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卉和乌旸已经随参赛者大军来到了崦嵫山。木小卉等参赛者降落到山脚,观奇花瑞草点缀,赏珍禽异兽飞奔,山涧小河涓涓淙淙,泉眼溪流潺潺湲湲,另有那古树盘根错节,阴翳天日。方才站在祥云瑞霭上俯瞰崦嵫山,那并不是泰山的高耸入云端的崇山峻岭,却自有它的磅礴气势,眼下正是落日余晖时辰,崦嵫山那独有的雄浑苍茫的落日深远浑厚。其美景可谓天上人间弥足珍贵。何处寻这样的洞天福地来修仙啊?若是此次竞仙大会失败,不如就来此崦嵫山修仙悟道?
呸呸呸,这样失败的话还是别想,应当想着:若是成为九天上仙,可以被安排到崦嵫山这样的洞天福地来做一地祈也不失为一美差,只是,锦华定是要在天庭为差的,那……
“卉姐姐,你说我们这一群参赛者是不是都太匆忙了,忘记问文曲星所说的老妪是何名字,相貌如何,有什么特征。”乌旸的话把木小卉从赏景的悠哉悠哉脑海中拉出来。也真实的,这群参赛者只有木小卉一人在赏景,其他都在寻那老妪呢。
木小卉也定了定神,抖擞精神,不像前场观看四渎神的犄角龙须那样呵呵大笑了,免得再引起监考官的特别“关照”。现在就循规蹈矩地去找那个传闻中的老妪吧。
这崦嵫山,木小卉在地府书房里念书时看到过,是日落之山,想必这是多人所知之事。她问了乌旸,乌旸也知道,不过不知这和此次比赛有何关系。
现在也猜不着,就去随参赛者大军寻那老妪吧。真不明白这样的人间福祉怎会无人居住,只有现在这大部队在“老婆婆”地喊着寻着那老妪。不过也不难找,这不一会儿就在一松柏中间找到了一老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盘成牡丹头,虽脸上皱纹横竖沟壑,但还算是老态龙钟鹤发童颜,只是慈眉善目中忧伤淡淡孤寂浅浅。
不等这参赛者询问,老妪已经自己开口询问道:“你们可是伏邪君廓天皇和文曲星派来与我老婆子解闷的丫头小子?”
一听此话,众参赛者断定老妪是文曲星口中所言的老妪没错,就一窝蜂地拥上去,有的站在石头上,有的爬在松柏上,有的没占着好位置就只有立在溪流中,最走运的是手脚最灵活的,已经到了老妪身边了。
这孤身一人的老妪已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旁边那些祝福语也是源源不断,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禄长久万寿无疆”“南山之寿长命百岁”……
好听的话是一茬接一茬。
木小卉和乌旸在这一堵堵的人墙外都看不到老妪的身影了,她好奇地问:“乌旸,我看你身手不错,若是要抢先到老婆婆身边去承欢膝下,那必定在先,为何跟我在外面听人家说祝福话呢?”
乌旸捧起一口清泉咧咧:“好甘冽啊。”瞑眼睁眼,对那几堵人墙不屑一顾:“只怕他们会吵得老婆婆眼昏耳鸣,倒不如像卉姐姐这般在此等候。依我看,那老奶奶是喜欢卉姐姐这样聪慧,所以待会我还要沾卉姐姐的光呢。”
“尽说瞎话,我若是聪慧,也不会沦落去地府做追魂令。”木小卉小训他一下。
乌旸却是一点不恼,还吐舌来个鬼脸。木小卉拿他还真没办法:这般纯真正直无赖,乌旸,你可知卉姐姐心中所属之人就是你崇敬的伏邪君锦华啊。
现在不是说明****的时候,且看那几堵人墙中,老妪果真是由慈祥成恼怒了,拄着拐杖站起来,直敲着潮湿的地面,木头拐杖被潮湿泥土粘着就难拔起了,老妪更加无处泄愤,便吼训了几堵人墙:“都给我老太婆走开,吵得我头昏眼花的,扰了我的清修!”
人墙散开,参赛者们也都悉悉索索地议论着“这可如何是好”“不是说要给老妪说好话解闷吗”“她这般不乐,可怎么说好话啊”……
乌旸预言的话成真了,木小卉也猜着会是这样一结果,但不知这老妪会如何说,参赛者们又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妪满意,获得监考官的点头答应而通关。
且见老妪平下心来,坐下在那石凳上,摆摆手,脸上的皱纹沟壑略显淡了:“你们若是闲着没事,就都去这山峰周围捡石头吧。”说完就闭上眼睛凝神修养。
众参赛者傻眼了:捡石头?这老婆子还真拿我们当小孩子啊?我们是来参与竞仙大会的,怎会闲着没事去捡石头呢?
