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你干什么?我只是怕你从云端上落下才挽着你,你知道我们现在是疾速吗?”木小卉无奈地焦急解释他不是占便宜。
锦华撇撇嘴:“你自己去疾速吧,我慢慢幽幽就到了。”
“此时快半夜了,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腾云?”
“我本就是阴间鬼差,怎会惧怕惶恐这黑夜。啊,你干什么?”
不容分说她已经被强制地绑在他宽阔的手臂中了,他可以说是抱着娇小身躯的她脚踩素云,在他心里她必须和自己紧贴甚至镶嵌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安全可靠的。而她,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看着呼啸往后的星星叹气了:木小卉你真的是上仙吗?为什么一直以来就爱和我这小鬼差捉弄啊?很有兴趣吗?
大概一个多时辰,他的疾速素云就从水墨烟雨的江南飞行到了平顶山一带,寻了一处丛林茂密处歇息落脚。
锦华终于可从他那颀长粗蛮如钢圈的手臂中解脱出来了,拍拍身上拍掉他所谓的上仙邪气。看起来是在要出去衣裙上的污渍,哪有污渍?无非是要藉此来泄去那时有时无的赌气罢了。木小卉不让她独自踏彩云,还强势霸道地一路抱着她共踏彩云,这可让她好好怄冷气一番了。
“估摸着到子时了吧,锦华,锦华。”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心头一紧急忙回头看,见她在噘嘴生闷气,那就和她一起花前月下,一帘幽梦了。
嘿嘿,你就怄着吧,看谁耐地久。
“我猜木小卉你若是想和阎王都心思,那一定会与他说去北方罗酆山转而来南方罗浮山,这样声东击西让阎王找不着你。可是你不想玩这些低下的心眼,就直接说了来罗浮山,对吗?”锦华在斗笠中问着,揣着木小卉的心。
木小卉不觉眼角上翘带出一抹惊喜莫名的笑:锦华竟能一字不差地说出他心中所想,这般心灵相通可算是美事一桩,可是并不希望锦华的心思跟着他变得那么复杂阡陌。
他还是自私地希望锦华是完全纯真洁净的心灵。这样极端的爱是那么抠搜自我,只是因为太爱罢了。另外说来,他也不能让锦华太纯洁了,那样还不是傻得被别人欺负。
木小卉很想掀开锦华的斗笠旁的丝绸,将自己的样子映照在她澄澈无暇的双眸中,审查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想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因锦华很喜欢斗笠,木小卉不想坏了她的好心情。
暂时想不清楚,锦华就将疑问放一边,反正卞成王为自己所做得决定不会错。她走向了公案后的交椅,慎重地呼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坐了上去。从现在开始,她,锦华是北殿的主人,要开始审案了,她有决定阴魂命运的权力了,重任在身,不可有一丝懈怠。刚才卞成王腹语对她说的话还牢记在心呢。
到了桃花山,锦华的笑容消失脸色凝固地可怕,带着木小卉进入桃止门,火速到森罗殿,如兴师问罪一般。
木小卉还真担心锦华会和阎王等就迷魂术一事闹起来,到时对地府不好更对锦华的前途不利啊,说不定还会影响卞城王。
不过好奇的锦华还是先观察一下这来回多次的北殿公堂吧,其实这就类似人间的衙门啊。两侧各九个执棍鬼差,凶眉煞眼,给这原本就晦黑的公堂加了多许胆战心噤。左侧是陆判的书案,他兼了判官和主簿职位,要将审案过程,三曹对证全部记录下来。若是卞成王有其他公务在身,陆判就要替代卞成王行审案之职,所以陆判是坐过公堂的。
一段官场话,说来本不辛苦,只是太过虚伪,感觉心闷,且锦华对陆判没有好感,不愿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双眼。锦华记得每次的追魂牌都是陆判发放的,每次锦华拿着收魂牌收魂之后,都如散魂失魄了般,久而久之就把这恨归咎于陆判了。
但锦华明白:这发放收魂牌的事不是陆判安排的,他只是代为发放,更不是卞成王,而是地府更上层的地祇决定的。
锦华一直奇怪为何这小事会由地府上层做决定调整。但现在不必想这个,且看木小卉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进了公堂,却意外见到木小卉一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样,望着自己颔首点头笑意不觉。卞成王则在旁向众鬼差宣布:“方才伏邪君对本王教授一些修行秘诀,本王即将闭关。尔等且帮助锦华处理好北殿一切事宜。”言讫,走出北殿,路过锦华,颔首含笑鼓励。
众鬼差恭送:“望卞成王修行有果。”
现在的重要问题是如何帮锦华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做公堂的日子,木小卉请教卞成王:“晚辈请问卞成王,锦华坐公堂的时候,要如何在旁协助她?”
卞成王略眯眼笑,显眸中深邃:“木小卉有见经识经、辨日炎凉之才,何须老夫来拙言?”
