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乐也懂事,会看娘亲的表情,见木小卉走一段路就休息一下,于是也不要坐在背篓里了,小男子汉亲自拉着娘亲的衣裙走啦。往哪里走呢?就看娘亲指着的方向吧。
历经千山万水,母子两总算到达了目的地——镇元仙人的五庄观。此处映入眼帘的便是“蝉噪林欲静,鸟鸣山更幽”的洞天福地,却不想有一小石子路通向山上。
木小卉带着小常乐就顺着花径林荫登上这山中去,可谓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来回曲折迂回婉转才逐渐看到华林深处的道观。
这与木小卉曾经来过的五庄观一样,丝毫未变,但其中的弟子已经是换了不少了。
木小卉问询着,得到的回答是:“师兄师姐们都各自云游四海了,有的拯溺扶危,有的自立门派。”
“镇元仙人还是桃李满天下的。”木小卉虔诚地夸着。
之后蹲下对小常乐说着:“常乐,今日是个重要日子,娘亲带你来拜师来了,你要记住等会镇元仙人出来了就喊‘师父’,知道吗?”
“师父,师父”,小常乐还不知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记住了木小卉的话,跟着认真地跪下了。
里面的弟子去通传出来道:“师父有言,今日空闲,请勿打扰。”
空闲还不准打扰?是在闭目养神吗?
木小卉也屏气凝神:“那我等着镇元仙人愿意出来时。”
跪地膝盖痛了,木小卉难受,但为了给小常乐一个好样子,就一直跪着不挪动。木小卉还不知小常乐跪得一点不痛。
到了申时末,太阳下山,童子来赶了:“你们回去吧,我五庄观夜晚不留外人。”
木小卉带着小常乐离开,暂时的。小常乐扶着木小卉的腿走着。
木小卉以为是小常乐的膝盖痛,于是就坐在来时的花径上,心疼道:“常乐来,娘给你揉揉膝盖。”
小常乐过来给木小卉拍拍膝盖:“娘,疼?”原来小常乐要给木小卉揉膝盖呢,孝顺的儿子。
木小卉有了希望,明日再来找镇元仙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今晚,就立一个结界,背靠着樟树休息吧,小常乐就依偎在木小卉怀中了,母子两这么熬过一夜。
次日一早,木小卉带着小常乐又去了五庄观,众弟子开始嫌他们,连通传也不愿,其中一弟子道:“不祥的女子,害得我们被师父说。”
木小卉知道是在说自己,她想走开让小常乐自己跪在此处拜师,可是又放心不下,小常乐才两岁多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准。
整整一天,镇元仙人的影子都没出现。
木小卉不禁流泪:“常乐,若不是我这个命数不祥的娘亲,你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小常乐听着,就酸了鼻子了,囔囔道“娘不哭,娘不哭”。
好,不哭,常乐也别哭。现在是母子两相依为命的时候了。
第三日,木小卉还是那么坚决地带着小常乐去五庄观跪着求师,木小卉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镇元仙人迟迟不肯收小常乐为徒弟,那么要他给个说法,否则木小卉要在这里闹!
未时,烈日当头,清凉的五庄观并不显热,而木小卉却急地热了,若镇元仙人还不出来,那自己就要硬闯了!
不用镇元仙人出来,一猛虎出来对木小卉张开血盆大口,势要将她吞入腹中。木小卉抵挡不及,且感觉此猛虎非林中一般虎,乃修行深厚的妖孽,自己难抵御。
有小常乐啊,小常乐冲了上来站在木小卉面前对那猛虎做了几个像模像样的手法,就算是施法了吧,竟能将那猛虎给击打地后退三步。
小子功力不小啊。
木小卉没有惊讶,因为小常乐在凡间的表现已经让她对刚才这一幕见怪不怪了,只是奇怪——这猛虎?
猛虎摇身一变,成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手执拂尘的老爷爷,是镇元仙人!刚才只是在考验而已。
木小卉连忙拉着小常乐跪下:“常乐,这是你的师父,快喊。”
小常乐来脾气了,对镇元仙人怒视着,木小卉这下也无法按着小常乐下跪,于是只有自己给镇元仙人赔罪:“镇元仙人,犬子常乐年幼,不知人事不懂礼貌,还请不要怪罪。木小卉在此赔罪,请镇元仙人收常乐为徒。”
木小卉完全被镇元仙人空气了,镇元仙人只笑眯眯乐呵呵地走向小常乐,对着他问道:“刚才你功力不浅,能将本道击退三步。”
“哼!”小常乐昂头噘嘴。
木小卉在旁解释着:“镇元仙人,常乐才两岁多,听不懂您的话。”
木小卉再次被镇元仙人空气了。
旁边有弟子提醒木小卉:“这女子莫要再言,我师父可与腹中胎儿通话,更何况这一两岁孩童。”
有此事?难怪小常乐听到镇元仙人的话就“哼哼”的。可小常乐要拜师,怎可惹镇元仙人不开心呢?
