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姜兰无言以对,干笑了两声后,开始转移话题:“诶,诸位远道而来,准备在京城驻留多久?”
“我是十分喜欢晏国的,我决定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玩个痛快。”叶赫苏黎很是豪爽,不遮不掩,落落大方。
“我不想回去,我要跟姜竹将军学习,我要让你当我的老师。”他似是有些撒娇的意味,往姜兰怀里窜了窜,十分的不怕生,十分的粘人。姜兰尴尬的笑了笑,她身后的青灵更是一把虚汗,自家小姐被轻薄了!还是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皇子!
“肃容你是九黎国未来的王!怎么能这么任性呢?”叶赫苏黎摆出一副皇姐的架势,嗔责到。他扭头对她翻了个白眼,“哼!说的跟皇姐一点也不任性似得!唔……”
“公主,你就不要跟殿下抬杠了,反正他一定会赢,您又……”
“好啊!夸洛基尔!你有你的殿下撑腰就敢欺负本公主了!可恶,回去我才要跟父皇好好告你们的状……”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热闹,姜兰有些忍俊不禁,又想到如今晏国皇家的形势,心霎时凉了一半。遗诏还在她这里,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把遗诏交还给翎王爷,若是交还给他,那他岂不是对不起皇上与太子和六皇子对她的厚爱,璟霖对她用情极深,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若是不把遗诏交还,岂不是又对不起老宦官对她的信任,也对不起他舍命相救的恩情……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军营的火光渐渐微息,桃花正沉浸在梦中的,不停呓语,忽然感觉身旁一阵冷风带过,耳边也传来了风声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地面,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被人架在身上飞快的往前移动。“放开我!放开我!”被人绑成了粽子扛在肩上的桃花一阵拳打脚踢,死命的想要挣脱,心里面又不禁有些害怕,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是被绑架了。桃花一手心全是冷汗,心里面叫苦连跌,自己长得这么丑的人都能被绑架,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她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扛着她的那个人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儿,身形如燕,飞檐走壁。她挣扎累了,觉得这么办也不是个办法,现在逃是逃不掉的,只好作罢,困意袭来,她倒头倚在他背上睡着了……
晏翎抽了抽嘴角,看着被他下属带来的桃花还在不停的流口水,睡得正酣,不觉泛起一丝丝笑意,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爱。没忍心打搅她的好梦,让其他人一一都退下,他将她放于榻上,坐在床边轻轻磨砂着她细润的脸,为她把脸上的黑痣一一擦掉,低声道:“看你,竟把自己搞的如此不堪,若他不知道,这样又值得吗?”他牵起她还算温热的手掌,忽的就触到了一块结痂的地方,他撩开她的袖子,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未痊愈的伤疤细细一数竟有十多处,他的心猛地一抽,眉目紧缩,十分的气愤,他珍爱的东西居然被人伤害成这样!他叫来初恒,拿来了上好的金疮药,细细的给她搽试着,她睡的安稳,没有被这动静给惊醒,看着她憔悴的脸庞,晏翎心疼的为她掖了掖被角,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记,却清楚地听见她梦中的呓语:“公子……”他的身体僵了一僵,眼眸里的柔情顷刻化为寒冰利刃,他直起身,松了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呆滞地望着她一动不动,身影有些凄然。
殊不知在他身后门边站了许久了盗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动了动嘴唇,喉咙里面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有些失落,转身退离门边,在漆黑的夜风里一路穿行,他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沸腾般的嫉妒,灼的他生疼。他停下脚步,落在屋檐上,朝着身后的人低吼了一声:“出来!”声音嘶哑,难听。
“你这是吃醋了?恩?”黑暗里依稀走近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来,面容不算是很老,但头发已经是花白,他笑吟吟的在盗鱼身边的屋脊上坐下,又说道:“少主,您动了情了吧?”那人一副精明的模样,虽然称呼盗鱼为少主,但是言语间却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甚至有一丝丝对盗鱼的压迫。
“本王从未动情过!”他近乎咆哮,却实实在在的暴露了自己的本心。坐在屋脊上的那人瞧着他这副模样,目光略滞了一滞,却在一瞬间隐匿,又笑道:“少主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我是知道的,少主您一向公私分明,不会真的喜欢一个男人,别忘了您最最喜爱的女人是怎么在晏国的兵刃下死去的,他可是您的妻子,我的女儿。还有王和王后,他们可都是死在晏国的刀剑之下。”
盗鱼心中的怒意被他这么一言一语撩拨的旺盛,他红着眼眶拔出腰间的剑,抵在他的脖颈处:“本王还用不着你时时刻刻的来提醒!”
他伸出两指弹掉架在脖子上微凉的利刃,似笑非笑:“手中的剑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所铸,不是为了保护敌人杀了自己人。”
盗鱼气恼的将手里的剑收回腰间:“你来就是要告述我这些?”
“是。”他倒是不卑不亢,又说:“因为我觉得少主的心已经有所动摇了,我只想问问少主,若是翎王爷一开始并不是这么落魄,您认为他还会爱上您吗?他可是男人……”盗鱼被他问得一时呆愣,他的话如一个重如千斤的铁锤朝他迎头一击,如果晏翎并不落魄,他还会需要自己吗?还会说爱吗?他可是个男人……他的大脑嗡嗡作响,隐隐约约又听见那人说:“少主,他对您的是依赖,不是爱,您的利用又有什么可愧疚的呢?您不曾亏待他。”
他只觉得双目眩晕,脚一软倒在了脚下的瓦砾上,“你说得对。”
他满意的笑了笑,“那臣先告退了。”说罢他随着乌黑的风消失不见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仰卧在瓦砾上,望着星云惨淡的夜空,越发觉得悲戚:“翎儿……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