木小卉略微点头:“晚辈知道了,在公堂上不帮助锦华才是帮助她,若是插手帮她,反会弄巧成拙好事错办。”
“伏邪君,属下该去修行了,就不多说了。”卞成王满意地点头,向公堂外面唤着:“北殿各差进来继续各自差务。”
外面的锦华在紧急地踱步来回呢,一下抿嘴,一下蹙眉,伴着踢脚,好似前面有个蹴鞠,这哪像个要坐公堂的样子啊?根本是被家人骂了的女孩啊。
终于问到重点了,卞成王将“竞仙大会”一事告诉他:没有后台的锦华必须有资历才可获得参赛的名额。
这是有理的,木小卉承认,竞仙大会这潭水很深,很多人挤得头破血流都要进入,要不择手段取得参赛资格,目前看锦华确实很难入选,但照卞成王所说,确实能让锦华名正言顺地获得名额。
不过木小卉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卞成王,若是我举荐锦华参加竞仙大会,那么你也不用这么迂回周转地……”
锦华问那是什么。木小卉说那是“隐仙丹”,顾名思义,服下后隐没仙气,那些鬼魅就无法凭仙气找到他,不过等隐仙丹消化后,作用也就消失。所以抓紧时间走访罗浮山一带吧。
“阎王这么谨慎干什么呢?”
“他可不谨慎,这样反而露出马脚了。如果罗浮山一带安平无事,他就不必派这么多鬼差来,这样一来反而欲盖弥彰。”
“这么说罗浮山一带肯定有问题了。”
“八九不离十。”
“这也不能全怪阎王,若是真查出什么事来了,那么南方鬼帝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负责管理罗浮山。”锦华提醒木小卉。
木小卉点头道:“锦华说的不错,这么说来,阎王和南方鬼帝要共同承担失职之罪。其实我本想阎王作为地府之王,应是胸怀坦荡,即使知道罗浮山一带不太平,也不应派鬼差跟踪我。”
可木小卉是个孝子,不愿去违逆他娘情,而且刚才卞成王所说的话是对女娲的大不敬,木小卉不容他这么说,锃锃地望着,一字一词:“卞成王,我娘亲不是你说的那种阴险小人,她不会暗中害人,她从来光明磊落……”
一大堆赞扬女娲的话,最后被卞成王打断,话题回到锦华身上:“伏邪君还是不明本王的意思……”
木小卉打断他的话:“我怎不明白?卞成王所说之意就是,锦华现在的困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锦华就在此困境了,那卞成王为何还让她坐公堂?岂不让她更困扰?”
卞成王有法子留得住这位傲骨嶙嶙却不逊的上仙:“伏邪君似乎知道我要说的事与锦华有关。既然如此,何不坐下听我说说呢?”
这一下把木小卉的火爆给勾出来了,受不了了喊着:“锦华只是北殿一追魂令,你为什么让她替代你坐堂?这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你想过没有?还有,你这么做,是对锦华打了什么心思?”一下暴露了自己的所有心思。
“伏邪君此话差矣,我此决定确实会给锦华带来麻烦,但是你之前给她带来的麻烦让她陷入困境已成为众矢之的了,你未曾想过吧?”卞成王质问木小卉:“你喜欢锦华,却无法护她啊。”
木小卉想跟她说说好听的让她开心,却顷刻间感觉周围不对,他声音凝重谨慎了:“这里的小鬼可不少啊。”嘴角眼梢却是不屑的笑意。
锦华无聊道:“这里接近南蛮,瘴气重,魑魅魍魉肯定多,而且我就是阴差,所以你肯定会感觉鬼魅多啦。”
“不是的,锦华,阴间里的鬼差和山林间的魑魅是不一样的对吗?”木小卉问道。
锦华点头:“是的。”
木小卉掐指,望四周,听八方,嗅上下,之后说道:“果不其然,这里埋伏的地府鬼差不知有多少,我看,是地府想要保护我还是跟踪我呢?”
锦华也警觉起来:“为什么地府要派鬼差跟踪你?”“我知道了,”她反应还算快:“阎王怕你在这查出什么不妥,会去责骂他,所以派诸多地府鬼差来跟踪,若遇不妥之事就立刻回报。”
“嗯,是啊,所以我还是想把自己隐藏起来。”木小卉拿出一颗豆子状物吞下。
待北殿公堂内只剩下卞成王和木小卉时,木小卉立马站起,阴阳怪气道:“卞成王闭关修行,并安排锦华坐公堂,与我何干?这是你北殿的公务,没必要跟我细说吧。不过提醒卞成王一句,刚才你和锦华在公堂之上言语太过亲密,这般私语实在不雅,以后别再有此事了。”
木小卉说完就要离开北殿,然后找锦华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这件事——卞成王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一定要谨小慎微,夕惕若厉!
木小卉似要起身拦住秦广王,但他对于地府而言是外人,不干涉。现在就看锦华如何对付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了。锦华看你的表现了。
锦华见秦广王来了,虽心有不快,因他常骑在卞城王头上,但现在就事论事:为什么秦广王特地来北殿阻挠自己判案量刑?是因为上次秦阿寿一事让他丢尽颜面吗?肯定是,可这违背了《阴司律》:各殿阎罗王审案期间,其他殿阎罗王是不可擅自来……
不,等等,上次东岳大帝来听审秦阿寿一案后,就对木小卉的改革大加赞赏,并加了一条:每月由一个阎罗王专职核查,而这月,正是秦广王司核查之职,所以他有权利来其他九殿听审并给出建议,而其他阎罗王必须听从并采纳其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