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卉有点迫在眉睫般,按捺不住地星火般抢了手绢,用拳头顶着中央竖起在头顶,随即一道炫彩迷惑的萤光环绕头顶:于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绸缎手绢瞬息万变而成一个小斗篷,斗篷四周围绕一圈若隐若现文文莫莫的丝缎。
他把斗篷粗鲁鲁莽地扣在锦华梳好了的发髻上,恰好,不大不小。虽是看过这斗篷,但锦华没有用过,有些新奇微笑地掀起绸缎来看:“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吗?我记得渔夫农夫挡雨时候戴这个,我需要挡雨吗?”
你不需要挡雨,你用这个是来挡住那些对你馋涎欲滴野心勃勃的眼神,我受不了的时候就要挥剑三尺了!
想着嘿嘿,已经看她像小丫头一样爬在河边玩水了,不是,是在照水月镜花,跪在河岸边看水流中潺潺湲湲淙淙涓涓的清丽秀美倒影,这半遮半掩隐隐约约的隽永秀媚,神秘迷人。妖魅蚀骨如斯,怎叫人仙不失神地流连忘返在她身?
锦华欢笑了,看着河流照个没完没了,掀起斗篷上的绸缎来看水月镜花的倒影,却恬静笑着害羞赶紧蒙上,似乎是怕河水有神了成精了,看到自己这般羞怯懦弱会取笑。
可河水就是河水,悠然浅绿,波光如卷,逐宕失返恋恋不舍,似乎是真起了灵性,羞于见美人般,蜿蜒逶迤,未语先怯,如水恋水仙。
木小卉随着锦华在河畔兀自爱美,自己则失神地阅读着她与河流自成一色。
木小卉觉得自己被这有礼有节的话推得好远,心也猛地一沉,在锦华转身过去之前,他拉住她手臂要问个清楚,头前倾,眼直愣盯着她审问:“锦华,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疏远干什么?我刚来阴间见到你不久就认你做好友了,后来让你叫我名字,现在你又喊伏邪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为了卞城王?我不是道过谦了吗?你就那么固执地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锦华轻轻一声叹息看向别处:“伏邪君我们还有公事要办呢。”
“别说其他的,先把这事说清楚!要怎么做你才肯不生气?”木小卉紧抓着她,忘了她怕疼,而她也没喊疼,木小卉深叹一口气,眼眸中甚至紧急焦灼忧虑,话语中退了一万步:“是不是因为卞城王?你说清楚。”
锦华和他脚下的祥云分开,两个都立在空中,锦华回头斜望着他,不屑不忿地说道:“你凭什么那么说卞城王?”一转身就独自往前飞,不理会他在后边追着喊。
木小卉是可以追上她,强行搂她在怀,哄着道歉着,只是木小卉觉得这会锦华是生大气了,不可鲁莽,而她生气无非就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可木小卉不明白自己的话说的是有道理的,为什么锦华那么生气?
“锦华你等等,你听我说,我不再说卞城王的不是了,你也别赌气了,你看你那身子薄得像一张纸,我怕你一气就飘走了……”木小卉道歉还真是唠唠叨叨,可就是缺了点诚意,一会儿是“哎呀锦华,我发誓……”,一会儿是“锦华你再生气我就对阎王说你伺候不周……”
像是吓唬小孩子,像是求小孩子,虽然爱意丛生,可就是没有真心实意的道歉。
“他为了你,当众抵抗反驳阎王的命令,不怕阎王给他小鞋穿吗?”木小卉问着,心里既为锦华高兴又担忧那卞城王对锦华有不轨之心。
锦华在木小卉怀中玩弄着双手手指,做着各种动物形状,轻巧骄傲地说着:“卞城王并不是第一次为我反抗阎王的命令,为此,他成了十大阎罗王中最令阎王讨厌的。不过幸好东岳大帝看卞城王有才有德,超越于其他阎罗王之上,所以屡次夸卞城王,这才保住了卞城王的地位。”
木小卉并不关心卞城王的地位如何,他就拽着“卞城王为了锦华不惜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去反驳阎王”。
“我就不明白了,卞城王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总有个理由吧?”木小卉都皱眉开始刨根问底了。
锦华却还是那般开心:“我也不知为何啊。可能是觉得有缘吧。我平时在地府念书,遇到不懂之处就去请教卞城王,他从不推辞……卞城王喜欢喝云雾茶,饮稻花酒,我会去给他泡茶,煮酒,不管我弄得多难喝,他都会说好……”
木小卉看卞城王这一段话说的合情合理井井有条,更难得的是他对阎王可没有一点矫揉造作阿谀取容之意,可木小卉从他言语中感觉到他十分在乎锦华。几次从锦华口中听到卞城王的名字都是带着敬仰之情,而今卞城王也这般护着锦华,这让木小卉可坐不住了。
阎王并未给卞城王脸面,当众拒绝:“一言既出了,就由锦华拿了追魂牌去捉取秦阿寿的魂魄。”然后换了个奴颜脸面:“伏邪君还请……”
木小卉也没给阎王脸面,不过这对于他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他早就决定的:“既然是我和锦华一起发现了此怪事,当由我和锦华一同捉取秦阿寿的魂魄。”
阎王无话反驳,那焦虑等待着和木小卉近乎交流的敏黛也失落了。阎王只有从他的意思,将追魂牌给了锦华。
就这般,他们两个英雄美人才子佳丽金童玉女地出现在那被蜡烛点地亮堂堂的森罗殿内。
阎王等一众看着他们可极不舒服,首先第一句话就是阎王奴颜婢睐地向木小卉问好:“这鬼差可伺候好了伏邪君?”