木小卉就劝小常乐:“常乐,刚才镇元仙人在和你开玩笑呢,你快点跪下磕头喊师父啊,乖。”
木小卉现在是求爷爷都没用了,被镇元仙人和小常乐一同空气着。
镇元仙人来真正的考验了,刚才是功力底子的考验,现在是心智心性的考验:“常乐,你娘亲想让你拜我为师,我也愿意。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娘亲是千万罪恶化身,不得留在世间害人,我要除去她才可收你为徒,你看如何?”
这条件划算,木小卉伸出手掌即将自了,但先向镇元仙人说明:“所有地祈都将会知道卉帝之子常乐在五庄观拜镇元仙人为师,请镇元仙人善待常乐,木小卉愿意为此一死!”
“嗯,啊!”小常乐跺脚了。
镇元仙人用拂尘轻一拍就将木小卉的手连带她的誓言拍下了,然后继续问小常乐:“这件事必须由你决定。”
小常乐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幻化成三尖两刃枪对准了镇元仙人,两眼珠儿明亮尖锐:“不可能!你相都别想害我娘亲!”
这护着木小卉的姿势就像是当年持煜为有孕的木小卉挡下那一掌的样子,坚定卓绝!不可更改!
木小卉眼泪汩汩地流出:“常乐,娘亲没有白疼你。”
之后木小卉跪在镇元仙人面前:“若是镇元仙人愿意收常乐为徒,那木小卉愿意永远隐居不再祸害三界也不再与常乐相见。”
木小卉依然被空气着,镇元仙人只与小常乐说话:“常乐,刚才贫道变作猛虎是为了试探你的功力深厚,让你杀你娘亲是试探你孝顺与否。现在看来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那贫道就不和你开玩笑了,贫道无意伤害你的娘亲,你想做贫道的弟子吗?”
小常乐有点犯难,木小卉听后大喜,对小常乐说着:“常乐你看这爷爷在和你玩呢,不是要杀娘亲,这位爷爷喜欢你这般孝顺呢。快点像娘亲说得那样拜师。”
小常乐看看木小卉,看看镇元仙人,闪着眼珠咕噜咕噜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跪下了:“师父,师父。”磕头三下。
镇元仙人得一前途无量的弟子,甚是欣慰,对其他弟子道:“带这娃儿去换道服,”但转念一想,加了一句:“把道服包住常乐的虎袍即可。”那虎袍可以保护小常乐的气息不为有心毒害他的仙鬼所知。
随后,镇元仙人多少也得对这个一直跪在地上被空气了很久的木小卉说几句话:“木小卉你起来吧,不是我五庄观的徒弟就无须跪拜。”
木小卉忍着膝盖痛站起来,笑容灿烂:“谢镇元仙人……”
“不必,”镇元仙人的拂尘一甩,暗下脸来:“常乐是卉帝持煜之子,拥有难得的修行资质,不仅是前途无量,贫道更在乎的是常乐将来可为世间谋福,这功德将可与开天辟地相媲美。木小卉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以后小卉将尽量远离常乐,不让自己的异相命数担扰了常乐的前程。”木小卉难舍地说着。
镇元仙人却不是此意思:“错,刚才试探常乐的孝道,就是让他知道百善孝为先。虽你这位娘亲是命相极凶险,但生养了常乐,常乐就必须孝顺膝下,否则将来如何能有资格,如何会愿意为世间苦难者谋福?”
木小卉开心起来了:“镇元仙人的意思是以后我和常乐可以时常相见?”
“只要常乐学业照常完成,贫道会让他来和你相见。”镇元仙人这次对木小卉好好心啊。
木小卉屈膝道:“常乐一定会完成镇元仙人您给他的学业。我也会在五庄观不远处等待母子常团圆。”
“行了,没事就别说了,木小卉你先出去吧。不是五庄观徒弟就出去。”镇元仙人对木小卉的排斥依然未变,即使木小卉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卉后娘娘,即使木小卉生下了亘古难现的纯阳仙男孩常乐,镇元仙人对木小卉还是——厌恶,无端地厌恶。
或许这就是木小卉敬仰镇元仙人之处:他不随对方的职位身份权力财富而改变对对方的看法,就是坚信自己的目光,不为任何杂物所动。
但这也是木小卉心烦之处:自己没能成为镇元仙人的徒弟,而现在,木小卉的儿子常乐是镇元仙人的徒弟,以后要和儿子常乐见面还得看镇元仙人的脸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