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殿里的气氛沉暗死寂中透着一股股的怒气,这怒气各有针对的对象,大多是木小卉,不过这明显是锦华在主导此事啊,应该针对他才对。可见这群地祈的媚上欺下谄上骄下两面三刀惯了。
现在是三曹对证了,也就是原告、被告、审判官一起对证审案,在这,秦阿寿是被告无疑,阎王是审判官,锦华是原告,也可说是公诉人,不过锦华这公诉人兼任了审判官的权力,这可乱了。木小卉和他一块,不过木小卉还要寻证据。
木小卉还不知自己会遭遇什么,只知道要尽全力去完成锦华交代的任务。她在秦广王殿细心查询,确实没有在生死簿里查出秦阿寿和秦俊的名字。看来秦广王殿并没有瞒报,那是不是这生死簿漏掉什么了或出了差错?如果是这样,那还得再查。
木小卉擦亮眼睛,翻出秦姓的那几册生死簿,一页一页地对照,发现有一页很奇怪,有两页纸那么厚。木小卉手指揉揉,有纸张摩擦声,果真是两页粘起来的。
于是木小卉用功力将纸分开,看到上面赫然记载着:秦俊,小名阿寿,生于壬戌年,永世不卒,每至耄耋期颐之年则重返弱冠。
原来如此,秦阿寿每到百岁则重返二十岁就是这么回事!那么秦广王宫殿要对此事做出解释了:为什么生死簿上会有两页纸粘连的怪异现象?为什么这个毫无慈悲心的秦阿寿会被记载为长生不老?
木小卉携带此奇怪生死簿来到森罗殿,把这怪异想象说出,之后对秦广王和生死簿司管敏黛询问:“我收不了秦阿寿的原因想必就是因此。请问敏黛司管,这生死簿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想象?”
敏黛似乎想起什么,但是一时难以说出,口张着,就是不出声,急得想哭了。而秦广王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事情陷入僵局,木小卉重新问一句:“敏黛司管,请问你管理的生死簿为何会有此怪异想象?”
“让老夫来看看!”背后一粗痨声厉声而来。
木小卉只觉阴风一阵从背后袭来,回头一看是酆都帝王,就行了弯腰礼,手中的生死簿也被夺去了。木小卉也急了,怕这酆都帝王耍鬼,为救他义女敏黛而作假。敏黛此时像等来了救命稻草,眼中闪着亮光。
锦华此时没有作什么评论,而是膝不移处目不斜视地看着酆都帝王,以免他使诈。锦华不说话的原因是此事似乎与酆都帝王无关,暂找不到理由来说他不对,而他是地府最高层,有理由管这事。只是怕他有私心。
酆都帝王翻阅了几页生死簿,一下露出黑笑:“这字迹根本不是出自我女儿敏黛,诸位请看。”酆都帝王将生死簿传阅给地府官员。
所有地祈一致同意并点头:“嗯,确实字迹不一样,可能是有谁陷害敏黛。”
现在事情摆在眼前:问题所在查出来了,但是问题的负责者却要推卸责任,而地府官员碍于酆都帝王的威力都一边倒地倾向于敏黛这边。
锦华和木小卉目目相觑,暂想不出对策,可是公事公办,锦华依然对此事不依不饶:“假如敏黛是受了陷害,那她没整理好生死簿,有失职之罪。”然后转眸向傲慢自大盛气凌人的酆都帝王,唇角勾起一个合适的弧度,笑容只浮在脸上:“酆都帝王,你是敏黛的义父,晚辈建议您不要插手此事,这对证三曹须避亲的道理,我想,酆都帝王比晚辈更明白。”
“你!”酆都帝王手掌已举起,差点就要拍案而起了,眼睛已瞪成黑灯笼,差点要和锦华对峙一番了。他脾气够躁锊,是地府唯一一个敢给锦华脸色的地祈,不过最终还是收回去了:“伏邪君说得有理。”继续气他的,想着怎么给敏黛收拾残局。
锦华其实也陷入瓶颈了,现在他寄希望于小卉,向她目视点头,是鼓励也是求助。
木小卉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理清了,她觉得此事不可能只有秦阿寿一人这么简单,记得秦阿寿说过他的父母担心他命不长……
事情有转折了,木小卉向众地祈说道:“既然生死簿上为秦阿寿记载了长生不老,那想必是秦阿寿的亲近之人所写。秦阿寿说过他父母为他算命,说他命不长,属下猜测,这生死簿异常与秦阿寿的父母有关。不如令秦阿寿的父母来对证三曹。”
“秦阿寿的父母已转世为人,怎么叫他们来地府?”阎王还是那大事化小的心思。
锦华却要追究到底:“转世为人就不可宣来地府对证?”