木小卉和锦华听闻,心里都忍不住地笑。木小卉和锦华去人间私访这一路上呢,对锦华是宠着哄着溺着唬着疼着怜着爱着惜着眷着恋着,由着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好在锦华懂事明理,偶尔调皮滋事但不会乱来惹事。
木小卉对她就是能怎么爱就怎么付诸于行动。锦华深感觉到了,心中喜乐无穷。木小卉这一路是做了锦华的跟班家奴了,且一点无疲累,反倒是甜到心底去了。
“嘻”锦华忍不住一声笑。
忍忍,跟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才行。木小卉气地大呼口气。
经过枉死城时,那里迎面跳出了牛头马面拦住了锦华的去路,问她要令牌,没有阎王或阎罗王的令牌,谁都不可从此路过。当然这个“谁”不包括木小卉。
“我的侍女领我去森罗殿,你们还不去禀告阎王有重要事情商议!”木小卉对那两鬼差道,不过那声咳嗽是对锦华而言的。
锦华微丧着脸低着头慢了下来,走在他身边:“请伏邪君虽奴婢来。”哎呦好委屈听话乖巧哦。
木小卉这回得意了笑了,杨高了声音拉长了音调:“我们走吧,锦华。”
锦华在前边踏着祥云,回顾着她和木小卉认识的这一年时间内,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到一月,她早已向卞城王承认自己动情是动在木小卉身上了,卞城王也肯定说木小卉是对她有心的。可是此刻锦华刹那间感觉道一个问题:木小卉是上仙,有很多女子倾心于他,木小卉今日可以对我这般无限度的好,明日也可对其他女子那样好,甚至更好。而且。
锦华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垂到胸前的头发,想到认识木小卉之后,好多阴差,凡人都说自己美若天仙。或许木小卉是喜欢这皮囊而已才处处对自己好。可自己是真的爱他呀!
倏地,锦华转身,和一直奔驰飞翔在她身后的木小卉差点转了个满怀。木小卉见他终于转身了,想必是解气了,就敞开了笑:“锦华你不生我气了?”
不想锦华的言语极为正经稳妥官腔:“锦华承蒙伏邪君关照,这几日耽搁了伏邪君不少事,还请伏邪君大恩宽宥,不计小人之过。也请伏邪君不要再猜测卞城王的不是了,锦华将感激不尽。”一个拱手礼加一个屈膝礼。
“行了,锦华,你不觉得你们这样的上下级关系太不同寻常了吗?这样太过亲近,会惹来闲言碎语的,”木小卉双手抓着锦华的胳膊,睁大了眼跟她讲道理,实则是说着心中的醋意,最后一句是斜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哼,也不知那卞城王到底出于什么心思,单单对你那么好。”
锦华容不得别人说卞城王的不是,卞城王是她在地府唯一的依靠啊,若是没有卞城王,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此刻木小卉却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评论评论着卞城王,而且是明显的贬低猜疑卞城王的人品,这让锦华受不了,她一下子推开木小卉,转一圈从他的披风中出来。木小卉不知她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想拦住她:“锦华你这是怎么了?”
木小卉和锦华一同走出森罗殿,路过卞城王时,向他点头示意:我不会有事。
而木小卉对卞城王可没好眼神,他上下打量着卞城王一番,不觉得他和其他阎罗王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似乎更铁面无私,那他到底对锦华什么意思呢?
卞城王对木小卉那反感充满敌意的凌厉眼神却也是付诸一笑,这倒让木小卉显得自己多疑狭隘了。
出了地府,木小卉和锦华踏上祥云飞往上栗县,依旧是像刚才那样,木小卉的披风裹住锦华在里。木小卉自然要问:“锦华,为什么你的上司卞城王不让你去捉取秦阿寿的魂魄?”
“因为秦阿寿是恶人,那他的魂魄也就是恶魂。去捉取恶魂总是会被其伤身伤元气的。”锦华娓娓而谈,言语中一字一词都是对卞城王的感激:“卞城王就是那么好。”
阎王正在烦恼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有鬼差跟踪到木小卉,而锦华这一笑让他烦上加烦,于是锦华被警惕的阎王呵斥一声:“锦华!”
“嗯嗯,阎王,锦华深得我心,伺候甚好。”木小卉一句话止住了阎王接下来对锦华的言辞斥责。
之后木小卉和阎王上座,还有四方鬼帝,十大阎罗王。木小卉一刻也不耽搁地将平顶山一带上栗县出现的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秦阿寿一事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说出,看阎王怎么处决这事。
阎王听后倒也很快做出决断:“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却能长寿?必先抓其魂魄归阴间审问。既然是锦华随伏邪君发现此人,那就由锦华去抓此人魂魄。伏邪君一路辛苦,还请休息,由秦广王殿生死簿司管敏黛伺候您。”
敏黛正在一旁精心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