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卉听明白了:“你开天辟地?你是我的父亲盘古?爹,你还存在?为什么从不来找我?我和昔若姐姐受尽了磨难,现在昔若姐姐死了,我爱的人也不要我,我来此解脱,却解脱不了,爹,我该怎么办啊?”
沉重的叹息过后是怜惜:“女儿啊,爹被困在自己创立的这个宇宙里不得解脱,现在你也遭难了,爹无能照顾你们姐妹,告诉爹,你为什么要来寻死。”
木小卉将自己的苦难,锦华所说的“吉言咒语”说了一遍:“我不明白锦华为什么会相信那是咒语。爹,你流泪的时候知道吗?那真的是咒语吗?会造孽吗?”
“对不起,小卉,爹不该在那时候流泪,让你们姐妹孤苦一生,爹不知那是否是咒语,但爹不会让你这么痛苦。”那个声音是将死之声了:“小卉,现在爹的魂灵送与你,助你出这个还魂崖,你去寻你所爱。”
“爹,我们才见面就要分离吗?”木小卉不忍:“外面的三界还不如这个还魂崖好,至少这里有爹是全心为我着想的。”
“这里太孤单,小卉你害怕孤单,不可在这里,让爹送你出还魂崖!”盘古的声音到此结束。
木小卉喊着“爹”,只感到一阵清风飘入自己魂灵中,自己有了无限的力量了,在这力量的支撑下飞出了还魂崖,只是那给她力量的人呢,已经永远不再了。
刚见到父亲就失去父亲了,这样忽喜忽悲的痛苦太伤人了,让木小卉无法去面对接受。
木小卉觉得青衣的脾气好地有点做作了。看她对霍梅芬是“霍仙人,霍真人”,就算说“妈妈姥姥”都没用。
青衣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敢大喊命令什么,只是缠着霍梅芬“您的花朵不合格……需要重新调整再栽种”。
霍梅芬双眼抬到了天上,随手从出片口里拿出几朵花来:“拿去重新检测!”好大口气。
青衣却认了这个灾,可一连三次还是那样,请求她:“霍真人,我已经检查了几次,花朵真的不合格,必须重新……”
霍梅芬翘着二郎腿坐着,青衣屈着膝站着在她耳边说。
木小卉看着知道了:地位倒转了,但实在没见过青衣这样好脾气的女官。
想去帮青衣说话,但木小卉还是有些怕她师父。
青衣求了好久无果,悻悻然离开。
木小卉立刻到霍梅芬身边:“师父,还是赶快停吧,要是他们女官的头来了我们就惨了。”
“我看青衣也不敢去向她班长告状,要不她还得挨批呢。那现在还在试用期,这样会减了她的考核分数。”霍梅芬的理由总是那么多,听来就是个资深花工。
木小卉的完美要求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丢下一句“师父,我去帮你停下”。
“木小卉!”霍梅芬气得跟上去,但已拦不住。
结果木小卉被一阵批。
但霍梅芬挨的批更大——青衣去把她们女官班长请来了,那是比霍梅芬更厉害的角色。
“这里检查了连续四次,为什么不停再栽种……”
批评的话永远是一个意思,但每次都有不同的言辞,木小卉佩服她们的词语含量和言语组织能力。幸好木小卉不顾霍梅芬的阻止将不合格的花房停了,要不就是扣分降级!
以上的各种批骂吼都不算什么,最惨的是青衣,她被她们班长骂地半句话不敢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将来怎么……”
青衣点头不停,一切接受。
不开心的一天结束。
晚上,外面有人来敲木小卉阁楼的门,很轻轻的声音:“木小卉,来吃点糕点吧,我刚做的。”
没想到青衣就住在木小卉的隔壁阁楼,两个言行举止性情品味类似的女孩就吃着糕点畅谈起来了。
言谈中得知青衣今年仙寿三十岁,木小卉讶异了:原以为她只是漂亮而已,却不想是驻颜有术,和二十三岁仙寿的自己一般大的样。
想到自己的大姐也才三十,但已经被恶疾和别人的鄙视家暴摧残成黄脸婆样了。木小卉担心自己要忍不住哭了。
“小卉,小卉,看着我出神干什么?快多吃些。”青衣指着那一大堆干果水果。
木小卉回过神来:“青衣你看起来和我一样大。”
“你这是牙齿痛了,你才二十三,我怎么和你比呢?”青衣温婉地笑着:“今日第一天在百花殿上班,多谢你帮助了。”青衣说出了她请客的原因。
木小卉摇摇头:“按规矩我就该那么做,可百花殿里却暗中有一套看人行事的规矩。青衣,你是女官,就该大胆地说出我们一线种花的不对,可你这样很懦弱,好像比我还胆小。”木小卉声音渐渐小了。
青衣叹了一口浅浅的气,转而深沉了:“我这样不知能不能过了三个月试用期。”
“可以啊,你大胆些。”木小卉竖起拇指鼓励道。
