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戏弄影脸上,却是没能将她唤醒。
戏弄影的脸十分苍白,细细的汗珠在光洁的额头上十分明显。她的眉紧蹙着,唇紧抿着,似乎很痛苦。
悦叶扭干帕子坐到床沿,一边给戏弄影擦汗一边说:“公主,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该起了。”
不知戏弄影是听到了悦叶的话还是怎么了,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有要醒的征兆。悦叶激动地看着戏弄影,期盼的目光猛地落入一片迷茫的红里,那是戏弄影睁开的眼。
悦叶太兴奋,所以没有发觉什么,出口的话既开心又安心:“公主,你醒了就好!”
戏弄影看着悦叶,不言不语,迷茫的红眸有些呆滞,似是不认识悦叶。戏弄影缓缓地转了转眼珠,红眸清明了些许,好半响后,她才又看向悦叶,不确定道:“悦……叶?”
悦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是我,公主。”
“我怎么在这儿?”戏弄影皱着眉就要坐起来,但被悦叶眼疾手快按住了:“公主你现在还不能动。”
“为什么?”戏弄影问着,语气很缓,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好好躺着养伤。”
面对悦叶的凝重,戏弄影只觉得莫名其妙:“受伤?我怎么会受伤?”她还是那种缓缓的语气,“对了,母上和弄愿呢,他们怎么不在?”
悦叶手里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她赶忙捡起来洗净扭干,试探着发问:“公主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戏弄影看着她,红眸里再次盛满迷茫:“我该记得什么?”
“南水来犯,晞上领兵上阵,却被南水暗算,中了寒毒,如今仍昏迷不醒。”悦叶说的有些艰难因为她知道这位公主有多在乎亲人。
果不其然,她话刚落戏弄影的红眸就立即收缩了,一下便要起床,但人还没坐起来就先咳了血。悦叶慌忙拿帕子去擦,却被戏弄影抓住了手,那双好看的红眸不再有迷茫,锋利的几乎将她切割成片。是的,戏弄影想起来了,极致的寒冰,愤怒的火焰,奄奄一息的缘帘……
“母上,母上怎么样了?”戏弄影毫不掩饰自己的慌乱,问着悦叶。
“晞上的情况很不好。那寒毒十分厉害,一直侵蚀着晞上的身体,若不是有你输给晞上的灵力,那寒毒就已经要了晞上的命。”
一听这话,戏弄影又要起身下床,但被悦叶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她看着悦叶,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挣脱不了她,便不再执意下床,颤着声问:“那寒毒……是什么?”
悦叶松开手,摇头表示不知,戏弄愿的声音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是冰浽。”
闻言,戏弄影和悦叶同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进门而来的戏弄愿。悦叶不由惊呼出声:“怎么可能,冰浽,冰浽……”
戏弄愿向惊的话都说不清的悦叶点头,一脸凝重道:“柒水姨用了一天一夜,对比了所有症状后确定的。”
惊呆的悦叶没忘记起身给戏弄愿让座,却还是不敢相信:“会不会弄错了,那可是冰浽啊,月亮神孤鹄的独有,人类怎么会有?而且,而且,孤鹄已经陨落了啊!”
悦叶的不解,也是所有人的不解,但这不包括戏弄影,因为她很清楚缘帘是如何中毒的,她看着戏弄愿和悦叶,说出了自己昨日的所见:“冰浽其实算不上毒,它是孤鹄的冰情箭带来的冰封效果,而能射出冰情箭的只有冰情弓。史册记载,冰情弓是一把由极致寒冰雕成的无弦弓,而那天,我看见了一把这样的弓。”戏弄影的话惊愣了戏弄愿和悦叶,可她没停下,“那把弓在一个瘦小的士兵手里,他带着头盔和布巾,我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感觉的到那把弓的气息,强大而冰冷,十分危险。”
戏弄愿恍然大悟:“所以你当时才会毫不犹豫冲出去。”
戏弄影点头:“可我终究去晚了。”
“那不能怪公主你,是南水太卑鄙!”悦叶对南水本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就更不用说了,但恨归恨,有一点她还是想不通,“既然南水有孤鹄,为什么对晞晓却是久攻不下?”悦叶没发现她已经开始相信孤鹄有可能遗存的说法了。
“那也许不是真正的孤鹄。”戏弄愿还是无法相信,“史册记载,冰情箭可瞬间冰封一座城,可那人射出的箭只冰封了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完全冰封。比起认为孤鹄还有遗存,我更相信南水造出了冰情弓。”
“那不可能。”戏弄影立即否定了戏弄愿的猜测,强行坐了起来,随手擦去嘴角再次溢出的血,接着说,“冰情弓是随着孤鹄降生而降生的神器,不是人类可以创造的。”
这个否定一出,戏弄愿和悦叶完全惊呆,因为他们都确定了一个可能,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真的有遗存的孤鹄!”
