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6年三月三十一日,微风,多云。
下午五点一过,人就像潮水一样从三平米的格子间涌向地铁站,公交站。凌嘉站在二十楼办公室外的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耳机里放的是张惠妹的听海。凌嘉每天都习惯下班在这儿站一会儿。一是为了避开人群高峰期,二是楼下公园里的一棵老槐树长得像极了奶奶家院子墙外的那一棵,让人怀念。
“小嘉!”肩膀被拍了一下,取下耳机回头,是公司同事江珊。
“怎么还没走,站这儿看什么呢?难道有帅哥?”说着还把头往窗户外面望了望。贼兮兮的回头笑。
凌嘉拍了她的头,说道:'有你个大头鬼啊,你除了帅哥还知道什么?一边儿去,姐这儿思考人生呢!“
江珊揉揉脑袋,手伸进包里掏出个东西就扔到凌嘉怀里,对凌嘉说:“生日快乐,小嘉!”
凌嘉张张嘴想说什么,江珊就抢先说道:好啦!好啦!千万别说感动的想以身相许,姐姐我可不喜欢你这么丑的!“说着转身挥挥手就跑进了电梯。
凌嘉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小珊这是在帮她,因为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凌嘉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生日的时候也变成了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候。
可小珊她却每年都会送礼物,说生日快乐!却对过去都闭口不言。凌嘉看着手里的礼物,是上个月她们逛街时看中的那条手链,当时嫌贵没有买。
眼眶不知不觉有点湿热,抬头看了看那棵老槐树,心里难受得紧。握了握手,向电梯走去。
地铁虽然已经错过了高峰期,但是还是等了三趟才挤上去。到家已经八点了,环视租来的二十平米大的房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放下包,看着日历上被圈出来的红圈圈,凌嘉不敢多想,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就在茶几上写起来。
这是第六封信了吧。写着写着,泪水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后颤抖着收了笔。抱着一个相框,就在沙发上痛哭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停了下来。
起身把写好的信烧掉,嘴里说着:奶奶,我好想你,我一个人,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如果你还爱我,求求你今晚一定要来看看我好吗?“说到最后又痛哭起来。
“奶奶,教教我,怎么才能不这么痛苦,一个人忘记一个人要用多久,我可以欺骗所有人,我骗不了我自己,我想他,我也想你。真的好想。
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孤独,仿佛隐藏了四年的感情就在这一刻爆发了。
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父母、家人。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微笑,想起四年前的这一天,围坐在一起的家人,一切都是那么圆满。
她现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犹豫,没有怨恨,而是继续选择牵手,那现在她也不会孤身一人漂泊无依。曾经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念的人就在这一刹那呼之欲出。
哭着哭着,她好像又回到了朴素的让人心疼的南方小镇,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木槿花,穿城而过的小溪,街头的豆腐脑,还有依然美好的未来和梦想。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凌嘉朦胧的接起电话:“喂。。喂。。?”将近一分钟的沉默,将凌嘉彻底惊醒。
人有时真奇怪,即便对方什么话也不说,甚至连呼吸都没听到,但是脑海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名字却让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不自觉的一片冰凉。等反应过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许久,仿佛是从上个世纪般传来一个声音:“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