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一只麻雀站在破洞的窗户上,盯着屋里熟睡的小男孩,叫个不停。
一会儿,又来了一只小麻雀,两只麻雀叫的更欢了,竟然飞进了房间,在空中扑打起来。
小男孩揉揉惺忪的睡眼,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喊道:“别吵啦,你们破坏了我的美梦,看我不捉住你们。”
小男孩跳起来要捉麻雀,两只小麻雀吓得赶忙往窗户的破洞飞,也许是太着急了,两只麻雀怎么也飞不出去,一直往窗户纸上撞。
小男孩拿起衣服胡乱拍打起来,追着麻雀跑来跑去,终于一只麻雀折腾的没了力气,掉了下来,另一只竟然找对了窗户的破洞,逃出生天了。
男孩名叫王长流,十四五岁的年纪,是一个标准的寒门子弟,父亲会点手艺活,在镇上的高老爷家做工,母亲在家里织布做女工,小日子过得还算如意。
此地名唤榆树镇,榆树也的确是多了点,是方圆几里最热闹的地方。
“流儿,该吃饭了。”
小男孩的妈妈推门进来。
“咦,怎么今天起床这么早啊?”
小男孩拿出手里还在挣扎的麻雀,回答说:“我被它吵醒了。”
“快把它放了吧,它也是一条小生命啊,阿弥陀佛。”小男孩的母亲一直供奉神仙,信奉佛教。
“好吧,我再玩一会儿,就把它放了。”
“把它交给我吧,你去吃饭。”
流儿回到房间,循着“叽叽叽”的声音看去,只见小麻雀在床底下跳来跳去。流儿轻轻抓起小麻雀,发现小麻雀绑着的腿上还有一层棉布包裹着。
吃完饭该去上学堂了。
流儿看着手里的小麻雀,舍不得放下,索性带上它一起去了。
学堂在榆树镇的西边,那是一片树林,当然榆树居多,然而柳树之类的也不少,再往西是小山丘,属于太行山脉,榆树镇就处于太行山脉脚下。
流儿把麻雀放在手臂上,边走边逗鸟。这麻雀“叽叽叽”地叫着,似乎在向流儿抗议,时不时的失去重心,趴倒在流儿手臂上,然后倏地向远处飞去,结果还是逃离不出绳子的束缚,再次扑倒,伸展着翅膀,蹬着一只小腿,十分可怜的样子。流儿没有去拖拽它,怕弄疼了它,不过肯定是不会放飞它的,谁让它扰乱了我的好梦呢。
“王长流,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个声音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流儿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因为这样的突如其来已经无数次了,他已经习惯了。
流儿把麻雀握在手里,没有使太大的力,然后伸到小女孩眼前,展开手掌,用指缝轻轻夹住麻雀的双脚。
“你瞧。”
小女孩的双眼明亮而又似泛着泪光般晶莹,惊叫道:“哇,是一只小鸟!好可爱啊,让我摸摸。”小女孩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小麻雀背上抚摸着。
“不过是一只随处可见的麻雀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流儿淡淡地说道。
小女孩撅噘嘴,“麻雀才可爱呢。走,我们赶紧去学堂吧。”
小女孩回头对送他去学堂的丫鬟说道:“芸儿,你回去吧,不用你送了。”
芸儿很听话的就回去了,她不怕被高老爷责备,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
小女孩名叫高月琪,是高老爷的长女,高老爷曾做过京里的大官,颇有家资,如今告老还乡,在镇上时常做些善事,帮助百姓。也算造福一方。月琪生的活泼可爱,一双灵动的眼神更加迷人。她知道流儿的父亲在自己家做工,所以时常塞些银两给他,流儿父亲看她心地如此善良,也就更加卖力地干活,府里其他杂役丫鬟也多受她恩惠。
榆树镇原本只有男孩读书,也有女孩想去读书的,可是先生不收。高老爷来到镇上之后,给月琪找了个先生教学,月琪看到镇上学堂里热热闹闹的,便时常向高老爷哭闹,要去镇上的学堂上学。高老爷心疼女儿,便在镇上学堂的对面建了一个小私塾,有些开明点的父母,也跟着沾点光,把女儿送来读书。如此一来,月琪也不再哭闹,榆树镇的学堂也更热闹了。
月琪边走边逗流儿手臂上的小麻雀,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树林荫蔽,清雅幽静的学堂。中间是一条小溪,溪上一座木桥,木桥北边是男学堂,木桥南边是女学堂,女学堂里算上月琪只有五人,男学堂里则有三十多人。
男学生们都尊称先生为苏夫子,苏夫子本名苏世清,字步凡,一些调皮的学生也戏称他“凡夫子”。
苏夫子是秀才出身,如今四十多岁,仕途不顺,就在榆树镇教起书来。苏夫子不是本地人,关于苏夫子,榆树镇的乡民只知道这些。苏夫子的家就在学堂旁边,他并无妻子儿女,孤身一人,好心的村民经常送些饭菜给他。
榆树镇是一个不平静的小镇,时常有怪事发生,以前经常有村民莫名失踪,后来有人在山洞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失踪青年,失踪青年临死前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小镇有妖魔鬼怪作乱。山林里有狐妖,榆树镇的人并不奇怪,也不害怕,因为狐妖并不害人,虽然村里的单身汉时常被狐妖戏弄,但并没有出过人命。这次可不一样了,妖怪开始吃人了,榆树镇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有逃离小镇的,然而大多数都不愿意离开故土。
榆树镇东边有一座寺庙,寺庙不大也不小,只有师徒二人。老和尚法号弘渡,村民称为弘渡禅师,小和尚法号慧参。榆树镇北边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苏夫子来的那年,道观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道士定居下来,那道士自己动手,一砖一瓦的竟亲手将道观重新修复了。
有虔诚的村民,前往寺庙求老和尚除妖,老和尚慈祥地说道:“你们回去吧,妖魔鬼怪就快要安静了。”
老和尚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云游的道士来到了这里,榆树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村民们见那道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修长,仙风道骨,衣带飘飘,不禁敬畏起来。村民心知此等人必然有高超的道术,妖魔鬼怪一定是被他赶走的,于是每逢初一十五都来道观跪拜上香。
流儿时常来道观玩耍,那道人见他生的俊俏,宛若女子,便问了他生辰八字,为他测算一生的吉凶祸福。道人将八卦盘摆在桌子中央,念动口诀,八卦盘缓慢的转了起来。
天意冥冥,命数天定,凡夫岂能逆命而动……
那道人又接着报了流儿的生辰八字,只见八卦盘忽然停止转动,道人起初不相信,又念动口诀,报生辰八字,八卦盘依然不动。
道人口中喃喃道:“可惜了,可惜了。命运轮转,凡人不过百余年,这孩子命不好啊。”
后来村民得知道人俗名岳久霄,却不知他是何来历,有人猜测他是折仙宫的人,有人摇摇头反对,折仙宫的人都在千里外的昆仑山上,怎么会独自云游到这里。