戏弄影沉吟:“只有这种可能了,虽然很疯狂,但不是没可能。”话到这儿,戏弄影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弄愿,你去告诉松天叔他们,用血轮封印封印母亲的伤势,然后到太阳殿议事。我有办法救母亲。”
戏弄愿一听戏弄影有办法,很是高兴,但他没问是什么办法,直接应是走人。戏弄愿走后,戏弄影也没向悦叶解释什么,只让她扶自己躺下。她的左手掠过右手手腕上的那个红如火的玉镯,一副折叠好的银针便出现在她手中,她将银针交给悦叶,郑重道:“按我说的给我针灸。”
悦叶毫不犹豫答应,这位公主的医术虽不及她母亲,却胜过她许多。
悦叶手中的针按照戏弄影所说的落下,她的手很稳,额却在不停冒汗,因为戏弄影让她扎的都是大穴,只要她稍不留神或一个手抖,戏弄影都会命丧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悦叶收了最后一根针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擦汗。
戏弄影坐了起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虽还在抗议,但已经不是不能忍受了,可戏弄影还是皱了眉,她自己就是个医者,怎会不知自己的伤有多重。她失控的时候要不是悦叶往她体内注入带着药气的灵力,她恐怕早被那股不知名的火给烧死了,她也猜得到她昏迷的时候柒水肯定来过,不然她到现在都不会醒。
思及这儿,戏弄影喊了悦叶一声,待她望过来才郑重道:“谢谢。”
悦叶受宠若惊,赶忙站起来,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不用,公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戏弄影笑笑,没说什么,转身下床。
悦叶见状,立即伸手去扶她,心里惊讶不已。刚刚只要一动都会咳血的公主现在竟然能下床走路了!她心里对戏弄影的崇敬又增加了不少。
“悦叶,我的伤是怎么回事?”戏弄影在悦叶的搀扶下边往寝宫外走边问。
悦叶摇摇头:“我也不知,母亲并未告诉我。”
戏弄影的眉又皱了,她隐约觉得自己的伤不简单,那股火是什么?她体内怎么会有火?戏弄影带着这些疑问和悦叶往太阳宫去,这一切,也许只有柒水能回答。
戏弄影昏迷时是在南晓岛的范围,醒来却在晞晓岛的太阳宫,自己的寝宫里,这一切都仰仗南晓岛的制造之能。晞晓国东南西北四晓岛通向晞晓岛只有一条路——凌云桥,那是一座横架在四晓岛与晞晓岛之间的长达二十里的桥。
四座凌云桥上都铭刻着一个相同的传送阵法,与太阳宫东南西北四个门上铭刻的阵法相辅相成,只要触动阵法,便可瞬间从四晓岛到太阳宫,自然也可瞬间从太阳宫到四晓岛。一般的传送阵法都是单方面的传送,要做到来回传送,不仅需要铭刻阵法的人修为足够高,还需要不错的材质来承载这个庞大的阵法。晞晓国用的是深海里的一种白石,白石硬度大,铭刻出的传送效果也最好,所谓的最好也就是用时最短。
凌云桥不止建立在四晓岛与太阳宫之间,四晓岛之间也有,且是百里长的弧形桥,这不仅方便了到各岛支援,还方便士兵巡逻。虽说进晞晓国的路只有四晓岛之前的海域,其余地方皆遍布暗礁,地形复杂,船只根本进不来,但也不排除有能人异士的存在,所以这四座百里长的凌云桥还相当于晞晓国的城墙。
四座二十里长、四座百里长的凌云桥,光是下海采石就是一个困难,由此可知晞晓国有多强大,多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