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睡醒,目前还是吐字不清好似还在呓语的样,嗯嗯呜呜咿咿呀呀地动着唇舌,想要醒来睁眼却又眯眼地窝在了他的怀里,瞌睡虫还在呢。
木小卉委实不想让她醒来,就这样让她永远在自己怀中多好啊?可他已经咬牙了,还是点点她梨涡,弹弹她眉心,捏捏她鼻尖,念经样地“起床”,一定要她醒来。
“烦死啦。”锦华在他的不断玩弄脸之下,气地无法睡了,精神抖擞啦,挥手跺脚,对他十分恼火呢。
木小卉收敛方才疼爱怜惜留恋的灿烂微笑,换做双手抱胸,高昂起头,眼高于顶都哼唧着,撩眼勾唇痞笑:“才睡了两个时辰而已,没法子,我为了不打扰你的睡眠,是飘到这里来的。现在看天空应该是丑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居然这个时辰了?我怎么一觉那么久啊?”锦华虽已经清醒了,不过一时难想起来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搔首挠头后蔫头耷脑,有不想弄乱了那令她左照右照的回心发髻。治好挠挠耳朵,咦眼前一亮想道了,食指竖起,这气场就顺其自然地来了:“去纷纭殿向阎锣王汇报假寿星的事,让阎锣王派阴差去追魂。”
“你还没忘记有任在身啊?”木小卉俏皮笑着,看她刚才心急火燎的样子就想玩弄一下她来寻乐。
“别说了,我们立刻去纷纭殿吧。”情急之下,锦华抓着木小卉手腕不放开了,往林姚门跑去,那儿是通往地府酆都城的正规通道了。
锦华微微一蹙眉,很快舒展,启唇冉冉道:“假使君子淑女未能得天仙配,那也无妨,在无暇思念中回味对方的美好未尝不是一种美。若是因此而忧伤苦楚,那倒是糟了这段难得的情谊。”
东岳大帝点着头表示赞同却问道:“锦华你这么说是对的。但能否以诗词乐曲歌唱代此意?”
锦华不怕这考验,略作一想,眉眼笑开:“倒是有两首,一首《鹊图》,一首《葑图》,皆是思念之诗,但不知东岳大帝更倾向于哪一首?”
东岳大帝要给她个难一点的,就说道:“《葑图》是男子思念恋人,《鹊图》是女子念着夫君,我就听《葑图》,看你能否奏出男子念着恋人的心思。”
还有锦华那句句悠扬悦耳如鸣佩环的歌唱声,是那清澈似黄莺出谷细语似乳燕归巢,可说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曲下来,锦华还未脱离那意境,东岳大帝也还沉浸在这乐曲的原来诗意中。锦华似乎已忘了东岳大帝的存在,忘了这是泰山,而是在那《关雎》中,自己划船采摘荇菜,木小卉在岸边高唱着歌谣,自己就是不回他,然后木小卉惺惺而归,次日再来,弹琴鼓瑟,高山流水,如此反复,自己对他展开笑颜,唱了一曲,婉转同意了。于是木小卉好不矜持地划船到小河中来,在船舟上鼓瑟吹笙,之后来到自己的小舟上,欢笑谈吐。最后木小卉以六礼相迎娶得自己归。
锦华回眸一笑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给箜篌取的名字,您看这箜篌树立着,想不想半个月亮?”锦华斜头手指顶着下颚看着,还一本正经呢:“嗯,准确地说,从外人看像是下弦月,从弹奏者这边看像是上弦月,所以也可叫弦月琴。”
东岳大帝点头,亲切笑着:“嗯,不错,月半琴,弦月琴都比那‘箜篌’好听。箜篌两字去掉竹字头就是‘空候’,侯来一场空,不好。”东岳大帝手一挥:“锦华有才好心思,以后这箜篌就叫月半琴或弦月琴。”
被夸奖了,锦华又得意地不好意思了:“东岳大帝谬赞了,我只是玩弄文字罢了。”挠挠耳低头道:“我还是听您的弹奏一曲《关雎》吧。”
锦华见此,安慰道:“其实东岳大帝不必这么说,每一首诗都有它自己的意境,也就是诗人写作时的感觉,但后人阅读时已是时过境迁水流花落沧海桑田了,且每人经历不一,很难体会出诗词原有的韵味,但可将自己所感受的心结融入其中,诵读或弹奏出自有的感觉。方才东岳大帝所弹奏的就是如此,算是为《关雎》新添了一理解吧。”
东岳大帝完全赞叹,看着可爱的锦华在这泰山山麓上口吐清莲地冉冉道着诗词的韵情,甚是喜爱,看地她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了。
“锦华,你这么说我就释怀了,原以为自己糟蹋了一首神曲,现在看来是在这神曲上新创作了一首。但我却不会弹奏出原来的意境,你可会否?嗯?”东岳大帝有点想调一下这个眼如两汪涧水,口吐芬芳的小姑娘了。
这话逗得东岳大帝乐开了笑,拂去了刚才的忧思,看着锦华点头道:“这嘴皮子倒是会讲,也不知你刚才那段话是否在唬我,这样,我再问你,锦华,你觉得我弹奏那曲《关雎》如何?”
