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飞速的转动着脑子:“桃花,我记得隔壁白雀楼的有一道特别好吃的招牌菜,不然我带你去尝尝?”
桃花转过脸:“公子,咱们不是刚吃过饭吗?我现下还不饿呢。”
姜兰又出一计,说道“我记得东郊那边有个杂技馆,听书可不及那个有意思呢。”
桃花眼前一亮,“好!”
姜兰瞥着一旁啃着热乎乎地瓜的桃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那茶楼里面逃了出来。姜兰一愣,为什么自己要用逃这个字呢?她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害怕被桃花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姜兰捏紧了手心里还很烫手的地瓜,目光散成一片:“花儿,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所熟悉的人并不是你眼中的那副摸样,你会怎么样?”
桃花将嘴里的地瓜吞了下去,抬头看向她:“公子说的是自己吗?”姜兰没回答,桃花当她默认了,接着说:“可能会难过吧。我认识的公子并不是全部的公子,因为这样而已。”桃花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啃着地瓜。姜兰脚步顿了顿了,会难过?心脏有些刺痛,她不想看她难过,她始终忘不了之前桃花在她母亲坟墓边上哭得多么撕心裂肺。那么……就这吧,永远永远这样面对她就好。真相反而更加伤人。
日子一如往常,姜兰依旧卑微地活在姜府的角落里。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去了太子府。听太子府里的小厮私底下碎嘴说太子经常宿醉,脾气越来越暴躁,那位教太子政务的孙丞相被活活气走好几回了。姜兰知道是因为那一纸婚姻,每每想起也有些愧对太子,好几次去的时候,他都是落寞地坐在庭院里独自斟酒,她便坐下默默拿过酒杯,陪他喝几杯。有一次璟溯喝得有些醉,看着她一直笑,一直笑,一边笑一边说:“等哪一天我登上这王位了,我定是要将那女人休了的。”姜兰丢下手里的酒杯,浅浅地望着太子的醉颜,淡漠的看不出任何情愫:“她未必有别人嘴里说的那么不好,而且,她也是无辜的,嫁给太子,并不一定能让她多么开心。”
太子有些讶异,转而一副恼怒的表情,重重地将酒杯摔在地下,顿时白瓷酒杯四分五裂:“这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稀罕本太子!嫁给本太子就意味着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她们最向往的就是这些了。”
“未必,比荣华富贵更幸福的事多得是。”没管太子那越发僵硬的表情,姜兰自顾自的将酒杯里的酒饮尽。
许久璟溯才仓促地收回那副表情:“我母妃也曾跟我这么说过,她说她很爱父皇,可是嫁给他很后悔。我一直不明白,但是看到父皇三宫六院里的那些妃子,好像有些懂了,是他负了我母妃,那时候我是厌恶他的,我不想像他一样,我只想好好对待一人,一生不相负。”
这一番话着实让姜兰很吃惊,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太子,竟也这样细腻。
太子苦笑了一番又接着说:“可是父皇让我娶得那个女人,并不是我想好好疼惜的那个人。我想好好对待的那个人…那个人…”
“是叶赫苏黎吧?”姜兰接过他的话,璟溯点点头。
姜兰不解:“只是短短数日,你和她也不曾深交,不曾了解……”
“这世上若非要都知根知底才能爱,就没有一见钟情这成语了。”璟溯换了一只酒杯,将其斟满,一饮而尽,眼眸里闪过少有的忧愁。
一见钟情……姜兰在心里轻念着,不禁冷笑,这种单薄的毫无说服力的说辞。若是没了那副美丽的皮囊,还能有这美丽的理由吗?
今日是冬至,太子大婚。
晏京城一派喜气洋洋的光景,鞭炮声震耳欲聋,街道上孩童满嬉笑打闹,两旁也都挤满了大人们,拢着手满脸笑盈盈的跟邻居聊着家常。一个孩童捂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小脸蛋,拉了拉他娘的袖子,撅着嘴:“娘,太子的新娘子怎么还不来啊?”他娘贬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一会儿就来了,等下宝儿就有喜糖吃了。”哄完了孩子,又接着跟别的妇人谈笑。“听说刘家小姐可是晏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太子爷可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婆娘撇着嘴摆了摆手,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什么呀,好看顶什么用?我倒听说这位刘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脾气暴躁的像只母老虎。”
“呦,你可别乱说。”
“真的,我一个姐妹在那府里当差。她跟我说的。”
“哎,你这就是嫉妒,人家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生来就注定是那大富大贵的人。你要是羡慕,下回投胎的时候可要看准点!”说罢,与其他几个相视一望,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府更是人声沸腾,府里的丫头小厮,从三更就开始奔走,脚跟落地的时间都没有。
太子府的待客厅,五米之隔都要摆上一个暖炉,光这暖炉都密密麻麻多得数不过来!这样宽敞也都没一处空闲的摆满了客席!
姜兰坐在宾客席上直打瞌睡,始终提不起精神头,托着腮轻瞌着眼眸,作小鸡啄米状。昨天夜里被街上的鞭炮声吵得睡不着觉,干脆不睡了,爬起来在冬夜里在屋顶上来回踱步,虽然是夜晚,但整个晏京城的街道都被红灯笼照的亮堂。看着铺了十里的红妆,心里不知道该替璟溯高兴还是难过。
璟霖在人群里寻了许久,才见坐在角落的她,几步迈了上去,在她身边稳稳地坐下。也学着她托着腮,偏着脑袋看她略有些滑稽的打瞌睡。忽的姜兰听到耳边一阵嗤笑,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抹嘴,又回过头瞪了璟霖一眼。“六皇子好兴致!”
“哈哈哈哈。你也真是,这么吵,你也能瞌睡的起来。怎么?昨晚没睡好?”璟霖笑得灿烂,看到姜兰这副可爱的模样,他当然开心。“嗯,鞭炮太吵。”姜兰不满的从鼻子里哼出这句。
“我以为今天会是你兄长来。”璟霖凑在她耳边说道。她伸手将他的脸挪去一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湛蓝色的冬袍将他衬得很是文气,嗯?今天没拿扇子吗?呵,终于知道收起来了,悠悠地喝了口热茶才回答道:“若你不来,他一定会来!”
璟霖挑眉,“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