这般想着,有的参赛者认为自己已做了文曲星所命令的事,就摘了崦嵫山独有的栎树枝条,准备回六重山交给监考官文曲星检验,证明自己来过崦嵫山,问候的过这个奇怪的老妪。
殊不知,监考官文曲星就在崦嵫山顶的祥云瑞霭上观望着这一切。
此时已有十来个参赛者捡了栎树枝条回六重山了。而其他参赛者看这位老妪生气了,怕是她会在文曲星等上仙面前给自己打低分,怕是通不了第六关,就照着老妪所说的话去捡石头了,希望讨个欢心。还有的参赛者是规规矩矩的,看老妪生气了布忍心,就照她所说去捡石头,望她欢心。
大致而言,有的倾向自利,有的是真为利人。但不管怎么各倾向,他们都捡石头去了。
木小卉和乌旸也是打算去捡石头的,但是在这之前,他们来到了老妪的身边,木小卉用桦树叶炫编成了一毯子披在老妪身上,乌旸在一边摘了几根粗壮的树枝,似在鼓捣着做什么东西。
老妪睡的很生,虽木小卉给她批毯子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她,猛地一睁眼,不见慈祥,却是凶煞的防备:“你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去捡石头?”
木小卉着实吓着了一下,但很快觉这老婆婆不坏,只是脾气古怪,就平心静气地回道:“小女只怕这林中湿气染了婆婆,便与婆婆盖上这桦树被子,驱走湿气。”
“丫头是个好胚子,”老妪站起身,甩掉那毯子,不屑笑道:“我老婆子在这崦嵫山千年万载,何惧湿气?把你的桦树毯子拿走吧。也别在此扰我了,去捡石头去!”
木小卉一番辛苦编制树叶毯却没得老妪一声谢,反倒被驱赶,她联想到地府中的孟婆,在奈何桥上也是万载了,却一声不吭地煮着汤药,如同废人,再看这老婆婆独自一人在这崦嵫山中,连多少年都忘了,定也是苦守着寂寥度过的,却比孟婆更有人情,因她至少可以与人说句话啊。
木小卉平日里最是踽踽独行孤苦伶仃,所以也最能猜透寂寞人的心境,连连去安慰道:“老婆婆,你心情不好,小女不愿丢下您在此独自一人。若您畅快起来解开心结,小女一定听您的训斥去捡石头。”
“我有何心结?你又如何帮我解?”老妪眼珠子一瞟,那亦正亦邪的神色还真有点吓人。但是她肯定不是妖,木小卉确定。
“小女有心帮您解开心结,就定有法子,不过在这之前,小女可否知晓老婆婆名讳?”木小卉坐在老妪身旁那矮一截的石凳上,闪亮着眼眸仰望着她,似孙女儿对奶奶一般依恋。
这不是佯装。所以老妪也没在此给木小卉为难,就直说了:“羲和。丫头你叫什么?”
木小卉没有先回答,而是就老妪的名字展开讨论:“羲即是‘仙’之意,和乃平静祥和,这皆是美好寓意,方才第一眼见婆婆就觉您祥宁慈善,现猜想是名如其人了。不知小女可否称您医生羲和婆婆?”
这个老妪,羲和,终于展露了点笑:“丫头,嘴巴是甜还是妖呢?我也难辨,但你这话倒是说地我高兴,就随你称我的名字吧。你也别啰嗦磨叽,说你叫什么。”
“太好了,羲和婆婆终于笑了,那小女木小卉也就跟着开心了。”木小卉开心地扬眉,踏了一下脚底的泥土,只因泥土太湿,沾着了,脏兮兮了,还得抽出手帕去擦,一边擦一边念着自己的名字:“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的意思。”记得锦华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念了这句诗,所以木小卉是将此诗镌刻在心了。
“嗯,是这意思,我也送你一句话,人如其名,这一来我这崦嵫山,便让仲夏回归春日的光亮了,果然是卉木也喜爱美人啊。”羲和大笑之后问木小卉:“小卉丫头,那些向你示爱的男子便是这般咏诗的吧?”
木小卉这下可急了慌了羞了红了脸:“没有没有,小卉布听那些歪理邪气的诗词。”
羲和可乐呵了,将拐杖一扔,潇洒着呢:“才调戏你一下而已就这般害羞,罢了,不逗你了。说正事吧,木小卉,刚才是你说要帮我解开心结的,现在倒是我笑了,你却低头拉着脸,这可有违你刚才的许诺啊。”
木小卉用手冰一下红热的脸,为羲和解释道:“小卉是这般想的,羲和婆婆在此崦嵫山千年万载,也不知具体时日,已是崦嵫山的神祇了,却心有孤苦寂寞,这是常人都可理解。”
“你为何说常人可理解?”羲和突然收敛了笑容,板着脸问木小卉,打断她的话。
木小卉见此,就坦然一笑,说出自己从人间到地府再到这竞仙大会一路走来的过程,简短说了之后,向羲和吐露心声:“小卉要纠正一下刚才所说,或许常人难理解,但小卉可以理解。”清亮的眼眸有溪流潺潺的伴奏。
羲和也怜惜地拍拍她脸蛋儿:“小卉丫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