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浅浅的藏在那淡淡的云丝之后,那层层的云丝如断锦般华丽,似尽在眼前,却是生生远离着,触不着半分。道旁那高高的梧桐,在地上铃起一道长影,那淡淡的暖日透过那枝枝桠桠,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虽已近晌午,那宽敞的道上却是人烟稀少的很,偶尔路过的行人,却是紧裹着身上的衣衫形色匆忙,那宽敞的大道不由的更为清冷,那寒清的青石地面浅浅散着孤寂。
那娇小的身影更是形色紧张,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又快了几分,这天虽是清冷的很,可那狐裘下那娇小的身子已微微散着浅汗,许是走的急心中又是着急,也不知这端木无痕醒来没,只有亲眼见他醒来,她才能安了心。
太子府外,那大红的灯笼随风摇曳着,静谧的门前不由的多了几分萧条。朱漆大门紧紧阖着,两旁那守卫的家丁面无神情,目光矍铄着盯着那清冷的青石路面。
抬眼望一眼那朱漆大门,慕容七深深吸上口气,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但愿他已醒了。抬了抬腿缓缓向门口而去,那冰冷的长剑缓缓自那粗糙的手中而出,交叉在慕容七跟前,挡了去露。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认得我了?”慕容七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家丁还是原来的家丁,怎会不认得她,若是认得,怎会将她挡在门外。
“慕容妃恕罪,可衾主子有令,不得让慕容妃进太子府内,慕容妃还是请回吧。”那家丁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将慕容七拦至一旁,压低声道“慕容妃,还是快些走吧,昨日皇后下了旨,要将慕容妃抓回牢中。”这慕容妃平日里素来待下人不错,这太子府定是不能让她进了,却也不愿将她抓起,这家丁这才好好心相劝。
“能让我见太子一面么?他可有醒了?”慕容七不由心中一凉,这才想到,自己如今可是个逃犯,难得这家丁还愿敬称自己一声慕容妃。可是不见端木无痕心中确是放心不下,这才央上。
“慕容妃,您还是快些走吧,太子有可衾主子照顾定不会有事,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那家丁望一眼那朱漆大门,心中是分外着急,若是让他人瞧见了,怕是她想走也走不了了。瞧见那眸中的迟疑,想她定还念着那兄长,又继续道“夏公子与怜香姑娘,丁管家已安排出府。”
“我——”心中是满满的迟疑,他的好心她不是不听,只是这端木无痕不醒,她即便走了也安不了心。
“哟,这不是慕容妃——”那朱漆大门随着那柔声缓缓启开,那一抹水蓝色身影已然在门口站定,眸中已然是满满的嘲讽,如今她已是阶下囚,心中早已无惧。
“可衾,让我见一眼太子,见一眼,我便离开。”那娇小的身影随即奔向那水蓝色身影,缓缓落定,菱唇轻启,眸中带着一丝欣喜,她定会帮自己吧。
“皇后有吩咐,不得再让你亲近太子,可衾可是不敢忤逆皇后的懿旨。慕容妃还是不要为难可衾了。”那袭水蓝色袍子在阳光下闪着盈盈光泽,此时瞧来却是那般刺眼。好不容易才将她从他身边撵走,她又怎会让他再见上她。若没了她,自己还有着些许的希望。她是定不会让她见他的。本是想就此将她遣了去,可心中却是不安,她在一日,便指不定还会回来,只有彻底除去了,她才可安心的当这太子府的女主人。红唇微微抿上,眸中瞬间露出一丝狠历,白皙长指指向一侧家丁,薄斥一声“大胆奴才,可是忘了皇后的懿旨,还不将这逃犯抓起。”
“可衾你——”慕容七不由一惊,没想到那平日楚楚可怜的她,竟会这样对自己。
那两名家丁,努了努嘴,确是显得分外为难,心中是满满的不忍,抓是不忍,不抓便是抗旨,垂着眸,静静杵在原地。
“还杵着做什么,不想要这项上的脑袋了么?”怒斥一声那一脸为难的家丁,那白皙的脸颊微微颤着,没想到这慕容七如此有能耐,连这家丁也不忍对她动手。
“慕容妃,得罪了。”长臂瞬间将那柔弱的身影押上,眸中亦是满满的不忍,可是却又不得抗旨。
看着那挣扎着的娇小身影,唇畔不由铃起一抹冷笑,抬眼瞧一眼那闻风而来的兵士,她怕是在劫难逃了,缓缓转过身去,这下自己便可安心了。
