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般快,你赶着投胎吗?”
“我一刻都不能等地要抓住那个玄而又玄神乎其神的假寿星,把他绳之以法!”
“可你扭我腰痛,像是提着一只兔子样。”
“那换个姿势吧,快速又稳当,一点都不痛了。”木小卉打横抱起了她。
锦华对刚才的话后悔莫及:“我不喜欢躺着飞,要站着飞!”
“由不得你啦,我还要更快。”木小卉不容否决,加快了脚底祥云的速度。
迎面的股股凌冽风呼啸着如狼吼月,刮割在锦华娇嫩柔滑的小脸蛋上,没法,锦华也只有顺着他的旨意了,但心里憋屈地将脸转向另外里侧贴着他身体,如此就不会被凶吼的风如刀割了。木小卉虽急如星火,但心细地感悟到怀里的丫头胃寒恐风惧痛,就干脆扯开大衣袍将她的小巧身子包裹在衣袍中。
你干什么?!
锦华倏地发现风萧萧没有了,只是,这样被木小卉的大衣袍包裹了,是包馄钝包饺子还是包子啊?
“放我出来,不想躺着要站着!”锦华不想做包子混沌饺子,就胡乱踢脚啊,把木小卉的披风衣袍踢得快要散了。
“行行,站着就站着,那就给我站稳当了。”木小卉宠爱她的要求如宠爱她这个人,疼惜地笑着将她小翻身,她就横着变竖着了。
锦华感觉自己一竖一横再来一竖,怎么看都像是被街头艺人耍猴,而且是空中云彩上面啊,被耍地头昏目眩,不知时日了。
锦华正定一下情绪,压下那爱感动地要溢出的泪,然后看生死簿:男陈萼,女余蕊,陈萼之姐和余蕊之兄本为佳偶却早逝,留下儿女一双,而陈家和余家早为陈萼、余蕊各自定了亲事,但陈萼、余蕊二人违背父母之命,私定终生,逃离家乡,不供养父母,不照顾亡故兄姐之子女,是以有忤逆犯上不孝之罪,无故友恭不悌之错,抛弃侄甥不抚之过,私定终身不礼之误。总其四失,乃不孝不悌不养不礼。
看了这生死簿,锦华思虑着如何给他们量刑,若是按生死簿上所说他们抛弃父母和侄子外甥,那确实是最大无比,但是他们那是为了寻得一生真爱啊。
好了,锦华现在就像是县令爷了?呵呵,真好玩,哦,不,不是玩,这是决定阴魂命运的事,更是决定自己和木小卉命运的事,记得要认真再认真,按卞成王的腹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木小卉也是按卞成王所建议,坐在左侧听审,但必须保持沉默,不可插手锦华的审案,否则有偏袒她的嫌疑,这样可不好。于是一切全看锦华的发挥了。
木小卉得其意,却是勾唇浅笑,继而冻着脸给她,锦华得其意,不可嬉笑,继续审案。但烦人的是秦广王这尊佛却还不走,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是锦华没有请他啊,这位地祈刚吃了闭门羹,却仍厚着脸在此,非要治死锦华不可。
水来土掩把。还是这句话,锦华接了下一个阴魂。这可是个西方鞑靼女子,她的身份可不一般。
锦华换了一本生死簿,看到:穆禄马贺,女,生于……卒于……,哈达族女领袖……
看到此不禁崇拜这位女子了,再看她一眼,委实吓人,这生死簿上明明显示她归西时已古稀了,但眼前这个着白色麻布衣的女子却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锦华这才勾起灿烂一笑,但面对秦广王后,很快消失:“秦广王,你听到了,他们有如此决心,而地府也是有规定的,阴魂可以自选跳入或不跳入忘川河。若他们跳入了忘川河,那就不必受三地狱的刑法,也不必轮回,那就不必为他们此生的罪孽业障受罚了。这岂不更是违逆了有恩念恩有仇报仇有罪赎罪的地府原则?”
秦广王无话可说了,他心里有这副算盘:若是让陈萼余蕊跳入了忘川河,那就真如锦华所说违逆地府原则了。虽然跳忘川河是可以的,但如果是被他逼着跳入忘川河而不能报恩续缘,那他的错可不小了。这……
“此二阴魂执着,愿承受处罚,那就依照《阴司律》判他们的罪罚和轮转。”秦广王彻底让步了,眼神却死死抠住锦华。
不过那又不是“望穿眼”,锦华何惧?只听陈萼余蕊向锦华道谢:“我夫妻二人垂泪感谢地府青天姑娘的厚德。”随后跟随鬼差去受罚轮回。
“秦广王认为属下对他们的判罚投胎有误?那秦广王有何建议?”锦华让了一步。
秦广王得意了一步:“此两男女,犯了死罪,沦为牲畜道,不可让他们续今生缘。若为牲畜,应让他们永世不相见,依我看,一个轮回在北岳恒山之麓,一个轮回在南海礁石之上,由此,永不相见!”
“若如此,我等夫妇宁愿投入忘川河,受尽千年煎熬冰冻之苦,也不远来世分离!”陈萼铿锵直言。
余蕊也同言:“君如此,妾随君。”
“公堂之上那个,若无本官问讯,你们不可言语。”锦华阻止道,但话中却是满满的赞许,并傲气了:“秦广王你看,他们二人如此情真意切,难舍难分,敢问秦广王,若如你所说来判他们永世不相见,那他们此生的****如何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何况他们十年夫妻!”
