫似的。
慢慢地,刘洁的皮肤恢复了光滑平整,她也睁开了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猴子脸,怪腔怪调地说道:“壮壮哥,你看我怎么样啊?”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除了仍然是一头短发,她居然变得跟小玉一模一样。虽然我们能看出来,这个假小玉眼神闪烁,透着阴毒,笑起来给人感觉更媚惑动人,但是单看五官没有一丝区别。
猴子脸像是傻了一样,看着假小玉说不出话来,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知所措。面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小玉却回过了神来,站起来捏着手指,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假小玉看见小玉的动作,摆动着腰肢笑了起来,依然是缓慢而妩媚的腔调,说道:“哎呀,小妹妹别动手啊!你不是问我是什么意思吗?我就是给你看看。”说着,语气变得狠毒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又“咯咯”地笑了一阵,拍了拍猴子脸的脸,重复了一句,“记得,最好哪里也别去!”又挑衅似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扭动着腰肢走了。
隐隐的风从大开的门吹过来,我们三个人都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谁都没有动。良久,猴子脸才僵着身子关上了门坐到沙发上,像霜打的笳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小玉也颤抖着收回了捏着手决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哭腔说道:“壮壮哥,我,我,我下不了手!”猴子脸走过去,轻轻揽住她,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知道他们都有本事,尤其是小玉,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空有一身本事,却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头一次生出把巫术用在人身上的念头,却偏偏这个人变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心里肯定有道坎过不去。
我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没有说话。现在的日子过得风雨飘摇的,以后少不了跟人动手,这一关,得让她自己过才行,别人都帮不上。
倒是我自己,自从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后,就分外的看得开了,最多就是个死,总不会更坏了。
好不容易把小玉安抚好了,等她回到房间睡下后,我跟猴子脸坐在我房间的床上,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我告诉猴子脸,自己想回趟家,让他干脆跟我一起回去。
猴子脸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一个是他不放心我自己去,再一个总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看对方有什么手段。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出发了。出发之前特意跟小玉嘱咐了,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找我们,打电话就行,有危险就去找温阳,昨天晚上已经跟温阳说好了,让他帮忙照顾着小玉点。
小玉虽然看上去不开心,但还是答应了,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那个假刘洁扮成她的样子去找我们。虽然单独留下小玉不太好,但是带着她没办法跟我爸妈交待啊,万一让老人家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路上买了点特产给爸妈带着,就直奔了火车站,买了最近的一趟回家的票。我家在北方的一个县城,还没通动车,坐普通火车的话大概得十一二个小时。还好现在不是高峰期,买到了两张卧铺票,十几个小时,一路坐过去太辛苦了。
我是下铺,猴子脸是上铺,上车吃了桶泡面,也没多说就各自躺下了。车上有打牌的,有聊天的,有吃饭的,各种声音和气味在身边挥之不去,我慢慢地睡着了。
可是睡得并不踏实,觉得床边有人站着,恍惚中以为是同个隔间的乘客,可是那个身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我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
我一下惊醒过来,坐起身看向床边的位置,并没有人,探出头去看了看,走廊里坐着几个人,喝水的喝水,看手机的看手机,并没有一丝的异样。我重新躺下,觉得自己可能是做梦了。
可是当我再次惊醒的时候,意识到是真的不对劲了,难道有人跟踪我?还是在跟踪猴子脸?我再也睡不下去,探头看了看上铺的猴子脸,睡得正香,就没有喊他,独自在车厢里溜达了一个来回。
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我慢慢地一间间看过来,根本看不出什么。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一个人就藏在我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盯着我。我屡屡回头,却看不见有什么人。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刚下火车猴子脸就说要上厕所,我在原地看着一堆东西,等着他回来。
没一会儿,猴子脸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扯着我就跑,边跑边含混地说道:“快跑,我看见刘洁了!”他吓得脸色苍白,五官都有点变形了,扯着我的手凉得吓人。
他拽着我飞快地跑出了火车站,跑过已经没什么人的大街,拐进一条小胡同。我渐渐地发觉不对劲,怎么他比我还熟悉地形的样子?
我盯着前面奔跑的身影,渐渐发现,他跑步的姿势很僵硬,胳膊和腿都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弧度,像是一个木偶人,被无形的线牵着一样。
我心里漫上巨大的恐慌,这不是猴子脸!这是谁?猴子脸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