“没想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那日若不是你苦苦求我,今日你还会这般趾高气扬的在这么?”慕容七瞬间被那赶来的兵士押上,望着那得意着离去的可衾,心中自是愤恨,当日的一念不忍,如今却是养虎为患。
那水蓝色身影微微一滞,随即缓缓转过身来,那白皙的颊上多了抹不明了的表情“可衾是欠慕容妃一个人情,只是可衾也不可为了这恩情,要做这放纵刺客不忠不义之事。”淡淡将眸垂下,心中闪过一丝愧疚,瞬间便被那恨意淹没。
挣扎不过,慕容七缓缓垂上双眸,身后那朱漆大门缓缓阖上,那娇小的身影任由着那兵士推桑着,心中早已茫然一片,若此次再入得那天牢,想必定是有趣无回了。心中不由绝望满满,低垂的双眸缓缓抬起,随即高高仰起,扭头冲着那高高的白墙黛瓦,呼唤起“无痕——无痕——”
“吵什么吵!”许是怕这慕容七将这太子唤出府来,那为首的士兵狠狠甩了慕容七一掌。
喉间一甜,一道温热的嫣红缓缓自嘴角而下,慕容七吃痛的抿了抿双双唇,眸含恨意,却是倔强的望着那为首的士兵。
雕花檀木大床上,那沉沉阖着的双眸不由轻轻一颤,“七儿——”口中喃喃一语,紧阖着的双眸瞬间睁开,一个跃身便下了那精致的大床,一个完美的翻身便自那窗间出了房去。
“太子——”那抹水蓝色身影推门便见了那越窗而出的一幕,还未等将话说完,那欣长的白影便消失在那启着的窗前,心中不由不安起来。
一抹白影从天而降,徐徐落在那众士兵跟前。“放开她!”一声怒斥,足尖轻点,长臂挥向那押着慕容七的士兵,只是一瞬,便见了那士兵颓然倒地,吃痛的捂着双手。
“七儿——你没事吧?”心疼的将那娇小的人儿搂入怀中,看着那嘴角还残留着的血迹,更是外分心疼。
“没事。”慕容七浅浅的摇了摇头,方才的那般倔强却荡然无存,撇了撇嘴,眸中已是雾气渐浓。
“大胆奴才,竟然敢对慕容妃不敬。”双眸扫过那群兢兢战战的士兵,眸中怒意四起。
“回太子,这慕容妃与赤国合谋,大闹国师府,行刺太子,奴才这只是奉旨行事——。”那为首的士兵躬身答道,心中不由有些害怕,方才的那一巴掌,真是不该。
“合谋?慕容妃怎会与那刺客有关,真是荒谬。慕容妃本王是不会让你们带走的,皇上那,本王自会交代。”端木无痕怒斥一声,这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刻意用这行刺之事大做文章,七儿怎会与这刺客有关。掌间悄然间聚起一道掌风,向那为首的士兵落去,只见那魁梧的身子瞬间腾起,片刻便又落回那冰冷的地面,不再动弹,“本王的妃子,岂是你这奴才碰的的。”
长臂轻轻拢上那娇小身影,随即缓缓转过身去,眸见柔情渐露,不无心疼的抚上那有些微红的脸颊“还疼么?”
“七丫头——”心中不由微微颤着,抬眼,那一抹黑影已悄然在身后站定,自己怎早些没想到她会急着来太子府呢,望着那嘴角残留的血迹,心中心疼一片,他为何总让她受伤。
“宫——国师——昨日多谢国师相救。”自那端木无痕的怀抱而出,缓缓前行几步,徐徐福上一礼。
那欣长的黑影微微一滞,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眸中闪过一丝忧伤,随即收起,缓缓俯下身来,贴近那娇小的脑袋,话中带着一丝戏谑“那慕容妃该如何谢我呢?”
那娇小的身影缓缓直起身来,他救自己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若是言谢,她早已是谢不起了。澄澈的双眸忽闪着望入那冷眸之中,却是那般的深不见底“国师的恩情,我自已是还不起了。若有能及之事,国师但说无妨。”
“若是我要你以身相许,可成?”唇畔铃起一道暖昧浅笑,抬眼偷偷望上那数步之远的端木无痕。
慕容七微微一滞,徐徐向后退了几步,唇畔泛起一道苦笑“国师可当真会说笑,我已是有夫之妇,国师亦是有妇之夫,国师说此事可成?”若是以前,她定当欣喜,只是如今,却是什么都变了,她已决定留在端木无痕身边,而他不也有了他的公主新娘么?
那欣长的白影望着那冷眸中的深意不由有些心慌,顿了顿,却只是静静的在原地站着,他与她之间,总需要做个了段。昏迷时,清清楚楚听的那句,若你不弃,七儿便此生不离。七儿的秉性,他已深知,她既是说了,便也会那般去做。即使不爱,她终究是留在他身边了,那样,他便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