“这还得去查询秦阿寿父母的生死簿和转世记录。”木小卉回答。
锦华笑道:“那就这样,找出秦阿寿父母来地府,木小卉,你去。”
“是。”木小卉走到酆都帝王身边,看到那比阎王还要凶恶强煞的脸,眼黑却释出刺目黑光的酆都帝王,木小卉有点怕,声音也有些虚:“酆都帝王,还请您将生死簿给我查阅,那秦阿寿父母应当也记载在上。”
“飘”,酆都帝王将那生死簿扔木小卉头上落在地,极为蔑视无礼,气得锦华想起身咒骂,木小卉朝锦华挤挤眼微摇头让他忍住,然后拾起地上的生死簿向森罗殿各位地祈分析说道:“方才审问秦阿寿的时候,他说出了他已故的父母名字,那想必他父母之名也在此册子上,现在属下就当众一一翻阅。”
木小卉翻了几页,心里“咕咚”念道“一定会有的,如果这本没有,那一定在别的秦姓生死簿上,总之不能让锦华失望,不能连累卞城王”。
卞城王在靠近入门的座位上看着上座上意气风发寻根究底的锦华和正在一心一意当众查阅的木小卉,他想去阻止,但此刻已经来不及,就刚才锦华带着小卉手握证据气势灼灼无可抵挡的样式,卞城王就知道他们要闹出大事,那时候就已经难阻止了,所谓初生牛犊啊,就是如此。不知世态险恶江湖庞杂官场盘错,即使锦华是女娲的义子,得罪这一群地祈,恐也难收场。总而言之,锦华还太年轻,只知意气用事,不知办事圆滑。
但看木小卉,兴奋异常地跟着他查案,翻阅了几页就查出了结果,打开生死簿绕个圈:“各位大人请看,这是秦阿寿父母的生卒年记录,只要按此查询,就可查出秦氏夫妇现在所在之处。”
“好,就照此把秦氏夫妇带到地府来!”锦华眼眉一扬,不待阎王说话,不等众地祈商量,就做出了决定。却不见阎王、南方鬼帝、酆都帝王眼眸已满是不悦。
木小卉已沉浸在查案的喜悦中,就要水落石出了,怎会不开心,尽量不表露出来地回答:“是。”然后积极地去找寻秦氏夫妇投胎在人间的门户。
有了线索就很容易找到,只是秦氏夫妇是凡人,被带到森罗殿时,差点没吓死。问他们关于秦阿寿的事,他们也全然不知,也不说自己是秦阿寿的父母,甚至他们根本不是夫妻。
“看来秦氏夫妇根本不知什么啊。”阎王向尽快了了此事,就继续敷衍到:“还是把这两凡人送回人间。”
阎王这是在假意推脱,木小卉揭开真实情况:“秦氏夫妇已投胎转世了四次,自然不记得秦阿寿,若让他们吞下四朵彼岸花,那就可恢复四世前的记忆,也就可想起秦阿寿了。”
“照木小卉所说的去做,摘彼岸花来!”锦华唇角已勾起两弯,笑容一闪,赶紧收敛,但感觉胜利在望了。
“是的,属下这就去摘彼岸花。”木小卉转身就急着要走,看她那脚步急块地要飞起来了,几步并作一步了,眼眸中满是期待。
可酆都帝王那边却开始耳语腹语了。锦华赶紧往那边一看,虽然锦华听得到腹语,但是对这些修行有年份有成就的地祈来说,他还是难以听清他们的腹语,但锦华认定他们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可能他们会对小卉下手。
于是锦华急中生智,将自己腰间的吊坠扯下,叫回木小卉:“木小卉,接着这个,我的令牌,去摘彼岸花。”
卞城王见此只有闭眼叹息的份:锦华啊,你虽好心,但这样会害了小卉的。
锦华还难理解,木小卉愉快地接过锦华的令牌,那是一红色丝辫吊着的蓝田白玉令,上面刻有奇花瑞草,珍禽异兽,只有书上才有的,玉令牌显然不是普通俗玉,但不知采自哪里,由怎样的能工巧匠雕刻。
没空细想这些了,木小卉有了锦华的令牌,心中就更有劲了,往忘川河那边去了,她时而拿出那令牌看看摸摸上面的锦华二字,那是小篆体,是阳刻……
总之木小卉凭锦华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摘得彼岸花,而那些想要暗中对木小卉放冷箭的地祈也没法了。
木小卉顺利将彼岸花带到森罗殿,让秦氏夫妇服下,只见他们脸上浮现出各种不同颜色后,最后稳定下来回归到原来的脸色。
到此,木小卉觉得时间成熟,就问他们:“你们是秦氏夫妇吧?”
“是的。”他们靠在一起,看着这令人恐惧惊悚畏怖的地方:“这是哪里啊?”
木小卉将他们所有的疑问解释了一遍,并审问秦阿寿长生不老是怎么一回事。
期初这两夫妻似乎约定好了地摇头,木小卉有点愣,想吓唬他们一下,但自己没有那权力。还是锦华帮她说了出来:“秦氏夫妇,如果你们照实交代,你们儿子秦阿寿的罪罚可以减轻,如果你们有丁点隐瞒,那么秦阿寿将化为灰烬,永世不生!”
闻此,秦氏夫妇才战兢兢全招了他们在地府所行违法之事:秦家在人间本是富贾之家,奈何代代单生,到了秦阿寿这一代,算命半仙说他“前世暴虐,视人命如蝼蚁;今生为还前世孽债,生于秦家,恶疾缠身,活不过而立;来世轮回为畜,还尽前世业报”。
秦氏夫妇焦急无策,为了儿子,他们想尽办法,最终想到了。他们首先做了许多法事,烧了纸马给阴间,并在秦阿寿三十岁之前就自尽来到阴间,这样在阴间畅通无阻,来到秦广王殿,他们与生死簿司管敏黛做了一笔交易,即给她一笔冥币,相当于她百年的俸禄,让她帮助修改秦阿寿的生卒年。不过钱对于敏黛来说算不得什么,因为她干爹是酆都帝王,何须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