呀,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若是说好,就有阿谀的嫌疑,若是说不好,只怕东岳大帝生气。怎么回答呢?伤脑经了。
锦华想到:东岳大帝最看重十个阎罗王中的汴成王,而不是那些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趋炎附势托臀抚屁的阎罗王,可见东岳大帝是看重了汴成王的性情耿直,工作认真不歪斜。看来他是个官清毡冷清风峻节浆水不交的天祈,应是想听真答案的,那不如就直说了吧。
锦华听他说“对了”,以为自己是言语合了他心思,但见此表情,却不知自己是否摸了龙脖颈了。她心中敲着小鼓呢:您是万乘之尊,千万别和我这一小阴差见气啊。
如她所愿,东岳大帝并未生气,反而是转怒为喜,笑请她:“你叫锦华,我曾在森罗殿见过你,今天既然有缘来我天齐府,那就进来喝杯茶吧。”
“东岳大帝相请,是我的三神荣幸。”锦华并不矜持,跟着进去了,也不急着跟他说《自荐书》的事,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看东岳大帝的心情吧,等时机一道,就向他说明,或许,他还会亲自问来由呢。
“禀东岳大帝,我诵读《关雎》是因那箜篌乐声在诉念着这首诗,就跟着念了起来。”锦华实话了,望着东岳大帝。
木小卉见东岳大帝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刚才的狂笑暂收起,脸蛋下垂有点委屈嗔怪:“东岳大帝,我来泰山不是来修行的吗?可不是来玩啊。”
“在这泰山之巅奏乐吟唱舞蹈,不比那打坐修行差,”东岳大帝消除她心中的疑虑:“我看你喜欢这样,何不就此修行?”
嗯,也许是吧,反正自己听道经是听不进去的,就如东岳大帝所说,在这泰山之巅受日月天地之精华吧。木小卉疑惑中点头,似懂非懂地笑了一下:“东岳大帝说地好像是。”倏地,她睁大了眼睛:“其实我挺喜欢在这里奏乐歌唱,只是……”
“还有疑问?”东岳大帝问道。
确实有疑问,只是木小卉自己也不知,她就无所谓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比起以前来,日子太舒畅了,有点不适应了。呵,我继续奏乐去。”
既然是旭日东升了,那就来一段大气磅礴的《大武》吧,只可惜这身衣裳太秀气精致,不适合《大武》。管它呢,我跳就好了。木小卉起舞起来了,只是缺少什么。
“木小卉,这是东岳大帝为你打造的箜篌,望你在此歌舞吟唱,得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精华。”是仙童的声音。
木小卉回头看,果真是两仙童抬着一箜篌来了,还不等木小卉谢过,仙童即刻离去。
“诶,你们等等,东岳大帝就说这些啊?”木小卉纳闷着:哪有歌舞吟唱来练功的呢?
但看这箜篌,就如东岳大帝上次所说,要做一适合木小卉体形的小箜篌来专供她弹奏,不想现在就送来了。
木小卉不解地望着天空的祥云瑞霭,猜测着:或许这是东岳大帝对我的别样教导吧?可这对竞仙大会有和用处吗?
东岳大帝一点不漏地讲述着,木小卉一丝不苟聚精会神。但很快,东岳大帝看出木小卉实际是听不进去的,她这么认真只是在强迫自己。东岳大帝觉得木小卉这样虽有心但无意是没法听进去的,就不与她讲述了:“小卉,你对这道门没有心思,那还是不讲罢。你且在此泰山之巅修身养性,待竞仙大会那日再去参与竞赛便可。”
木小卉闻言,急得要落泪了:“东岳大帝,我是想认真听讲的,可是我不知为何……”木小卉挠耳不知该如何解释,反正就是听不进去,虽假装认真但却被东岳大帝看出了。以前在汴成王的书房时,汴成王也曾给她看过道门书籍,可她愣是看不进去。现在依然如此。
东岳大帝劝她:“小卉你别急,并不是非要学道门一派才可成仙。你已掌握了道门的基础就可,其他的,就不必练了。现在就在泰山之巅受日月华辉,雨露滋润即可。”
“哦。”木小卉不太明白地点着头,但却不知要怎么个受日月华辉雨露滋润,便问道:“那该如何做呢?”
有时那朝霞晚霞不是大片大朵的,那就不是旌旗幢幡了?是什么呢?早上一条条的祥云被冉冉升起的日光照射着成的不就是丝绦玉帛吗?傍晚那小片的云朵网住那徐徐落下的太阳,应当就是霞帔披风吧?
木小卉伸手,似乎就抚摸到了霞光云彩,脸上随之溢出别样欣喜的笑容,对身后的东岳大帝说道:“这样的旌旗幢幡,还有这霞帔披风丝绦玉帛,都是世间自然赐予,东岳大帝有幸每日观赏,实乃大幸。”
“小卉,想的有趣。”东岳大帝摇头笑着,看那祥云,慨叹道:确实如小卉所说啊,但自己天天在泰山观日出日落,为何从未想到这般美妙奇巧呢?
对于那些虚伪的祝贺,汴成王也是回之一笑,对于那些有意的嘲讽让那个,汴成王也还是浅淡地笑着:“一切随它去吧。”
出乎所有在场者的意料,锦华显得很为难,蹙眉抿嘴低下了都,双眼悄悄抬起偷瞄了青山泰帝一眼,看他是否会生气,可就算他生气了,锦华也还是壮着胆子说了:“蒙青山泰帝错爱了,锦华能得您亲自推荐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有何资格再成为您的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