“为****而舍弃家人,这又怎么说?”秦广王虽霸道架势不减,但言辞已初显退却缩减。
一番话是在贬斥并平静锦华和秦广王的争吵,听似一碗水端平,但实则是帮助锦华,因方才是秦广王霸道在先,锦华处于言语弱势才喊不平,所以木小卉这般是在帮助气势不足的锦华,也是讽刺了职位更高的秦广王。
锦华能灵通木小卉这番用心,感激不仅,眼眸含笑致谢。秦广王这老狐狸的心思也能明白木小卉偏向锦华,但木小卉说得都没错,秦广王也无可奈何,就只有听他所说,放低了音调:“属下方才着急了,伏邪君赎罪。”
“无事,你们继续审案,记得不可吵闹就是。”木小卉总算平息了这公堂里的明火。
但且听秦广王对锦华的“指点”,可以说是指令:“陈萼余蕊应当被判为轮转为牲畜道,锦华你做到没?”声音小了点,但依然是高高在上。
锦华回答地也是自有道理:“属下将他们判为投胎成树木,树木亦是牲畜道,这也合乎《阴司律》,秦广王请明察。”
秦广王虽然气势霸道,但并没像锦华想象的那样来闹事,怎么说这秦广王也是也经历的,不会做这等幼稚事,他先是眼神如刀剐了锦华一眼,然后“哼”一声坐到左侧去。
锦华赶紧坐会公案后台,有礼有节问道:“秦广王,属下即将审下一个阴魂……”
“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陈萼余蕊留下,这案有误,还得审!”凶气霸权唯我独尊,但一句话戳中了要点。
锦华没能阻住他所说,那就来场口舌之战把,反正锦华自认无措!
定定神,不怕这黑脸门神!锦华眼不眨脸不颤舌不斗,持稳说道:“秦广王,属下对陈萼余蕊的量刑皆是依照《司阴律》和陆判的指点来执行,他们犯四罪,入三狱,在世为牲畜道。这都是书上有理可循的。”
“锦华你什么身份,竟敢这么没上没下地跟我说话?”秦广王的肺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一直在此吼着。
他们没有向秦广王道任何致谢之词,根本不必谢他什么,没谩骂他就不错了。
秦广王是碰了一鼻子灰了,不仅没有舌战赢他言中的无所谓的追魂令锦华,反倒是句句被她这会,最后节节败退,在众鬼差的众目昭彰之下败给了这个他瞧不起的追魂令,不但没有将上次秦阿寿一案中失去的脸面给捡回来,反倒是来此自讨没趣,这下弄得脸更无处放了。他秦广王是上级地祈,脸大,更无处放。
锦华则小赢了一场,但她更开心的是帮助了陈萼余蕊这对情侣。当然这少不了木小卉在一边无声的慰勉和激励,还有他刚才出场一席话震住了不可一世的秦广王。所以锦华少不了要感谢木小卉,可又不便说,那就微微一笑,巧舌环绕轻舔一下俏唇。
锦华端坐稳笑:“卞城王多虑了,属下特意安排他二人轮回投胎在他们家为棕榈树,护佑他们各自家人后代,受风霜雨雪雷电严寒之苦,只为给家人蒙得一片荫。这也是在为他们今生的弃家而走来赎罪,而他们为连理树,那是在续他们此生未了的情缘。这有何不可?”
进而是锦华为他们说话,对秦广王含冷一笑:“秦广王,方才您言语中颇有肮脏之词,所谓‘龌龊肮脏苟且’乃是对已婚男女行不轨之事的言语,而陈萼余蕊坦坦荡荡,叩天拜地,自行了婚礼,何以说他们苟且?”
锦华举证辩驳,秦广王没能再振振虚词。但那霸道却不减,只是声音低了。
“他们不孝不悌不养不礼!”
“属下已判了他们入三地狱受罚,了却今生业障洗去今生罪孽。”
“罚他们为棕榈连理树,让他们来世有缘,这作何解释?”
“锦华待阴魂不够严刑峻法,只怕会让他们将来肆无忌惮。”秦广王此话是挽回他的面子,但已表明他说不过锦华了:“我看这两阴魂,还是让他们投胎于一个北岳,一个南海,永不相见!”
秦广王是无理说服锦华了,就拿出他最后的杀手锏——核对并决定阴魂的命运。
锦华见他这般无理,那也就不客气了,嘴角眉梢都平着,铮铮刀:“秦广王若如此决定,那且看陈萼余蕊的‘忘川河誓言’,为了永相爱,他们愿投入忘川河。”锦华转眸向他们:“陈萼余蕊你们说!”
陈萼道:“若来世无法和爱妻共度,那情缘永世跳入忘川河。”
余蕊道:“在忘川河中与君日夜相守,何惧那虫蛇鼠蚁?”
“树木也是牲畜道,这无错,但是锦华你将此二苟且之人划为棕榈连理树,让这龌龊来女来世再行肮脏之事,这是偏畸!”秦广王言语快速如迅风,令人接不上话。
此时,一旁的陈萼余蕊想为自己辩解,但锦华止住了他们:“陈萼余蕊你们不要插嘴,在此北殿有我坐堂!自有我主持公道!”
“啪”惊堂木被锦华拍断了,她手火烧一般疼,在场那些加过各种恐怖事件场景的鬼差都感到惊恐万状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