木小卉和青衣的姐妹关系越来越好,她知道青衣不敢和霍梅芬对骂,就把霍梅芬不在车间的时间告诉她,以便她来取花样做检查。但即便如此,青衣工作能力太差的问题还是传遍了整个百花殿:那个新来的美女女官质检不行啊,总是被上级骂,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青衣对此有点焦虑,思忖着要申请换个岗位,木小卉得知后不敢苟同:你只是修炼到筑基而已,想换岗位就能换吗?锦华那日曾拒绝过我去帮他打扫卫生呢。
锦华现在已经是木小卉阁楼里继持煜之后的夜谈焦点:“好帅好有才华啊”“可惜已婚了”“听说他是玉帝的外甥女丈夫,玉帝的外甥女病重,但那外甥女有大量香火,如果玉帝的外甥女仙寿尽了,那些香火自然就到了锦华手中,所以玉帝一开始就反感锦华来天庭”……
关于天庭上层的家族关系是阁楼的专职传音器牵牛花说的,根据以前经验,牵牛花的八卦是八九不离十。
木小卉理了一下玉帝和锦华的关系,陷入了沉思:玉帝是锦华妻子的舅舅,那锦华生活在这样复杂的家族中,会很累吧?他这样入赘的身份,在凡间是被人瞧不起的,不知他会不会难受。
今晚有点失眠。
次日,牵牛花带回来更有宣传度的新闻:锦华在天庭会议上又暴走了,和玉帝吵起来。锦华坚持要炼制并生产一种治疗呓虫的药物,玉帝不同意给资金。锦华拍案而起“你被香火味熏黑了眼”,玉帝老当益壮“锦华你这个上门入赘的男人,听话办事就行”。不欢而散!
木小卉拧紧了心:原来锦华并没把握炼制出抗呓虫药物,且他被玉帝那么骂,一定很伤男人的自尊吧?
今夜又无眠了。
木小卉起身,想着锦华会不会就此放弃呢,千万不要。
郁郁中她翻出包里的一叠彩纸,挑了一张橙色的,写了一行字。
写了之后感觉心中那被堵的压抑疏散了些,兴趣来了,折纸,横竖左右斜,成了一艘小船,成功了。终于可舒心睡了,好困啊。
再困也要不能耽误明天的早些起床。
清早,来到兜率宫前的那棵香樟树后装作没事样,等着那紫玉坐骑出现。那是快到辰时的时候才出现,从里面走出来的锦华依然保持笔挺身姿有力的脚步,只是俊朗有型的脸崩紧,随时要吼人的样。
他昨天肯定被骂生气了,而且在天庭会议上那么多仙人注视下被说“上门入赘”,肯定不开心了一夜,其实他很可怜。
去跟他说不要气馁吧?木小卉没这勇气,捏了捏口袋里的纸船。
很快到上班时间了,怕迟到,木小卉看着怒气未消的锦华走入兜率宫,就赶紧跑到坐骑紫玉边,想着把纸船放哪呢?不能太显眼,要不会被风吹走。那就放在紫玉的耳朵里吧。
“叮——”紫玉不舒服地叫着起,锦华跑出,大有要骂人泄愤的样。
木小卉吓得赶紧跑,一回头就跑入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站住!”锦华冲上来。
木小卉站不住被灌木丛中的树木条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冤哦。膝盖摔地很疼,这一下子站不起来了,会被骂吗?
抬头看到锦华笑看自己却是和气的,有点戏谑的味道:“你不去种花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要来找我打扫卫生吗?”
木小卉趴在地上,感觉脸有点辣辣,说话也不直:“我,去百花殿外,看,日出点,路过这里,不小心,碰到,你的坐骑了。”对他说谎好难啊,他深邃悠远的眸子掠一眼就可洞穿自己所想,会信我说吗?
“你想抄近路啊?”锦华一反刚才的怒气冲天,笑地明耀和煦:“别人会以为你是盗车的,可看你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好了,起来吧。”
哪里还起得来啊?只有抓着那靠不住的灌木爬起来了:“肯定要迟到了,那这个月的奖励就没了。”木小卉幽幽地怨着。
锦华见她膝盖有血渍,就让她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送她去百花殿。可即使这样,木小卉也难觉得疼,走了个一瘸一拐。
“这样子可没法种花了,送你去请假吧。”
“不行,我不能缺假,一天的工资是六十文,你让我去哪里找这六十文?还有一百吊的全勤奖励……”木小卉对自己的收入可是铮铮地保护着。
拿她没法,锦华悬空抱起她往百花殿几步并做一步走:“那好,等下你种花的时候要向领导说明你今日膝盖受伤不能去跳水施肥,最多打扫一下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